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客廳內,靜得針落可聞
江錦上偏頭看著江姝研,「怎麼了?我在問你話?你確定所有事和你無關?」
他眼神輕飄飄,就連聲音都軟弱無力般。
江姝研咬緊牙關,就莊嬈這脾氣,她手裡但凡有證據,根本藏不住,早就兜底拿出來了,哪裡會忍到現在,當事人既然沒有……
更遑論江錦上?
「我不知情!」她一字一頓,說得極重。
莊嬈身子輕顫,估計怎麼都想不到,江姝研會否認得如此堅決,而唐菀則是扯了扯嘴角,難怪江錦上不喜歡她。
陰險,而且太狠!
對自己多年好友都能如此,人心涼薄至此,更何況對其他人。
「江姝研……」莊嬈是真的沒了法子,事情發展成這樣,她倒霉是活該,可江姝研摘得一乾二淨,這怎麼能忍。
「我說了,要不你就拿證據出來?要不回頭,這筆帳怕是算不清了,畢竟我那兩個哥哥,還有我爸的脾氣,你也是了解的。」
江姝研這話頗有些威脅的味道,她在家排行老么,自然嬌慣著。
莊嬈此時沒有任何辦法,只能看向江錦上,因為他說自己是有證據的。
「既然你說你毫不知情,那我想問問你,這個是什麼?」江錦上拿出手機,播了一段視頻,那上面是他和一個男人面對面聊天的畫面。
「……五爺,這些事都是我應該做的。」
「我都聽江小姐說了,您很反對和唐家這門婚事,特意去平江退婚,沒想到唐家還住到了你們家,而且這件事我們就是發發稿子,把醫鬧事情往唐家身上扯,也沒做別的。」
「唐家名聲臭了,您家老太太肯定也不會強求聯姻,如果能給您排憂解難,也是我的榮幸。」
……
「什麼東西,給我看一下?」范明瑜走過去,拿過了手機,越是聽下去,臉黑沉得越發厲害。
江姝研身子發抖,臉上的血色轉瞬消逝殆盡。
而視頻中兩人又開始對話了。
「為我排憂解難?」江錦上輕笑。
「江小姐都和我們說了,這件事,您不好親自出面,我們都清楚的,所以事情都幫您辦妥了,我保證,馬上所有媒體營銷號,都會發關於唐家的事。」
「所以是姝研找了你們?」
「醫院那邊草木皆兵,對病人資料嚴格保密,要不是江小姐和我們說是唐家人,我們也沒本事查到他家啊。」男人笑得討好。
「那你知道我找你是幹嘛的?」
「肯定還是因為這件事,你放心,我們都處理好了,您身體不好,這種小事怎麼能讓你掛心?」
……
唐菀仔細聽著,微微瞠目。
她知道背後推波助瀾的人是江姝研,可她並不知道,這個女人,借的居然是江錦上的名。
這件事如果不是江錦上發現的,一旦被揪扯出來……
這髒水潑到江錦上身上,那後果都不敢想。
*
江姝研身子戰慄,死死咬著唇,眸子裡一片陰鷙瘋狂之色,看向江錦上,那模樣,恨不能要將他生吞活剝。
「二堂哥,就算你不喜歡我,也不用這麼汙衊我吧?」
「唐家被人扒出來之後,我本想找業內的人把事情先壓下去的,結果卻碰到了這回事,你說巧不巧?」江錦上輕笑著,「如果不是這樣,我都不知道,你如此關心我的婚姻大事?」
「居然借著我的名,在外面做這種事?」
「我在京城名聲這般,我真的要懷疑,是否和你有關了?」
江姝研怎麼可能認錯,一旦認了,老太太該怎麼想她?那她就完了!
「我什麼都不知道,是他胡言亂語的!」
「我給你面子,只是放了視頻,這些做媒體的,都會給自己留個後手?」江錦上早就料到她會這麼說,不緊不慢冷笑著。
「你是真的要我把我人拉到你面前,和你對峙?」
「我給你留點臉面,你如果不要,那我也不會客氣!」
「我的確不喜歡你,可是這麼些年,我也沒針對過你……」江錦上吊著眼梢,他雖然坐在位置上,卻好似在睥睨著他一般,那氣場可絲毫不差。
「借我的名,在外面為非作歹,到底是誰給你的膽子!」
陡然疾言厲色,就連坐在他身側的唐菀都被嚇得心底突突直跳,更別提江姝研了。
那雙眸子,好似陡然裹了霜,寒冰利刃,直抵她的命門處。
江姝研呼吸急促著,雙腿被嚇得一軟,差點跌坐在地上。
「姝研,是這樣嗎?」老太太抬手扶了下金邊老花鏡,手指摩挲著拐杖,一時分不清喜怒。
范明瑜拿著手機,氣得胸口憋悶。
「我說小五在外名聲怎麼那麼壞,原來真的有人喜歡借他之名在外行苟且之事。」
「媽,這件事如果不是小五發現的,別人知道了,還以為是他故意的,唐家那邊會這麼想?」
「小小年紀,心腸怎麼如此歹毒!」
江姝研仍舊挺直著腰桿,「之前堂哥的確是要去退婚的,我不過是幫他一下而已。」
「混帳東西,你還敢狡辯!」
老太太氣急敗壞,抬起拐杖,就狠狠打在她的後背上。
「嘭——」一記悶響。
拐杖落背,自是沒有扇巴掌來得響亮,可這一悶棍,卻不輕,江姝研臉一陣青白,身子不穩,險些栽倒在地。
「按照你這邏輯,敢情你做了這麼多,如此針對菀菀和唐家,都是為了你堂哥幸福著想,為了我們江家好?」
「別用這些東西,為你齷齪醜陋的行徑找遮掩!」
「之前我就警告過你,不聽勸,還打著你堂哥的名義出去作妖?」
江姝研咬著牙,眼底俱是陰鷙之色。
「怎麼著,你還不服氣?就算是我們不滿意這門婚事,亦或是小五想退婚,和你有什麼乾係,需要你為我們當家做主!」
「你給我跪下!」老太太也是氣急敗壞,掄起手中的拐杖,在她後背,又是狠狠一棍子。
拐杖都是實心木,屋內暖氣很足,江姝研穿得並不多,皮嬌柔嫩的,一棍子下去,隻覺得脊梁骨都要被敲斷了,皮開肉綻。
雙腿虛軟,眼眶泛著紅,雖不情願,還是跪下了……
江錦上輕笑,「你剛才信誓旦旦和我說什麼?所有事情都和你無關,你再把這句話和我複述一遍?」
江姝研嘴裡都被咬出了血水,後背疼得她頭皮發麻,身子亂顫,她緊盯著江錦上。
都這樣了,還要踩她一腳?
這是要活活把她逼死嗎?
「姝研,你真是……」老太太攥著拐杖,又急又恨,「唐家和你有什麼恩怨,你要這麼針對他們?」
「大抵是因為你太喜歡菀菀了,讓她覺得有危機感了,畢竟以前江家,就她一個女孩,無論如何,大家都是寵著的。」江錦上直言。
「我對菀菀?」老太太冷哼,「難不成這麼多年,我對她的好,都是喂狗了?」
「姝研,你自己說,這些年,我虧待過你嗎?」
「什麼東西,你不是獨一份兒的?」
……
江姝研還沒開口,江錦上就說了另一番誅心之論。
「鬥米恩升米仇!就是狗,都不能喂得太飽,況且是人。」
許多人都是這樣,給你一塊糖,你心懷感激,可每天給你一包糖,某天忽然少給一塊,就開始怨恨,藏了禍心。
貪心不足,大抵如此。
江姝研氣得身子發顫,他居然……
拿狗比喻她?
「不過這狗,如果亂咬人,打罵總會怕的,只是這人……」江錦上輕笑,「奶奶,這人一旦壞了,可不是你三兩句話,就能勸她回頭是岸的?」
「沒事,我今天算是看清楚了。」老太太冷笑著。
「奶奶,不是堂哥說得那樣……」江姝研試圖解釋。
「那你告訴我,是因為什麼?難不成真的是為了我們江家好?」
「我覺得唐家不配,我就是一時糊塗。」被逼至此,江姝研除卻這麼說,也沒有別的法子。
「我們家配不配,輪得到你說嗎?」一道男人聲音突然穿插進來。
原來是唐雲先被吵醒了。
他昨晚守夜,一夜未睡,原本睡得深沉,可外面動靜實在太大,他又住在一樓,饒是隔音不錯,也難免聽到了爭端。
「爸。」唐菀立刻走過去。
「就算我們唐家一無是處,輪得到你這般糟踐?如果你剛才直接道歉,可能還有救,事到如今,還振振有詞?」之前莊嬈的事,他沒聽到,只是聽了後半部分,都是關於他們家的,自然怒不可遏。
只是此時畢竟在江家,江姝研也是姓江的,饒是心頭有火,也是強壓著。
「江小姐,說句難聽點的話,你們的確是有血緣關係,卻也隔了幾代,各自發展,都在商場,你們家是什麼情況,我還是清楚的。」
「沾了這邊多少光,你我心底清楚?」
「我們唐家在京城,的確不算什麼,可你們家若是離了這邊,怕是連我們家都不如!」
這才是江姝研真正怕的……
沒了這邊依仗,雖然都姓江,只怕在京城,就什麼都不是了。
「今天只要他倆願意,我就讓他倆結了這個婚,你又能怎麼樣?他們的事情,就是做父母的都干涉不了那麼多,輪得到你做主嗎?」
唐雲先只要想到最近病房外那些指指點點,以及網上那些汙言穢語,心頭怒意更盛。
「雲先,你放心,這件事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明瑜,給那邊打電話,把她爸叫來!」老太太說完,江姝研身子就不受控得抖了下。
……
只是范明瑜還沒打電話,外面就傳來了車聲,緊接著,一陣沉而有力的腳步聲,門被推開,眾人循聲看過去。
唐菀略微眯著眼,這人她沒見過。
「叔叔。」江錦上起身稱呼。
唐菀心裡有底,這人就是江姝研的父親,起身跟著叫了聲叔叔。
男人已過知命之年,穿著黑色正裝,濃眉緊鎖,一股怒意從他眼底迸射出來,冷漠駭人,他與江震寰僅有鼻唇有些效似,雖然都是氣場冷漠之人。
他給人的感覺,更涼薄,更狠。
「爸——」江姝研雖然心底害怕,可父親來了,心下還是稍稍安了心,從地上爬起來。
「叔叔來得真巧。」江錦上直接走過去,「看樣子,事情您都清楚了。」
「聽說了。」男人緊盯著江錦上,目光銳利得好似要將她射穿般。
唐菀環顧四周,江家還有不少傭人在,只怕這裡面有他的人吧,要不然怎麼會來得如此及時。
「這件事您怎麼看?現在唐叔叔也在,怎麼說都要給一個交代吧。」江錦上笑著,面對他的怒視,不驚不懼。
「交代?」他聲音壓得很低,又看了眼他身後的唐菀。
「爸——」江姝研後背被打,已經直不起腰,拉著自己父親的衣袖。
下一秒
男人卻猝然抬臂,反手就狠狠抽了她一巴掌,力氣大得直接把她掀翻在地,江姝研身子趔趄,摔倒在地。
巴掌聲,伴隨著倒地悶響,驚得不少人心頭直跳。
過在地上的莊嬈更是嚇得瑟瑟發抖。
他緊盯著江錦上,眸子陰鷙:「這樣的交代,夠嗎?」
唐菀瞳孔微縮,這個人……
好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