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說啃咬,不如說是野獸發狂般的撕咬。新換的繃帶扯到一邊,剛崩裂不久的傷口被再次撕開,空氣中瀰漫起愈加濃鬱的血腥味。
任誰被這樣對待都會痛。謝珩狠蹙起眉,條件反射地想揮拳揍上男人的臉,但意識到對方的身份後堪堪停住,片刻後將手放下,覆上他後腦,手指插-進他凌亂的黑髮間,往外扯了扯,輕嘆。
「秦不晝,你魔怔了?」
他聲音依然清冷低沉,但面對秦不晝時總少了幾分慣常的強勢。
謝珩並沒有靈力在身,五感的敏銳程度只是普通人程度,甚至因為靈媒體質帶來的體弱而對外界的氣味並不那樣敏感。他聞不到那撩人入骨的香,所以也能在面對玉紫柔和秦不晝時都保有理智。
然而主動權卻從來不在他的手裡。
他能推開任何人,可因為確定眼前這個人是秦不晝,所以再痛也無法推開對方了。
秦不晝對他的聲音置若罔聞,撕開謝珩的傷口後就安靜下來,順著那傷口在他頸間舔來咬去,將柔軟的嘴唇湊上去吮吸往外溢出的血。謝珩一瞬間想到西方故事中講述的吸血鬼,亦或是華國古代誌異中以人血為食的殭屍,而他自己就是那以身飼魔之人。
而此時秦不晝被香甜的血液安撫著早已被撩撥到發瘋的慾念,輕而易舉按下了身下青年的掙動,金眸裡水光瀲灧,一波未平,另一波又洶湧而至。兩人的身體緊貼在一起,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枯竭的靈力正一點一點增強,彷彿全身都被浸在青玉池裡那般溫暖舒適,充滿了力量的感覺讓他本恢復了些清明的神智再次被撇到一邊。
他就像被分割成了兩部分,一半發著瘋,一半卻在旁冷眼旁觀。
謝珩臉色愈發蒼白,但即便這樣他也沒有試圖傷害自己身上的人。他的手無力地順著秦不晝的後脖子緩緩垂了下去,手腕上的紅繩如同一抹血痕。
「泠……」紅繩上系著的鈴鐺碰撞,發出脆響。
那聲音在謝珩耳中清脆而渺小,卻直直傳入秦不晝腦海深處,化作一聲巨大的鐘鳴。思維和身體之間的斷層短暫地接軌,秦不晝動作頓住,倒在謝珩身上。
「你他媽……傻逼麽,趕快走,或者打暈我。」秦不晝把頭埋進謝珩頸窩,低低地喘氣,乾涸的喉嚨發出的嗓音沙啞。
他受這具身體的體質影響太大,要不是那四銅鐘聲及時響起,秦不晝覺得自己真能把謝珩嚼巴嚼巴吃了。他現在呼出來的氣都是滾燙炙熱的,能維持著不撲上去繼續咬人,已經耗費了全部的力氣。
失控對秦不晝這樣的人來說是致命的。秦不晝相信,如果是自己的身體,就算燒死他也不會哼哼一聲。無法控制自己的感覺太糟糕,就算被小崽子算計也沒有這樣憋屈。
「系統,我需要一個解釋。」
【叮!系統升級中。】
……你狠。
謝珩自然知道秦不晝狀態不對勁,可他怎麼敢這個時候放開他。秦不晝的體溫燒的他隔著衣服都覺得皮膚灼痛,他怕自己一鬆手,這人就會自動燃燒起來。
只有在剛才吮吸他的血時候,秦不晝的臉色才好看許多,體溫也有明顯降低。
如果能讓他不那麼難受,一點血算什麼。
側目看向埋頭在自己頸窩的秦不晝,謝珩這才發現他竟然咬著自己的手背,淋漓的鮮血順著秦不晝嘴角流下。他蹙眉,費力地伸手勾住秦不晝的脖頸,再次把兩人身體貼近,剛才在地毯上滾了一圈,謝珩的衣服都被撕成了碎布條,秦不晝也沒好到哪去,兩個人幾乎是赤-裸相對。
當曲起的腿頂到對方腿間站起那玩意兒時,謝珩微愣。
秦不晝陡然睜開雙眼,明亮的金眸在昏暗燈光下熠熠生光,汗珠順著下頷堅硬而精緻的弧度滑落到胸膛。
他眉峰輕輕蹙起,低聲道:「我給過你機會了。」
在謝珩似乎意識到什麼,身子往後掙動時,秦不晝輕而易舉地將青年的反抗鎮壓,握住謝珩的腰肢。
謝珩低聲說:「秦不晝,你……」話未落被對方不耐地用手指堵住。秦不晝的手上還帶著自己咬傷流出的血,在控制不住溢出的靈力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卻仍帶了些清血的香甜。
先天道血是靈媒之體最好的催情劑。
腰身一沉。
熔漿和冷玉溫度相契。體內炙熱暴烈亂撞的熱流,找到了宣洩口。
謝珩瞳孔微縮,呼吸逐漸被打亂,他看著秦不晝的臉,唇動了動卻沒能發出聲音,生理性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別哭。」秦不晝說,低頭吻上他那雙浸著淚的桃花眼。
秦不晝坐在海城南氏私人醫院的露台邊上發獃。
剛出院就把人給搞回去,秦大大覺得自己很心累。天知道他在醒來摸到一手血,看著身下奄奄一息的謝珩的時候心理陰影面積多大,偏偏昨夜的事他想忘都沒法忘記,每個細節都記得一清二楚。
無論是那人眼中流淌的霧,壓抑著低低的呻-吟,勁瘦柔韌的腰肢……
亦或是攬在自己背後的手臂……
臥槽夠了別再想下去了!秦不晝一巴掌拍向自己的臉,試圖打醒自己。
薑百川推著輪椅路過,行至一半又退回來,奇怪地看著秦不晝:「秦先生?」他推了推眼鏡,望向謝珩的病房,「謝少他?」前天不是剛出的院?
秦不晝慢吞吞瞥了他眼不說話。
薑百川看他這表情,立刻明白對方多半是突發急症或者病情加重,於是不再談論這個話題。他想了想說:「對了,替我轉告謝少,那女人醒了以後打傷了我幾個下屬就跑了。目前正派人搜尋。」
秦不晝這才望向他:「女人?」
薑百川想起謝珩對秦不晝的感情,為免秦不晝想多誤解,面上帶了溫和的笑容解釋道:「秦先生走的那天有個女人來病房刺殺謝少,因為當時我剛好找謝少有些公事,謝少先把人寄放在我那裡。」
「那女人應該是謝少的助理,名叫玉紫柔。」
秦不晝動作一頓。
「玉紫柔?」
普通人與妖怪對抗,即便對方是混血也難於登天。既然如此謝珩會受傷就不奇怪了。
說起來他記得原著中提過玉紫柔有一半的三陰妖血,所以秦不晝懷疑反派BOSS派玉紫柔到謝珩身邊的最終目的是為了讓她懷上謝珩的孩子,竊取靈媒之血。
薑百川離開以後,系統熟悉的電子音在秦不晝腦海中響起:
【宿主,看看人家,學學什麼叫氣質,什麼叫溫文爾雅。】
秦不晝:「呵呵,你還敢跑出來哦。」
【叮!輔助系統升級完畢,許可權更多、功能更齊全的輔助系統LV1為您服務麽麽噠!】
秦不晝眯眼:「別裝傻,解釋。」
電子音頓了頓,這才道:【宿主精神力不夠,與原身融合時受到過度影響。因此有再強的自控力也無法抵擋雙血之媒。畢竟這是這部小說的世界裡最為核心的梗。】
「精神力?」
【每兩個世界完成後都會有精神力加成……這次是我們出了差錯,起初並沒有考慮到第二個世界就有原身精神力超越宿主的情況。這個世界結束以後會有額外補償的精神力。】
秦不晝冷笑:「補償?馬後炮有個屁用。」
不過他還是接受了這個解釋,或者說,他只是在等一個合理的理由。
秦不晝捋了把頭髮,躺倒在沙發上,整個人看著更懶洋洋的像隻貓科動物:「那我把男主睡了現在怎麼破?」
只要完成任務,你睡了男主的爺爺都行。系統內心暗道。
不過他自然不可能這麼說:【叮!友情提示,主線任務已完成,宿主可以離開第二周目,是否繼續完成支線任務?】
秦不晝:「……主線任務完成了?什麼時候?」
他想了想,最終認定可能是因為自己三番五次打亂了反派BOSS的計劃,讓女主提前刺殺男主,從而徹底消除了他們在一起的可能性。
那,要離開嗎?
秦不晝的第一想法是要離開的。他實在不知道跟謝珩的破事怎麼算。
可鬼使神差地,秦不晝腦海中掠過那雙形艷卻色調清冷的桃花眼,竟開口道:「我留下繼續做任務。」
方源提著公文包從房間走出反手關上門,對秦不晝點點頭:「秦總,BOSS請您進去。」
「麻煩你了。」
秦不晝推門進去的時候,病床上的青年正靠著靠枕,形狀優美的小臂擱在軟墊上打著點滴,他皮膚蒼白,手腕處的瘀痕也就格外刺眼。
秦不晝進來時,他眸子微微垂下望著地面斑駁的暗影,睫毛輕顫,卻並未抬頭。
秦不晝也不知說什麼,走到床邊習慣性伸手去探他額頭溫度,有點高,剛想責備他,卻感覺謝珩呼吸加重了,稍微將額頭避開他掌心。
也對。秦不晝頓了頓,有些生硬的收回手。雖然男人不像女人那樣在意貞操,但指望對方這麼快就恢復以前和自己的相處模式也不太可能了。
秦不晝覺得自己禁慾太久禁傻了。
他可以確認自己對謝珩並不存在超越友情的感情,正因此他才覺得自己腦子短路了要留下來。
他承認謝珩對他來說有點特別。可能因為對方太像墨矜延,可能因為對方抱起來很舒服。但至少,那並沒有上升到喜歡。
秦不晝看著謝珩,喉結動了動,沙啞地說:「你……」
「只是意外,不用糾結太多。」
秦不晝皺眉看著他:「你說什麼?」
他本來已經做好了向對方解釋緣由和坦誠身份的準備,竟直接被謝珩跳過去了。
謝珩抬眸看著他,目光安靜平和。這裝傻裝得太明顯,就差沒在臉上寫「你放心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們什麼都沒發生」了。
秦不晝本來還想煽煽情的,見他一副你不用為難我可以自己扛的樣子就煩了,這模樣簡直和第一個世界的墨矜延同一副模子刻出來的。
他和那個人相處了三年半,看著對方從少年長成青年,猜了三年半都沒猜出對方的心思。而這世界的秦不晝和謝珩一起長大,對方的存在幾乎貫穿了整個生命,卻始終看不透他的想法。
「你他媽裝傻裝了二十多年,現在還要繼續裝下去?」
「出去吧。」謝珩擰眉。他覺得自己現在和秦不晝真是沒法溝通,也許他們都需要冷靜一會兒。
他的確在裝傻,他知道秦不晝的身份必然不同尋常,可能還會牽扯到國家級別和超自然能力。這樣的事知道的人自然越少越好,要想告訴旁人應該也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你……我真煩死你了!」
秦不晝站起身的動作帶翻了椅子,砸的哐當響,路過送餐的護士剛要敲門被嚇得一顫,推車撞在門板上。
秦不晝不是個善於說好聽話的性子,習慣了直來直往,來的時候難得的有些忐忑,說了幾句之後卻什麼效果都沒有,氣氛反而有點僵,這讓他不由懊惱起來。
心煩意亂的秦不晝直接踹開門奪門而出,與門邊的小護士擦肩而過時看也沒看對方一眼。
謝珩讓她把盒飯放在外間的桌上,略帶茫然的眼神望向窗外,顯得越發清冷岑寂,許久之後把臉埋進臂彎,深深地皺眉。
他要怎麼說呢?說自己是自願的不怪他,還是「對不起,其實我想和你睡覺很久了」?
他不願欺騙秦不晝,可是真話,說出來都是分分鐘友盡的節奏。
作者有話要說:考慮了很久還是讓秦獸把小受吃掉了……
畢竟,他,在第一個世界已經禁慾了三年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