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3章你想清楚了嗎

龍非夜的話讓韓芸汐一下子就冷靜了下來。她轉頭朝龍非夜看來，露出不敢相信的目光，令人分不清楚，她是不相信龍非夜的判斷，還是不相信女兒會尋死。

龍非夜拉著她的手，讓她坐下。他始終垂眼看著地板，安靜了好久，他才道：「芸汐，你可知道當年我為何不顧大秦，不過兩個孩子，陪你困在冰海底？」

顧七少指責他把那麼大的擔子丟給睿兒，倒也沒有罵錯。

韓芸汐不曾考慮過這個問題，她只知道那麼那麼緊急的情況下，若換成她必定是無暇多想的，一切從心出發。

她沉默著。

龍非夜將她的手拉到自己的手心裡來握緊了，淡淡道：「因為有很多人在，我能放心。而如今，燕兒亦是如此。我想，南辰應該也是這麼想的。」

聽了這話，韓芸汐恍然大悟！都說女人比男人心細，可是男人考慮的卻總是最周全的。

如今，無論是雲空還是玄空，一切都盡在他們的掌控範圍內。他們二人有睿兒承歡膝下，顧北月和秦敏有明辰。無論國事還是家事，都有很多人可以擔著，並非非她不可！若是讓她知曉了真相，以她的性子，豈會苟活？

龍非夜終是抬眼看來，道：「就讓她恨吧。恨不一定放得下了，但是不恨的話永遠都放不下。無論如何，這都是南辰唯一的遺願，人都去了，我們不能說不。」

韓芸汐抿了抿唇，終是點了頭。很快，她就埋頭在龍非夜懷中，無聲落淚。

此時，遠在雲空寧州，顧北月和秦敏正在思念著他們的小影子。他們並肩坐在顧南辰小時候住過的房間門口，秦敏的腦袋靠在顧北月肩上。上一回，顧南辰失蹤了，顧北月瞞了她。而這一回，顧北月沒有瞞著。

他們身後的房門敞開，明辰正浸泡在葯浴裡，似乎睡著了。他們面前是一座小花園，清幽安靜。他們倆也特別安靜，顧北月閉著眼，秦敏則看著院子發獃。

他們就這麼坐著，許久許久，秦敏才開口，「是南辰讓你告訴我的？還是你自己想說？」

這是幾個月來，秦敏第一次開口跟顧北月說話。

他們回到寧州的那一日，顧北月就告訴了她人劍合一的奧義。當時，雖然他和顧南辰尚不清楚人劍合一有什麼秘密，但是，他們都狠肯定，人劍合一便是要犧牲劍者。她怒了，想回去阻止兒子，顧北月卻沒有攔，可最終還是她自己回來了。她知道，她攔不了也不能攔。後來，南辰來信託他們照顧阿澤，告知了一切秘密，她更加憤怒。她仍舊要回玄空，顧北月仍舊沒有攔她，可是，她還是回來了。不為別的，因為她曾經花了正正十年的時間，不計任何後果，只希望顧北月活下去！她並不是害怕自己失去他，而是純粹希望他能活下去，活下去總會有希望，總會變好的。

她就這麼等著，不知道該跟顧北月說什麼，也不想跟他說話。顧北月見她不理睬，也沒有強求。他除了同她一起照顧明辰之外，還清退了所有僕人，一聲不吭地煮三餐，做家務，幫她打理花園裡的花草。

除了明辰醒來，同明辰交談之外，兩個人幾乎一整日都不說話，就這麼安安靜靜地過幾個月。他們最經常做的事情就在坐在房門口發獃。她有時候會靠在他肩上，有時候難過起來整個人都依偎過去，他從來都沒躲，偶爾會伸手抱住她。夜裡，她背對著他躺著，忍不住偷偷哭，他總是無聲無息靠過來，從背後輕輕抱住她。

秦敏等了片刻，沒得到顧北月的回答。她抬起頭，認真看去。顧北月這才睜開眼睛，回答道：「都有。」

「那這一回，你打算再還我一個孩子嗎？」

這句話，秦敏問在了心裡！這數月來，她好幾次想開口問出來，可是最終都忍住了。此時此刻，她仍舊忍住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什麼。為什麼這麼多年了，至今都無法直接問出這個問題。

那一年除夕，南辰沒有回來，他給了她一個孩子。後來，她知道南辰早已失蹤，她跟他吵了一架指責他的隱瞞，以拒絕明辰繼承影族使命為由，帶明辰離開了。明辰十歲之前，她不許明辰跟著他系統地學習影術，只允許他學些皮毛防身。當年他認了錯，並沒有攔她走。她並不知道，如果她當年問出那句話，一切是否會不一樣。

「都有。」秦敏喃喃自語。

顧北月這才開口，「秦敏，這是南辰自己的選擇。你且當從未找回他吧。你已經難過很多年了，不要再難過了。可好？」

秦敏一直沒有哭，可這一刻眼眶卻濕潤了。她沒有正面回答顧北月，而是起身來，道：「我沒事，你不必陪著了，你幫我把阿澤找回來吧！」

她說罷便進屋了，關上了房門。顧北月坐了良久，捏了捏鼻樑才起身。他並沒有親自去尋，而是寫了一封信，連夜就送出。這信是給顧七少的。

韓芸汐給孤飛燕五日的時間，可是，直到第六日早上，她才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同龍非夜一道去找孤飛燕。然而，他們剛剛到門口都還未敲門，孤飛燕就自己開門出來了。

無人知道，孤飛燕這六日是怎麼熬過來的，流了多少眼淚。她的眼眶仍舊紅得嚇人，然而，她已經換上了一身黑色衣裳，三千墨發全都是束起來。不是男裝卻勝似男裝，相較於之前，她整個人顯得特別精神。她手裡握著一把劍，正是乾冥寶劍。

韓芸汐和龍非夜是意外的，此時此刻，躲在一旁偷偷看著的眾人也都很意外，他們都緊張地盯著，不敢出聲。

韓芸汐認真打量了孤飛燕一番，視線最後還是落在乾冥寶劍上。她忍著心疼，問道：「你想清楚了嗎？」

孤飛燕道：「母后，我還沒想清楚。我且把它留著，待我想清楚了再處理。」

這個回答……

韓芸汐朝龍非夜看了去，龍非夜眸中也露出了擔憂。他正要開口，孤飛燕搶了先，「但是，有件事我想清楚了。」

她說著，後退一步，抱劍作揖，認真說：「真氣復甦，玄空必亂。請父皇母后給女兒一個機會，由女兒掛帥，征戰玄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