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兒這聲音很高,一直豎著耳朵的俞義聽到,心肝顫了一顫,一顆心提了起來。
「你這話怎麼說?」
夏曦似笑非笑,腳步沒停。
「夏氏,你這個……」
「你再敢叫夏氏,明日我便讓你哥把你嫁出去。」
夏曦語氣淡淡,卻帶著濃濃的威脅之意。
「你敢?」
玲兒差點跳起來。
「要試試嗎?」
「你……」
門簾猛的被打開,芝兒從裡面出來,急忙忙的喊人,「嫂子。」
夏曦眼睛眯了眯,微微點了點頭。
尤氏也到了門前,看了玲兒一眼,玲兒剛張嘴,芝兒慌忙拽了她一把,擋在了她身前,擠出笑,「親家嬸子是來看我娘的吧,您屋裡請。」
說著,打開門簾。
尤氏進去,夏曦領著琪兒在後。
看門簾落下,玲兒的火氣壓不住,「你拽我幹什麼?難道我……」
芝兒慌忙捂住她的嘴,「你真的想明日嫁出去嗎?」
玲兒的聲音從她手心的縫隙裡傳出來,「她敢!」
芝兒聲音壓低,低的只有她們兩人聽到,「她不敢,可大哥敢!大哥如今正是想要夏家出銀子的時候,你這時候鬧事,你說大哥敢不敢?」
玲兒臉色唰下白了。
見她明白了,芝兒立刻鬆開手,掀開門簾,走了進去。
看到夏曦進屋,牛氏驚的直往炕裡縮身體,聲音驚恐,「你們來做什麼?」
「據說你這腳是曦兒傷的,我這做娘的教女無方,陪著她過來一起給你道歉。」
尤氏話說得誠懇,但怎麼聽都是諷刺意味很濃。
昨日的驚嚇還在,牛氏想起來還心有餘悸,根本顧不上品味尤氏話裡的意思,只希望夏曦不要出現在她的視線中,「你們走,趕快走,我不想看到你們。」
「喲,親家母,你這是什麼意思?雖然說我們曦兒有錯,但她的脾性我了解,如果不是惹急了她,她也不會出手的,你還不依不饒的?」
她一提起,牛氏隻覺的腳上的傷鑽心的疼,疼的她失去理智,一連串的髒話就要衝口而出……。
芝兒一個大步到了她面前,擋住了尤氏三人的視線,背對著她們拚命的朝著牛氏使眼色,「娘,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再說大嫂也是無心的,您就原諒她吧。」
夏曦的眼睛再次眯了眯,嘴角微微勾了起來。
牛氏回神,到了嘴邊的髒話硬生生咽了回去,看芝兒還在使眼色,恨恨的咽了下口水,張嘴,有些不情願,「都是一家人,什麼原諒不原諒的,我也有錯,這事就算過去了,以後誰也不許再提。」
「我就說嘛,親家母不是那不講理的人,我也給你道個歉,剛才我的脾氣太急了,你也別往心裡去。你放心,我已經狠狠的說了她,她要是再敢這樣對你,你讓人給我捎信,看我怎麼收拾她。」
芝兒鬆了一口氣,讓開了身體。
牛氏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還難看。
「您的腳沒事吧?」
尤氏問著,動手掀開牛氏蓋住腳的被子,看她的腳被包裹的嚴嚴實實的,抽了一口氣,「傷的這麼重?」
說完,沒等牛氏開口,偏頭責怪夏曦,「你這孩子,下手也太重了,縱使你婆婆有錯,你也不該這樣,幸虧她不與你計較,否則讓義兒休了你。」
夏曦低下頭,「我錯了。」
尤氏沒應,盯住牛氏的腳,「親家母,您這一定很疼嗎?是整隻腳都傷到了,還是隻傷到了腳面?」
說著話,似乎想要印證一下,手指摁在牛氏的腳面上。
「啊……」
牛氏一聲慘叫,冷汗立刻冒了出來。
「抱歉,親家母,我太不小心了。」
尤氏慌忙道歉。
夏曦抿唇。
牛氏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來了。
尤氏一臉的擔心和自責,「都怨我,親家母你沒事吧,要不要去請大夫過來看看?」
「不、不用了。」
牛氏勉強擠出這幾個字。
「真的不用?」
牛氏的汗珠順著臉頰往下流,張了幾下嘴,才又擠出了幾個字,「不,不用了。」
芝兒再次擋在了牛氏面前,很是歉意,「親家嬸子,大嫂,你們先回去吧,我娘沒事的。」
「可是……」
尤氏話沒說完,便被芝兒打斷,「我娘真的沒事,親家嬸子放心。」
「好吧。」
尤氏應了一聲,朝著牛氏說,「親家,有事你就說話,別的沒有,銀子我們還是拿得起的。」
牛氏沒答話。
尤氏也不在意,轉身往外走,夏曦和琪兒也跟了出去。
玲兒還愣在門口,看到兩人出來,身子瑟縮了一下。
兩人彷彿沒看到她,徑直從她身邊走了過去,尤氏囑咐夏曦,「夏曦,我看你婆婆的腳傷得不輕,不如明日趕著馬車送她去縣裡的醫館瞧瞧,銀子娘一會兒給你。」
「聽娘的。」
玲兒的手死死的攪住衣角,看三人身影消失的月亮門那邊,怒恨的一把將門簾扯了下來,一點一點的卷在手裡。
屋內,幾人走後,俞義心神不安的陪著夏文說話。
夏文看在眼裡,不動聲色的,樂呵呵的詢問他在外求學的事情。
俞義不敢大意,收了一點心神,小心應付夏文的話。聽到院中的腳步聲,鬆了一口氣,面色也鬆了下來,「嶽母回來了。」
說著,站起來,走過去掀門簾,等三人進來,才放下。
尤氏坐下,俞義趕緊端了一杯熱茶過來,「我娘那邊沒有炭盆,冷的很,嶽母先喝杯茶暖暖身子。」
「嗯,是挺冷的。」
尤氏接過茶,喝了一口,彷彿沒有聽出他的話外之意。
俞義臉色僵了一下,嘴唇動了動,想要說什麼,最終咽了回去。
尤氏把茶碗放在桌子上,「曦兒,你這屋中還缺什麼,娘讓人給你送來。」
「什麼也不缺,多謝娘。」
「跟娘客氣什麼,你是爹娘嬌寵著長大的,雖然嫁了人,但不過是換了一個地方住而已,實在不高興了,便回去,咱們夏家多養兩個人還是養的起的。」
「咳咳。」
夏文假意咳嗽了兩聲,「好了,時辰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俞義終於忍不住了,「嶽父,嶽母且慢,小婿還有一事相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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