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9章影族的宿命

看著阿澤不安的眼神，君九辰摸了摸他的腦袋，並沒有回答，而是轉身就走。阿澤回頭看了下百裡明川，越發不安，連忙追出去。

「皇兄，我嫂嫂呢？」

「到底出什麼事情了？那個老狐狸，他……他是騙人的，對不對？」

「皇兄，你說話！」

阿澤追到了君九辰面前，攔下了他。君九辰這才淡淡道：「跟我來。」

君九辰將阿澤帶回了方才那間茶室，僕從已經講祁連訣和祁彧的屍體處理掉了，地上的血跡也擦拭地乾乾淨淨。然而，空氣裡的血腥味卻沒有完全散去。阿澤一進門就蹙眉了，「這裡……」

君九辰親自關上門，拉著他的手，將他牽到茶座坐下，給他倒了一杯茶。

阿澤盯著那茶看，越來越不安，「皇兄，你……」

君九辰始終低著頭，他將一切真相全都告訴了阿澤，包括他日後的安排。阿澤越聽，眼睛越紅，最後終是忍不住哇一聲大哭起來，撲到了君九辰懷中，「哥，我不要！我不要！」

明明前一刻還是一位可以同皇兄並肩而坐，舉茶共品的國君，這一刻卻完全是一個還未長大的孩子，將君九辰抱得緊緊的，嚎啕大哭。

「嗚嗚，我不要！哥，我不要你死了！我不要！」

「哥，你答應過我的，你和嫂嫂會一直陪著我了！你騙人！你這個大騙子！」

「哥，你騙我的，對不對……嗚嗚……你一定是騙我的！」

……

他哭著哭著，突然起身要往外走，「我要找嫂嫂！嫂嫂在哪裡？我要去找她！」

君九辰攔下了阿澤，他單膝跪在阿澤面前，雙手按住了阿澤的手臂。他此生，最見不得三個人哭，一個是孤飛燕，一個是娘親，一個便是阿澤了。他那雙安靜的眼睛一直都是紅的，他看著阿澤，並沒有勸說什麼，就只是攔著不讓他走。

阿澤淚水像是決堤一樣流個不停，情緒已然失控，他拚命掙紮起來。君九辰很快就摁緊他，讓他動彈不了。

「放開！你放開我！」

「你這個大騙子！你騙嫂嫂！你怎麼可以騙嫂嫂！」

「哥，你才是壞人，最最壞的人，嗚嗚……我不要你死，我不要沒有哥哥，嗚嗚……」

阿澤就這麼被君九辰摁著，一直哭一直鬧。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哭聲終於變小了，情緒也不再那麼激動了。這個時候君九辰才鬆開了手，阿澤並沒有走，而是撲到了他懷裡去，抱緊他，無比沉默。

君九辰擁住了他，許久才低聲：「阿澤，皇兄什麼都不怕，惟願她活下去。」

活著，總比死有希望。

恨，總比愛有盡頭！

明明該解釋很多很多的，可是，就這麼一句話低過了所有。他太了解她了，了解她的堅強更了解她的脆弱。

阿澤這才抬起頭來，眼眶裡的淚仍是止不住地流出來。他張了張口，想問，可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問。如果皇兄不這麼做，難道要嫂子來承受這份痛苦和殘忍嗎？那嫂子豈會獨活？別說皇兄了，他都狠不下這份心，捨不得！

君九辰小心翼翼取下了阿澤的面具，看到了阿澤另一邊臉，他心頭頓緊，眼底儘是洗疼，卻什麼都沒說，溫柔地輕撫阿澤的臉頰，就彷彿這張臉還是好好的一樣。阿澤的眼淚流得更凶了，君九辰輕輕幫阿澤擦拭眼淚，擦了一遍又一遍，他說：「阿澤，答應皇兄，你也要活下去。」

一聽這話，阿澤就抿緊了唇，強忍著不哭出聲。他被劫持的時候，曾經無數次想過輕生的，但是，他撐住了。他記得很清楚，在妝婆古墓的時候，嫂嫂告訴過他，不要怕，活下去。

君九辰還在替阿澤擦眼淚，「百裡明川報七叔的恩，我這也算是報顧家的恩。影衛，當以命相守。阿澤，皇兄走後，你去大秦江南寧州城蒹葭巷顧府，明辰弟弟和爹娘都在那兒。放心吧，爹娘醫術高明，定能治好你的臉。」

阿澤看著君九辰，一動不動，也不回答，就是眼淚還是不停地掉。

君九辰小心翼翼替他戴上面具，又一次揉了揉他的腦袋，笑道：「都當哥哥了，不哭了，乖。」

君九辰放開了阿澤，阿澤卻死死地抱住他，不放，像是害怕一放手就會永遠失去。君九辰無奈，只能等著。他別過頭去，看向別處。

這一夜，阿澤哪怕是睡著了，都還死死地抓住君九辰的手。一如阿澤繼承皇帝那天晚上，只是，那天晚上阿澤最後放手了，而今夜，他並沒有。

孤飛燕徹夜未免，整個人像是丟了魂魄一樣，直到手臂的疼痛傳來，她才清醒過來，想起自己的傷口需要換藥了！雖然她沒敢用祛疤結痂的葯，但是，也必須用藥防止傷口惡化。

她朝床榻上看去，只見夏小滿眼睛睜得大大的，正看著她。她不悅道：「背過身去！」

夏小滿很委屈，「我，我動不了？你想做什麼？」

孤飛燕走過去，掀起被褥蓋住夏小滿的腦袋，冷冷說：「我換個衣服，不許偷看！」

夏小滿並不相信，狐疑不已，但是，他慫得不敢多問，更不敢擅自掀被子。孤飛燕從小葯鼎裡取了葯之後，走到一旁的屏風後脫了衣裳。見傷口並沒有惡化，她才鬆了一口氣，忍著疼敷了葯散，重新包紮。她需要一個大夫，但是，她並不想現在就告訴君九辰。她在等，如果阿澤沒找過來，她再拿此事跟君九辰談條件，讓君九辰帶阿澤來見她。無論如何，她一定要見到阿澤，她不跟君九辰杠了，讓阿澤跟他杠去！她就是不信君九辰會六親不認，更不相信阿澤會忘恩負義！

孤飛燕耐著性子，等著。然而，阿澤始終沒有來見她，而是一直陪著君九辰。而此時，南疆的戰爭，已經開始了。上官夫人匯聚了玄空商會，韓家堡等力量對抗君九辰從萬晉和百楚掉來的兵力。金子和夫人沐靈兒正在從黑森林趕來的途中，軒轅睿和唐門主夫婦正在橫渡冰海，顧七少他們一行人即將登岸。時隔十餘年，一場大戰將在冰海重新上演。

這日，等不到阿澤的孤飛燕終於對護衛開了口，「去告訴君九辰，我要見他，事關君子澤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