偌大的會議室內，一時間，安靜的彷彿能聽到針落地的聲音。

直到……

「呵。」一聲冷笑突然響起。

曲雲瑤一愣。

只見徐瑞將資料往桌上一拍，豁然起身，怒氣勃然的質問道，「蕭總什麼意思？如果墨氏不願意投資，就請痛快一點直接給個答覆，我徐瑞最討厭不懂裝懂，還惡意侮辱嘲笑藝術的人！」

「你拿預告片過來，不是讓我們評估的？」蕭夜白的聲音平淡的沒有一絲波瀾。

「啪」地一聲，徐瑞又一掌拍在會議桌上，「你可以不喜歡我的創意，但是，請不要這樣侮辱我的作品！一千個人，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你剛剛只看了這一點的預告片，就妄下結論，這樣只會顯得你很膚淺！」

「徐導演。」和徐瑞的暴躁相比，蕭夜白依然是淡漠又斯文的模樣，就連那平淡的語氣幾乎都沒怎麼變過，「你也說了，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為什麼我發表一下看法，就能被你理解為是在侮辱你的作品？難道看完作品不發表看法，才是你所希望的？又或者，徐導演只能聽誇讚，聽不得意見？」

徐瑞愣住了。

起初覺得這個蕭總年紀輕輕，還長的斯文俊美，靠女人上位，不過就是一個繡花枕頭罷了，沒想到……

有兩把刷子。

他迅速說道，「你根本就不懂什麼叫藝術，我的預告片只是濃縮，有許多更精彩的你還沒有看到！」

「你來找我投資，難道不應該事先做好準備工作，將最精彩的部分展現出來？」蕭夜白音量不高，卻充滿著讓人無法忽視的緊迫感，「我是個商人，我只是在遵循商業的規律，和經濟運作的原則。隨隨便便拿出一段沒有任何亮點的預告片，看不出任何潛在的商業價值，就想讓我投十億……」

他淡淡地勾了一下薄唇，「你是沒有誠意，還是當投資商都是有錢的傻逼？」

徐瑞現在完全愣住了。

一個穿著西服打著領帶戴著細邊眼鏡的美男子，特別自然的從口中冒出「傻逼」兩個字……

太違和了！

至於現場的其他幾個投資人，臉色相當難看，就在剛才，他們看在墨耀雄的面子上，各種放話看好，決定要投資，現在，等於是坐實了「傻逼」這兩個字。

啪啪啪被打臉，還是被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打臉……

有暴戾點的，或是年紀大一點的，怎麼可能受的了這份委屈。

其中一個四十幾歲的老總直接拍桌而起，「蕭夜白，你這話什麼意思？你不懂藝術，就不要這麼口出狂言，只是你一個人不看好，難道其他人就都是錯的嗎？」

「方總說的對！」另一個三十幾歲的老總也附和道，「我們已經找過國內幾十個影評人和編劇，他們看過預告片和劇本，綜合他們的意見我才決定投資的，難道那些影評人和編劇也是……也是傻子嗎？」

「是啊是啊。」

「劉總說的有道理。」

「我也挺看好這些作品的。」

「……」

現場議論紛紛，一時有些控制不住了。

「咳咳咳。」墨耀雄不得不起身，開始打圓場，「夜白的顧慮，也是情有可原的，各位，先不要這麼激動，稍安勿躁，我們……」

一陣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眾目睽睽之下，蕭夜白拿起桌上的手機，看了一眼，然後起身，「仲愷。」

仲愷忙起身，「蕭總。」

「幫我送一下各位老總，然後通知下去，十一點鐘召開高官會議，彙報關於上次度假村的善後工作。」

「是。」

蕭夜白對著眾人微微頷首，很快，頎長冷峻的身影離開了會議室。

徐瑞站在那目瞪口呆，其他人則面面相覷。

這位蕭總的意思是，今天的會議就這麼結束了？

**

電話是江嬸打過來的。

「蕭先生，我求求你，不要把我開除好不好，我上有老下有小，真的很需要這一份工作啊，蕭先生，你幫我勸勸公主，我真的不能沒有這一份工作啊……」

「怎麼回事？」蕭夜白的手機號碼，傭人都是知道的，但很少直接打電話過來。

「公主生氣了，讓我回家，說不需要我再去別墅上班了，我怎麼求她都不肯……」說完，江嬸直接哭了起來。

俊挺的眉骨微微跳了一下，蕭夜白說道，「我這忙，先掛了。」

放下手機，蕭夜白坐在那，修長手指徐徐按著太陽穴。

墨唯一性格嬌氣，但是從來不會無緣無故地故意為難下人，更何況，江嬸還是她自己招過來的。

**

董事長辦公室。

「姨父。」曲雲瑤抱歉的說道，「不好意思，我本來覺得，這些作品有這麼多人看好，姐夫這一關應該很容易通過的，沒想到……」

「這跟你有什麼關係？」墨耀雄嘆氣，「夜白這人就是這樣，比較直接，有什麼就說什麼。」

「那還有轉圜的餘地嗎？」曲雲瑤問。

墨耀雄沒有說話。

事實上，也是心裡沒底。

自動兩年前蕭夜白正式接手墨氏，他殺伐果斷，雷厲風行，比當初的老爺子還要狠上三分，一旦決定下來的事情，就算整個董事局都不贊成，也改變不了他的主意。

公司交給他，其實，墨耀雄自己也是放心的。

因為這兩年來，墨氏的發展的確飛速迅猛，攘外安內，步上正途，連帶著墨家，也算是在南城這十個豪門大家族裡能排得上號了。

從商業角度來說，蕭夜白的確是不可多得的商業奇才，但唯一的遺憾就是……

「徐瑞就是性子急躁了一點，其實他真的很有才華的。」曲雲瑤不遺餘力的為導演說好話，「這幾部作品都是他這幾年在中美兩地拍攝的，雖然沒有什麼大牌明星，但是題材絕對沒問題的。現在只需要一筆資金注入，就可以進行後面的工作，到時候一定可以一炮而紅的。」

墨耀雄皺眉，「你跟徐導演是……」

「……」曲雲瑤羞澀的笑了一下，「他是我的男朋友，為了怕姨父不好做，我剛才都沒敢說話。」

墨耀雄點點頭。

原來如此，徐靜這個女兒，真的是很懂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