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個沒注意這傢夥居然就這麼死了……只要願意,他明明可以帶著女主完好地逃離不是嗎?」
秦不晝的靈魂脫離身體後不久,001看著眼前開始漸漸崩碎的第三顆星辰,頭疼地揉了揉眉心,「小白好不容易在秦不晝心理防線上扒出了個口子……眼看著是HE的節奏,這下豈不是又一夜回到解放前?」
「哦。」002淡定喝茶。
001看著他,默默蹭過去。
002摸了摸他腦袋:「問題不在傳承神身上,在秦不晝身上。」
「那傢夥反對一切約束,這些約束之中包括愛。因此當他發現自己對一件事物產生過高的感情,會反射性地抗拒。為了避免愛上傳承神的風險,他的選擇是儘快離開這個世界。」
「他都沒想過他離開後小白會多難過嗎……真是,絕情啊。」
002冷哼一聲:「他就是這樣的人。」
「唔,可是前兩個世界他的抗拒反應並沒這麼大呀,第三個世界的小白除了小了點哪裡不一樣?」001認真想了想,突然露出細思恐極的古怪神情,「……難道秦不晝是個戀童癖?」
002:「……」
001若有所思,想了想彎起眉眼:「好的,那麼下個世界就讓他去那裡好了。」
001從漫天星海之中找了找,身形快速閃動,竟隨手握住了一顆星球,他將那顆光芒微弱的星球排列在了第三顆星辰後面。秦不晝飄浮在中轉空間的靈魂微微動了動,在不知名的牽引下,飛向新的星球。
意識昏沉之中,秦不晝聽見一個模糊的聲音。
「秦不晝,我累了……」
那之後似乎還有什麼內容,但當秦不晝想聽清的時候,他被一股力量拋著緩緩下墜。
秦不晝再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房間並不大,天花板有些年頭的斑駁。
秦不晝把擋住眼睛的髮絲撥開,發了會兒呆。
在女主即將被房梁砸到時,他做出了保護女主的決定,只是想儘快完成任務離開那個世界。其實他願意的話,拚一拚還是能離開那大殿的,退一萬步說,就算出不去,避開月泉脈也完全可以做得到,但他並沒這麼做。
其實蕭洛栩應該隱隱也有感覺的吧……自從他帶兵凱旋歸來的半月,他們幾乎每天都黏在一起,他抱著蕭洛栩聽他念書,或者做-愛,激烈的像一場訣別。
秦不晝本以為半個月的心裡準備,自己已經可以毫無芥蒂了。但是當看到蕭洛栩的眼淚時,他竟仍生出一點憐惜不舍,甚至有了想詢問系統是否能讓自己留下的慾望。
真是……太危險了。
秦不晝慢吞吞坐起身,努力清空腦海,試圖把少年的模樣從自己記憶中淡去。他終於發現為什麼任務的獎勵那麼豐厚,看似沒有風險,但實際上隨著世界的增加,他必須要保證自己有更堅定的意志。
他覺得以前自己曾遭受的酷刑都只能算小兒科,最難的唯情字而已。
細細算來,前三個世界中,他竟和蕭洛栩相處最久。
秦不晝與第一個世界的墨矜延認識三年半,墨矜延給了他人生中遺失許久的自在寧靜。但墨矜延總一味包容他,從不表達自己的想法。若不是任務,秦不晝其實不太願與這種人深交,原因無他,性格不合而已。
至於第二周目的謝珩……秦不晝很難評說。他對他的感覺太複雜,不至於動心,卻極為親近。
他們三人很像,都是悶到不行的性子,都有一雙輝光流轉的桃花眼。秦不晝甚至覺得,他們就像同一個人的三個不同年齡階段,在發生的故事中被養成了如今的樣子。
秦不晝走到鏡子前,看著鏡中自己的面龐,比起前三個世界,這張臉的五官並不是那種無懈可擊的精緻,但看著卻格外溫暖,如同將陽光掬了一捧在眉間似的。
「系統,你說過任務世界裡的人死了,是不能復生的吧。」
【是的。】
秦不晝眯眼笑:「哈哈哈哈好,最好別被我發現你騙我^_^」
【……宿主多慮了,輔助系統是您最真誠的小夥伴。】
秦不晝洗了把臉,從抽屜裡翻出一袋小香腸走到窗邊,長腿一支屈膝坐到這簡陋小房間的窗台上,叼著小香腸看著玻璃窗外的景象,天色陰沉似欲雨,濃重到化不開的鉛灰像幅此深彼淺的水墨畫,樹葉在風中飄零,院落中沙坑旁大象滑滑梯孤零零地立著。
這是一個小小的、但擺設很溫暖的孤兒院,而秦不晝是這孤兒院的院長。
秦不晝如今二十八歲,生活樸素。他年少時是才華橫溢的鋼琴天才,但因為一次車禍受了傷,從此再也不能彈琴,他的愛人也因此離他而去。
秦不晝卻並未因此而失去對生活的希望,他開設了一家孤兒院,收容那些和自己一樣自幼喪親的孩子,並且給他們最好的食物和住所,請來最好的老師教導他們。電視台拍攝一個近年琴壇風雲人物現今狀況的記錄片時,秦不晝曾露出溫柔的笑容說:「我不後悔做出這樣的決定,孩子是上天賜予人間的小天使,他們就是最動聽的旋律,能讓我覺得每一天都是美好的。」
在孩子包圍中的秦不晝,看上去比他意氣風發的少年時代更加快樂。
……然而這一切都是看起來而已。
有的人受了傷會將自己封閉,有的人會變得溫柔,有的人則會想要報復社會。秦不晝就是最後一種人,一個活脫脫的報社系男配,一個真·人渣。
秦不晝所居住的B城是三線開外的小城,物價很低,生活節奏也很緩慢,而孤兒院的地處也比較偏僻,只有周末一些有愛心的高中生和家庭主婦來做義工。但如果仔細統計一下近年來從孤兒院走出的和進去的孩子的比例,就會發現一個駭人的數字——每三個孤兒中就有一個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這些孩子或者被賣掉器官,或者被賣給有特殊癖好的有錢人做寵物,或者在反抗中被孤兒院的護工活生生打死。
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正是那個將孩子稱為「小天使」的孤兒院院長——前鋼琴王子秦不晝。
秦不晝:「……艸!」
用精神力接收劇情到這裡,即便是秦不晝也忍不住爆了粗口,這個和他名字一樣的原主簡直喪心病狂,他都無力評價什麼了。這人腦殘吧,有種就去找黑社會的茬啊,再不行去當兵打鬼子啊!傷害小孩子算什麼本事?
而這次的男主……不對,主角攻,身份則有些特殊——他是秦不晝心上人的兒子。
這是一個BL主線的世界,而且還是主角攻重生寵溺受的世界。
秦不晝的心上人名叫宋夕,和他是青梅竹馬,秦不晝和宋夕的故事則又是一部三俗狗血的小言情了,只是一個是配角而一個是女主。但宋夕的運氣不太好,沒能撐到她的白馬王子來找她,生下主角攻宋辭安七年後就撒手人寰了。
宋夕有幾個哥哥,和宋夕的關係並不好。他們嫌棄宋辭安拖油瓶,並不願接管小宋辭安。不知誰想起了秦不晝這樣一個當年和宋夕鬧得轟轟烈烈的追求者就趁夜把宋辭安丟在了孤兒院門口。
宋夕離開B城去了首都幾年大著肚子回來,至死沒有說出孩子父親的身份,這件事一直是秦不晝心頭的一根刺。小宋辭安和母親極其相似的精緻長相讓秦不晝越加厭惡他,變本加厲地對他虐待打罵,宋辭安因母親的忽視養成了個內斂沉默的性子,從來都不知道哭也不知道告狀,不過他也沒人可告狀。
宋辭安初中時遇見了白瑞茗。白瑞茗是景城人,在家中並不受寵,被兄弟算計送到偏遠的B城上學。
秦不晝受傷前曾在首都景城有著不錯的名聲地位,對許多名門望族有所了解,自然知道白瑞茗的父親白靖是景城有名的花花公子,而且偏好少年少女,只是為了名聲而沒在明面上包養未成年。為了和白靖搭上關係,借他之手探尋當年宋夕一事的真相,他強迫宋辭安接近白瑞茗。
後來白瑞茗在接觸中愛上了宋辭安,並且把他掰彎,兩人純情地背著家人談戀愛,卻被秦不晝發現。這讓習慣了宋辭安的服從的秦不晝萬分震怒,將宋辭安打了個半死,而此時白瑞茗也被家人帶回景城。
宋辭安考上景城大學去找他時,卻得知白瑞茗早已經跳樓自盡的事實。他背著和他一同前來的秦不晝找尋自己母親當年的真相,卻在真相大白前捲入黑-幫火併,被景城的黑社會打死,再次醒來回到了七歲的時光。
宋辭安一生掙扎在黑暗之中,唯一感覺到安寧的就是和白瑞茗相處的幾年,所以他格外珍視這段感情。重生以後,宋辭安一邊寵溺白瑞茗,一邊籌劃著把秦不晝送進了監獄,一邊尋找著自己的過去,最後發現自己是景城黑社會教父之子。但宋辭安已經成為華夏聯盟安全局的一員,毫不留情將自己的父親一乾人送進了監獄。
秦不晝強迫主角攻接近主角受,最後反倒陰差陽錯成就他們的戀情。
了解了劇情,秦不晝再看自己如今穿越到的階段,正是宋辭安重生一年、秦不晝收養宋辭安第二周。
如今的秦不晝只是任由護工虐待孤兒,還沒有出現死去的孩子。等到一年後才會開始販賣器官,然後是販賣孩子。
一道白光閃過,把沉沉天空劃出一道大口子。傾盆大雨瀉出,像一張細密的網,將一切事物都籠罩在灰濛濛中。
秦不晝從原主一衣櫃的黑白休閑裝裡終於挑出件顏色鮮艷點的花T恤,換上壓箱底的大褲衩,走到樓下看著飯桌邊的孩子們和護工時,並沒有看見宋辭安。
「辭安呢?還在睡嗎。」他問一個正在喂孩子吃飯的護工。
護工抖了抖眉毛,不滿地說:「房間沒人,一大清早不知哪裡去了。這孩子讓人不省心,就知道亂跑,院長您真該好好教育教育他。」
秦不晝皺皺眉,從主位上站起身就往院中走去。他穿著雙人字拖,踩踏過的積水豪邁地飛濺到他肩上背上身上,不一會兒,衣服就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秦不晝是在小花圃邊上找到宋辭安的。小孩顯然在雨裡站了很久了,從頭到腳沒一塊乾爽的地方。他站在柵欄邊上,像一座小小的雕像。
秦不晝到他面前,於一步之遙處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