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閑?你叫鍾閑……別以為改了姓,就真的變成大小姐了!」
鍾繼軍瞧著沈知閑一直沒說話,越說越來勁。
「大家有所不知,她媽生她的時候,被男人甩了,她就是個私生女,辦不了戶口,她媽求著我們,掛在我們家,給她落了個戶口。」
「她媽死後,我們照顧她吃喝拉撒,供她讀書,出國後,就不認我們啦。」
「就是養了這麼多年的狗,也沒這麼狼心狗肺吧,你們說對吧。」
……
原本大家只在直播上看過他,此時直面本人,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說話尖酸,刻薄,字句帶刺,而且從他穿著,也看得出來,並不是個講究人。
再對比台上,高高在上,冷眼睨著她的沈知閑,雲泥之別,就好似是兩個世界的人。
這人真的是他的養父?
男人說得來勁,居然衝到了台上,謝奪剛要動作,就被沈知閑給拉住了,「讓他說。」
既然來了,那就徹底把事情說開。
有些傷口,如果不把它徹底撕開,刮骨療傷,只怕怎麼都好不透。
「光是這麼多年的養育之恩,你就無以為報,還咒我該死?你這丫頭,良心是被狗吃了嗎?」
沈知閑緩緩起身,「我以前戶口確實落在你們家,後來你們收養我,看中的,難道不是我媽死後的那筆保險金?」
「你供我吃喝?說得好聽,自從我進了你們家,你們家的各種吃穿用度,有哪樣不是從我母親保險賠償扣的。」
「換句話來說,不是你養我,而是我在養你們一家子。」
「還是說,在你看來,給我提供一張床,就是養?」
……
鍾繼軍為何敢直播,為何敢來,那是因為沈知閑幾乎沒有反抗過他,逆來順受。
就是之前在唐菀的工作室,她也任由自己恐嚇威脅,要不然做了虧心事的人,哪有這種狗膽出來放肆。
沈知閑忽然開口懟他,倒把他驚得一愣。
「她母親還留了錢?如果是保險公司賠償的,可能數目不小,看樣子,這家人收養她,也是毫無所圖的。」記者已經在台下議論。
「關於這件事,這個男人直播的時候,可隻字未提啊。」
「他要是說了,還怎麼賣慘啊,網友又不傻。」
……
沈知閑手指微微收緊:「我13歲進你們家,18歲出國,5年,這期間,我母親保險賠償的每一筆開銷,保險公司都有記錄,你取了多少錢,用了多少,全部都登記造冊。」
「你供養我?簡直可笑。」
「我真的很難想象,多麼厚顏無恥的人,才敢大言不慚,說出這種不要臉的話!」
人被逼到一定份上,無所畏懼,整個人氣場都秒變兩米八。
謝奪看著這個姑姑,也是有些詫異……
他已經做好準備,應對這個無賴,沒想到她真的會自己上。
因為她此時需要面對的,並不是眼前這個人,還有……
鮮血淋漓的過去!
男人咬了咬牙,「我供你吃喝,用點錢怎麼了?你上學讀書,哪一樣不花錢,我們家好心收養,你是怎麼恩將仇報的?」
「大家可能不知道,我有個兒子,比她大幾歲,這臭丫頭小小年紀,居然勾引我兒子,最後還報警,說我兒子強.奸她!」
「我們家在村子裡,抬不起頭來做人,被人嘲笑,最後整個家都散了,她就是個禍害,是災星,現在禍害到江家了,你看人家被她搞的……」
眾人還沒從賠償金的事情中回過神,就被一道天雷,砸得暈頭轉向……
「什麼東西?強.奸?」
就連謝奪都忍不住呼吸一沉。
直播間前面的所有網友,更是被砸得瞬間懵逼。
「我特麽沒聽錯吧,這個男人說,沈小姐勾引他兒子?」
「還報警了。」
「我怎麼覺得事情越來越玄乎了。」
……
祁則衍又被砸懵了,臥槽?事情還能這麼展開?
**
鍾繼軍一看沈知閑,臉色煞白,隻覺得,拿捏到了她痛處,忍不住冷笑。
「她當時沒成年,一口咬定我兒子猥褻她,派出所那邊,居然信了她的話,把我兒子抓進去關了兩年。」
「我真是沒想到,好心好意收留她,她居然會做出這種事,我們家臉算是丟光了,就連我母親,都是因為這件事被活活氣死的。」
「她就和她那短命的母親一樣,生活不檢點,這樣的人,別說一個私生女了,就是再來一個私生子都不足為奇。」
「鍾繼軍!」
沈知閑一聽他居然扯到了自己母親,又牽扯到自己孩子,便再也坐不住了,衝到他面前。
「怎麼著,這麼多人,你還想對我動手!你碰我一下試試?」
鍾繼軍這段時間,已經嘗到了輿論帶來的甜頭,還料定,沈知閑不敢對他胡來。
這臭丫頭,真以為出國喝了幾年洋墨水,翅膀硬了,自己就拿捏不住她?
「你還想嫁到江家,我呸——從小就會勾引男人,就你這種破鞋,不知跟了多少男人,你還想嫁到江家,我tui……」
這個男人說話的信息量太大,簡直要塞爆人的腦袋,大家腦袋暈沌著,還在整理消化他所說的事。
難道這就是他所說的,掌握的猛料?
如果沈知閑真的私生活不檢點,那麼她有個私生女,似乎就合乎邏輯了,可是她這模樣,就好似酒吧都不會去的人,私底下作風會如此豪放?
所有人腦袋都是懵懵的,信息量太大,一時無法消化。
就是拿著筆記本,在擬新聞稿的記者,都不知該怎麼取新聞標題。
下一秒……
一記清脆的耳光,將所有人神智都給喚了回來。
沈知閑,謝家這看似端莊柔弱的姑姑……
動手了。
這鐘繼軍欺負她,囂張跋扈得習慣了,完全沒想到她居然敢動手,頭被打得歪向一側,過了數秒,才梗著脖子,僵硬得轉頭看他。
「你、你居然敢……」
可等著他的,不是別的,而是沈知閑,抬手利落的……另一記耳光。
「啪——」一聲脆響,比方才更狠,周圍安靜極了,大家聽得更是真切。
心底俱是咯噔一下。
居然動手了?還一次就抽了他兩下。
她沒有什麼身手,更不會用什麼巧勁,只能蘊蓄著周身的力量,狠狠給他一記教訓。
尤其是後面這記耳光,更是用了十成十的勁兒。
直打得這鐘繼軍,耳鳴嗡嗡,嘴裡甚至嘗到了腥甜的血水味兒,臉上火辣辣的,整個人更是懵圈了。
謝奪還在台上,許是也沒想到,沈知閑會動手,略略一愣,倒是站在暗處的那人……
嘴角緩緩勾了起來。
對付這種人渣,早就該動手了。
……
「鍾閑,你特麽敢打我?」鍾繼軍這人雖然不要臉,可他一個大男人,在這麼多人面前,被一個臭丫頭打。
還是扇巴掌?
在家的認知裡,比起用拳頭,掌摑,是極其傷人自尊的一種打法,況且是他一個大男人挨打。
「大家方才都聽到了,是你求著我打你。」
「那我便聽了你的話,順了你的意。」
「我就打了你,怎麼了?」
這話說得不錯,你都求著我打你了,我要是不動手,豈不是對不起你的苦苦哀求?
沈知閑方才被他幾句話,挑動著神經,此時整個人反而徹底冷靜下來,那雙眸子卻好似忽然淬了一點紅,艷色灼人。
說話語氣,更是囂張奪人。
許多人都是這樣,欺軟怕硬,沈知閑突然強硬起來,鍾繼軍倒是嚇得一愣。
尤其是她此時的眼神,就好似帶著紅蓮業火般,要將他整個人吞噬,他從未見過沈知閑這麼一面,心驚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