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這一番話落地，皇上眼中閃過愧色。

當初再次納鄭家女進進宮，除了拉攏齊侯府以外，還想著藉由皇后之手養大慧安公主，以保琪兒平安。

只是這愧色一閃而過，皇上看向她，「不錯，是朕絕了你做母親的根本，可朕也給了你無尚的尊榮。你既然在這個位置上，就該為朕著想，而不應該與朕作對。」

他是皇上，是九五之尊，他可以容忍皇后對他發小脾氣，也可以容忍慧安公主的驕縱，但絕不允許她們挑戰他的威嚴。

「皇上……」

皇后的眼淚滴落在衣擺上。

皇上視而未見，不為所動。

皇后淚眼婆娑的看向琪兒，將最後的希望押在他身上，儘管她心裡清楚，這希望渺茫，顫抖的嘴唇動了動，「琪……」

「母后可知道，慧安公主與我並非雙生？」

「琪兒！」

皇上喝止。

皇后尤覺一道驚雷在頭頂炸開，炸的她腦中嗡嗡作響，一片混亂。

她沒了空隙思索，理解不了琪兒這話裡的意思。她看向貼身嬤嬤，想從貼身嬤嬤嘴裡得到一個答案。

貼身嬤嬤臉都白了，嚇得差點癱在地上，全身發這抖，比皇后還慌亂。

這可是宮廷密辛，她聽到了，也就意味著她活不久了。

皇后再次看向琪兒，嘴唇抖了許久，才勉強發出聲音，「太、太、太子這、這話什、什麼意思？」

琪兒看向皇上，平靜的眼中毫無情緒，皇上卻是心裡一緊。

當初琪兒從番國回來的時候，他們父子第一次見面，琪兒就是這種平靜的情緒，沒有父子重逢的喜悅，也沒有痛哭流涕的場面，彷彿他面前坐著的就是一個陌生人，而不是與他血脈相連的父親。

皇上閉了閉眼，幾不可聽的嘆了一口氣，他知道，琪兒是狠了心了要處置黎兒，讓她徹底沒了依仗。

開口，威嚴依舊，聽不出任何無奈的情緒，「琪兒說的不錯，黎兒確實和他不是雙生，而是從宮外抱進來的。」

皇后身體晃了晃，眼前一陣陣發黑。

貼身嬤嬤這時嚇傻了，腿一軟，跪在地上。

「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皇后沒法接受。

話已經說出來了，皇上便不再隱瞞，將當年之事全說了出來。

皇后聽完，險些支撐不住，她無法相信，自己傾注了心血養了十幾年的孩子，竟然是從宮外抱來的身份不明的野孩子。

「不、不可能！」

皇后搖頭不信，「你們騙我！如果璃兒真的是從宮外抱來的，她又為什麼和姐姐的容貌有幾分相像？和琪兒也有相似的地方？」

如果真的不是雙生，那應該是兄妹面貌各異，而不是有相似的地方。

「當年，父皇和先母后得知我是男孩之後，就想到了去宮外抱個女孩來替換我的方法。只是這事情由先皇后一手操辦，沒讓父皇插手，所以連父皇也不知道，慧安公主其實是從鄭家抱來的，她的生母是母后的大哥--如今齊侯府的掌權人的外室，在慧安公主被抱進宮中以後，這個外室便身亡了。」

別說皇后，就連皇上也驚的不輕，他不可置信的看向琪兒，「你說的可是真的？」

「父皇若不信的話可讓人去調查，也可以不用費那個事，直接把齊侯也叫過來一問便知。」

他面色坦蕩，神色平靜，不像是撒謊，而且他貴為太子也不屑為了這種事撒謊。

皇上跌回了椅子裡，好半天沒有說話。

慧安公主的容貌，他也起過疑心，這也未免太巧了，隨便從宮外抱進來一個孩子竟然有兩分像先皇后。

但想到這是先皇后找的，想著先皇后物色的時候定然是考慮到了這一點，找了一個和她容貌想象的，這樣不容易露餡，卻萬萬沒想到，抱得是齊侯爺的孩子。

皇后已經是完全說不出話來了，愣愣的看著琪兒，努力想要消化他話裡的意思，腦中卻是一片空白。

琪兒聲音淡淡，「本來她若是安分守己，在我容忍範圍之內，看在母后和父皇這麼疼她的份上，我不會揭穿她的身世的，讓她享一世榮華，得你們的庇護。可她千不該萬不該，嚇到了無憂。將她許配給羅沖，已經是給她的最好的歸宿了。她若是還不知足，母后當知道，我有千百種讓她無聲無息消失的辦法。」

屋內落針可聞。

琪兒一字一句，如重鎚一般落到了皇后耳朵裡，震的她渾身發軟，癱在了椅子內。

……

「哥哥！」

剛進院子，無憂笑著朝他跑過來。

琪兒收了周身的戾氣，彎腰接住她，將她抱在懷裡，轉了幾圈，惹的無憂咯咯直笑，銀鈴般的笑聲響徹了整個院子。

錢公公侯在一側，長長的鬆了一口氣，也露出了笑意。

崔公公受了傷以後，他在太子殿下身邊伺候，知道因為無憂小姐，太子殿下這幾日的心情一直不好，他伺候的小心翼翼，唯恐惹怒了殿下。

如今無憂小姐好了，殿下的心情明朗了，他也不用再那麼小心翼翼了。

「尤花姐姐給我裁了新衣服，特別特別漂亮。」

無憂掩飾不住的歡喜，迫不急待的把這個好消息說給他。

這幾日，太醫每天都過來。

尤花臉上的傷結了疤，她閑不住，便給管事公公要了布料，給無憂裁衣服。

「喜歡就多做幾身，府裡也有綉娘，讓她們幫忙。」

無憂搖著小腦袋，「不要，我隻讓尤花姐姐給我做一件，等回去後傳給母妃和父皇看，讓他們知道，他們的女兒可是這天下最最漂亮的小娃娃。」

琪兒笑出聲，忍不住抬起手在她的小鼻子上颳了一下，「你說得對，憂兒是這天下最最漂亮的小娃娃。」

錢公公被琪兒的笑容晃了眼。

錢公公好像明白太子為什麼不愛笑了。

因為……

他的笑容太好看了，就連他這個閹人都被驚艷到了，那些全乎人更別說了，還不都對殿下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

兩日後，慧安公主和晉公府結親的消息震驚了整個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