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0章他是一個旁觀者

君九辰正要離開，心口處再次傳來冰涼的感覺，比之前要涼好幾份。他將冰晶取出來，只見縈繞在冰晶周遭的幽藍光芒忽明忽暗的，有些異常。君九辰看了片刻，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睿兒登位後，並沒有更改年號，而是一直沿用了「永平」這個年號。他現在所在的時間是大秦的永平十年，而他拿到冰晶，被燕刺殺都是在永平二十三年。如果這冰晶跟著他一起回到永平十年，那就意味著歷史其實已經被改寫了。至少，在原本的時間軸裡，永平二十三年他是得不到冰晶的，冰晶也保護不了他，換句話說，他無法在鳳凰火裡保住身體，也無法重生回來。

這是一個矛盾點！

為什麼會這樣？

他現在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存在？

君九辰蹙著眉頭，看了冰晶許久。他並沒有想明白，但是他還是要去試一試！把十三年的時光還給燕兒的父皇母后，把天下交給他們，無論於公於私都是最好的選擇！

這個時候，黎琴都已經密謀好了一切，君九辰的時間不多了。他第一個想到的便是他的父親，可是，他父親此時還在無涯山上性命難保。他該找誰？君九辰思索了一番，便去追顧南辰和小燕兒。他最了解的還是自己，他只能說服小時候的自己相信未來的一切。讓小時候的自己進宮去告訴皇上和皇后。就算他們二人不相信，至少也會警惕，會派人赴玄空大陸調查。

君九辰很快就找到了三個孩子，他等著顧南辰獨自回府，才追上去。他攔在了顧南辰前面，還未開口，顧南辰竟沒有看到他，從他身上直接穿過。

這……

君九辰沖著顧南辰的背影大喊，「顧南辰！」

顧南辰並沒有回頭，仍舊繼續往前走。

君九辰驚了，他試圖卻跟路上的行人說話，然而，沒有人看得到他，聽得到他的聲音。他失去抓住他們，卻也辦不到。他很肯定自己的身體是完好的，可為什麼會這樣？他明明身處在這個時空裡，竟像個旁觀者一樣，不屬於這裡，融入不了，也改變不了這裡的一切！

那麼，他還怎麼阻止冰海大戰呢？

難道，歷史是改變不了的？那他呢？作為一個旁觀者，旁觀十三年等上十三年，然後，在十三年後那場大戰徹底消失？

這場重生於他，有何意義？讓他以這樣的方式，同這個世界，同所有人告別嗎？君九辰一步一步往太傅府走，雙眸都空了。

原來，最痛苦的並非生和死的距離，而是時間的距離。你在我走不到的將來裡，我在你記憶裡的過去。燕兒，再振作一些，不要哭了，好不好？

永平二十三年的晉陽城，天已經亮了。靖王府被燒成了一片廢墟，周遭圍了一群人。孤飛燕就坐在廢墟中，身上還泛著一層淡淡的火光。雖然孤飛燕低著頭，可所有人都認得出鳳凰火，認得出她。眾人有交頭接耳，有竊竊私語，甚至有指指點點。直到護衛調派官兵，才將圍觀的群眾都給哄走。

周遭安靜了下來，孤飛燕仍舊坐著，無動於衷。

這時候，一個護衛上前走，小心翼翼得說：「陛下，您還好嗎？」

這護衛是她親自挑的護衛統領，原名喚左安，她給改名為中秋。這算如今身旁這些人裡，她唯有一個叫得出名字的了。

見孤飛燕沒反應，中秋小心翼翼喚了一聲，「陛下，您沒事吧？」

孤飛燕這才慢慢地抬起頭來。中秋見了她的眼睛，頓時倒抽了口涼氣。她那雙眼睛，紅得就好似有火在燒。中秋原本提心弔膽著，不敢多說一個字，可孤飛燕這樣子都心疼了，忍不住多勸了一句，「陛下，回去吧。」

「回去？」孤飛燕的聲音涼得駭人，她看了看周遭，問道：「回哪裡去？」

這幾個月來，她最想回的地方都燒沒了。她要回哪裡去？沒了，什麼都沒了。她的影哥哥早就在多年前失蹤了，再也找不回來了！她的臭冰塊，她靖王殿下背叛了她，被她殺了，永遠都回不來了，連靖王府都沒了，沒了……

孤飛燕起身來，一句話都沒交代，拖著疲憊的身子一步一步往宮裡的方向走。中秋幾番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不敢詢問她該如何處理靖王府這片廢墟。最後，他思索了一番，便安排人將這片廢墟圍起了，不許任何人進入。畢竟，這是靖王府呀！即便燒塌了，也能挖出不少價值不菲的東西。

孤飛燕回宮後，該做的事一件都沒有落下。她重新啟用之前玄空大陸武學界的新手榜、新晉榜和高手榜三大榜單，設定了相應的獎勵，以提拔人才。她甚至還研究種種真氣藥方，利用小葯鼎配製出不少丹藥。她每一日幾乎都是排得滿滿的，她做了很多很多事情。只是，她不再像之前那樣淡然，也不再微笑，更不再夜夜出宮回孤家那間書房，那張羅漢榻了。

臨近中秋，孤飛燕安排好一切事務後，獨自一人啟程赴冰海。

東邊的錢多多和牧然，西邊的秦墨，北邊的唐靜和程亦飛也都已經啟程了，還有神農谷的顧七少，黑森林的金子夫婦。顧七少給百裡明川送了信，邀他一道去，他稱忙去不了，還頗有孝心地給顧七少送了一盒晶石雕成的月餅。

轉眼便是中秋，從早到晚，大家路陸陸續續抵達了約定的地方，距離冰海南岸不遠的一座行宮。孤飛燕遲遲都沒有出現。龍非夜和韓芸汐雖在雲空大陸，卻一直都盯著女兒，知曉她的行蹤。他們知道，女兒早就到冰海了，只是遲遲沒過來。他們也不去打擾，一邊等，一邊同唐靜他們這些小輩們聊起各自領地的管理。

孤飛燕確實很早就到了，她沒有往行宮走，而是坐在冰海岸邊偏僻的懸崖上，望著白茫茫的冰海發獃。夕陽西下，夜幕降臨，一輪如圓盤般的皓月從天邊緩緩升起。見了皓月，孤飛燕才緩過神來，她喃喃道：「月都圓了……」

她起身要走，這個時候護衛中秋竟找過來了。孤飛燕見到他，立馬蹙眉，冷冷問道：「你來作甚？」

中秋連忙回答：「陛下，您離開的翌日，靖王府遺址遭竊。屬下追回了一樣東西，您還是瞧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