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嗣還面紅耳赤得站在江時亦臥室的玄關處,滿腦子都是什麼抓痕,牙印。
他已經自動在腦補出了某兩個人激烈纏鬥的畫面,他哥這種死潔癖,還有強迫症,居然會讓人在自己身上留下痕跡,這個世界簡直玄幻了。
而此時一陣手機鈴聲打斷他的思緒,江時亦正在整理換下的臟衣服,若是江承嗣,肯定一股腦兒的塞進了衣簍裡,他不僅把衣服分了顏色,還依次疊好,接聽電話,便直接按了免提:
「喂。」
「三哥,組長已經安全送回宿舍了,您放心。」
江承嗣懵逼了,這個聲音,好像是林組長的助理,他哥的手,已經伸得這麼長了?
「她今晚情緒怎麼樣?」
「還是老樣子,就是上車時,我提了一句,說在這裡見到你挺巧,我就想幫你說兩句好話,他讓我閉嘴,還說什麼知人知面不知心,讓我別這麼單純之類的,說什麼……」助理聲音頓了頓。
「她說什麼?」江時亦還在疊好衣服,又觀察了一下兩邊是否對稱。
「說有些人,是看著衣冠楚楚,實則為斯文敗類。」
江承嗣無語望天:
小姐姐總結的很到位,他哥的確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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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承嗣並未在江時亦房間待很久,就被老太太叫到樓下集合了,范明瑜幫著沈知閑給江江兄妹倆洗澡,哄他們睡覺,唐菀也去照顧江小歪了,所以老宅的客廳裡,除卻老太太,全都是男人。
「奶奶……」江承嗣想拿出對付司家人那一套,先聲奪人。
結果剛喊了聲奶奶,就被老太太勒令噤聲了。
「都別說話,你們挨個跟我去房間,我有事情,依次問你們。」
老太太可不想陪著他們玩什麼群戲,可能幾個人早就串通好了,最好的辦法,就是各個擊破。
挨個詢問,如果有人在某些事上撒謊,一驗便知。
而他們根本不知道老太太會問些什麼,即便現在江承嗣和他們對口供,也是來不及的,況且這個家裡,也沒人願意配合他。
司清筱剛才還發信息和他說:
「沒想到你在家是團寵?」
這都是表象,都是假的,什麼團寵,他分明就是團欺。
今日生日宴上發生的事,老太太大致都清楚了,只是想知道一些細節,或者見家長的時候都發生了一些什麼。
江錦上進入臥室的時候,老太太也沒問其他的事,開口就說:
「小五,你覺得司家人對承嗣態度如何?」
「如果他和司小姐沒有交往,單從性格喜好度來說,他們對四哥印象是很好的。」
「你說,如果我們把承嗣硬塞給司家,該用什麼方式?你不是素來鬼點子比較多,你給出出主意。」
「……」
大半夜單獨談話,就是徵求各方意見,討論如何把四哥「塞給」司家?
「承嗣這孩子,就是表面看著浪蕩輕浮,其實很有責任心,做事也靠譜,不過可能不是做女婿的首選,這件事還真的要好好計劃一下。」
江錦上只是甕聲點頭,卻沒說話。
「我是怎麼都沒想到,他會和司家牽扯到一起,我聽說這位司小姐很有手腕,今晚的事,她都有份參與,你說承嗣能hold住她嗎?」
「他又傻又憨的,我真的有些擔心。」
江錦上卻是一笑,「您覺得四哥憨,可整個京城都在盯著的司家小姐,偏偏被他追到手了。」
「他的智商是不是都用在談戀愛上了?」
「……」
「小五,你說怎麼辦啊,畢竟是你哥,這都快三十了,終於撲騰出點小水花,你說司家要是退貨怎麼辦?」
江錦上對司家人不了解,他更不清楚江承嗣與司清筱發展到什麼程度了,就算想幫忙,也是有心無力。
江承嗣陸續看著他們進入老太太屋裡,每個人出來,情緒都不太一樣,尤其是他哥出來時,還深深看了他一眼,眼底情愫莫名。
「哥,奶奶都問你什麼了?」
「跟你沒關係。」
江承嗣氣結,什麼叫跟他沒關係,今晚的會議就是針對他開的。
這真的是自己親哥嗎?
倒不是江時亦故意懟他,而是老太太問他的事情,真的和江承嗣沒關係。
江時亦雖然很嫌棄江承嗣,畢竟是親弟弟,所以進屋後,還是先幫他闡明了今晚的情況,和奶奶說了幾句好話。
結果老太太一開口卻是:
「我前段時間的確讓你多關心一下承嗣,畢竟是你做哥哥的,但是你也別把心思都放在他身上啊,你自己呢?有情況嗎?你和化驗所的那個小姑娘發展得怎麼樣了?」
「時亦,你在家裡排行老三,現在承嗣有情況了,小五連孩子出生了,你就沒有一點危機感?」
「就連祁家都在準備結婚辦酒了,你的事怎麼一直拖拖拉拉的?」
……
老太太叫每個人進去,目的各有不同,找江錦上,是純粹想著,如何把某人「塞給」司家,防止被退貨。
而找江時亦,純粹是催婚的。
江時亦今天被懟,本就不太舒服,深更半夜,被奶奶叫著談心催婚,就更加不爽了,他又不能把實情告訴江承嗣,隻說跟他沒關係。
江承嗣盯著他哥上樓的背影,還微微怎舌:
這個臭脾氣,誰受得了啊,況且化驗所那個小姐姐一看就是很有個性的,肯定是因為受不了他。
江承嗣是最後一個進入臥室的。
「奶奶,我來了。」他進屋時,還非常乖覺,給老太太熱了一杯牛奶,「您喝牛奶。」
老太太佯裝板著臉,沒接牛奶,示意他放在桌上,也不說話,就讓他自由發揮。
不給一個主題,就讓他自己說,江承嗣一時間也不知從何說起,不到頭緒。
他只能簡單和奶奶說了下和司清筱的事,老太太此時已經從江震寰口中得知,司清筱就是唐菀的那個顧客「肖小姐」。
就安靜聽著某人講述他的戀愛史。
一開始,都還算正常,直至老太太聽到什麼,帶她玩車、告白後連真名都不知道、甚至在平江因為差點撞到司嶼山,翻牆逃時,嘴角才忍不住狠狠抽搐兩下。
都說這小子天生反骨異類,沒想到談個戀愛也不走尋常路。
難怪小五都說,不是他不想幫,是無從下手。
她活到這把歲數,此時聽到這些經過,都開始頭疼。
「承嗣,什麼時候有空方便,你跟那孩子說一下,帶她到家裡吃頓飯,也算正式得認識一下。」老太太覺得,最關鍵的地方還在司清筱身上。
司家夫妻倆出了名的疼愛女兒,只要她喜歡並且堅持,事情百分之八十就成了。
「我和她明天都要去一趟派出所,到時候見到她,我去問問。」
「也不用那麼著急,不要勉強她,得她自己願意。」
「我知道。」
江承嗣本以為迎接自己的會是什麼疾風驟雨,沒想到奶奶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又沉沉嘆了口氣。
「奶奶,您不生我的氣?」
「我生氣有什麼用。」
「我給您揉揉肩,按按脖子,都這麼晚還讓您熬夜,都是我的錯。」江承嗣本就很討老太太喜歡,繞到她身後,捶肩按摩,伺候得她很舒服。
「我連拐杖都準備好了,就想敲斷你的小狗腿,不過轉念一想,怎麼都得等你把孫媳婦兒給我領回家再說。」
「等你結婚成家,那姑娘跑不掉了,我再收拾你。」
老太太一臉憤憤,心底還是挺高興的,無論是誰家的姑娘,他們家小四的感情總算是有著落了。
……
江承嗣熬到凌晨三點才回房睡覺,而司清筱的情況也差不多。
之前司家夫妻倆沒有太多時間詢問兩人交往的細節,回家後,才細緻得問了一遍經過,也知道了入住婚房是巧合。
司嶼山聽到江承嗣告白後,居然都不知道女兒的身份,這一時都不知該擺出什麼表情?
「你們認識那麼長時間,他都沒問你叫什麼?」遊雲枝也是分外詫異。
「他說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這個人。」司清筱低聲說。
在司嶼山心裡,肯定覺得自己女兒是最好的,無論是誰打他女兒主意,下意識就會把這個人歸結到對立面。
所以從一開始,他就認為,是江承嗣來拱他家的嫩白菜。
此時細想,這傻孩子居然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還衝上來表白,也是沒見過這麼憨的。
莫名有種,他女兒才是誘拐對方的人。
「筱筱,你跟媽交個底,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歡他?」
司清筱點頭。
「什麼時候喜歡上的?」
「可能是他騎摩托的時候。」
司嶼山冷哼著,騎摩托?現在的年輕人就是喜歡耍酷,不過現在不少小姑娘也吃這一套。
「不是那種摩托,是十幾二十年前那種小踏板車,還是女士的那種,不是那種重型機車。」
司嶼山:「騎個踏板車就把你迷住了?」
什麼玩意兒?
她女兒這是什麼口味?
要是騎那種重型摩托,他還能理解,江承嗣騎著小踏板,這畫面能看?
「我就是覺得他跟我以前認識的,或者接觸的異性不太一樣,很特別。」司清筱想著這個畫面,此時還忍俊不禁。
司嶼山瞧著女兒傻樂,心底暗忖:
完了完了,這是傻得不輕啊。
「的確不太不一樣,這小子就是出了名的不在乎形象,不要臉面,隻圖自己開心快活。」司嶼山冷哼著。
「您和媽欣賞他,不就是因為他很真實嗎?」
「見家長,跑來詢問當事人,他是太真實了!」司嶼山想著還憋了一肚子火。
司清筱走到父親身邊,抱住他的胳膊,「爸,還氣著呢,四哥也不熟故意的啊。」
「別撒嬌,給我坐過去,老實點,我的話還沒問完。」
「好吧。」司清筱倒也聽話。
「你跟他發展到什麼程度了?」
司清筱就是再開放,被父母問這樣的問題,難免有些羞澀。
「嶼山,你問你這個幹嘛?」遊雲枝都不停給他使眼色。
「我是擔心他倆給我整出個小外孫或者外孫女。」
司清筱瞠目:他爸是不是想太多了。
司嶼山回到臥室後,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實在睡不著,披了衣服在院子裡走了幾圈,就連司家人都覺得先生的背影看著淒涼又落寞。
「先生就這麼一個女兒,從小就萬千寵愛,都說女兒是父親的小情人,突然冒出個男人,先生心底肯定不舒服吧。」
「不過四爺也挺好的,而且江家氛圍好,比起那些勾心鬥角的大家族,小姐就是嫁過去,也會幸福的。」
「可能先生就是一時接受不了,而且今天還發生了那麼多事。」
……
司嶼山既然之前就欣賞江承嗣,自然知道這孩子不錯,讓他難受的是。
自家這顆白菜被豬給拱了也就算了,這頭豬都拱到家門口,拱到他這裡了,他還毫無所覺,總讓他有種……
英明一世,一朝盡喪的感覺。
司清筱翌日一早要去趟派出所,司嶼山親自送她過來,隨性的還有司家的律師團隊,江承嗣見著他,自然非常客氣得喊了聲叔叔。
「嗯。」司嶼山點頭應著,打量了他一番,「待會兒結束問詢結束有安排嗎?」
「沒有。」江承嗣沒敢在他面前提,想邀請司清筱去家裡吃飯的事。
「那就去我們家坐坐吧,吃頓中飯再走。」
江承嗣從嘴角擠出一絲微笑,「好,那我回頭和家裡人打個電話。」
怎麼辦?
他是不是要多買幾份保險啊。
後援智囊團都不在,他總覺得自己這次過去,怕是凶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