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8章他聽到了聲音

妝婆古墓裡機關重重，且古墓中心是一個巨大的迷宮。迷宮的中心是穹隆圓頂石室，石室中心有一寒潭，寒中立著一尊玄冰。玄冰裡既像是一幅畫，又是想一個人，乍一看便是一頓冰封的妝婆雕像。

當初百裡明川和孤飛燕他們被妝婆所困，大家分道而出。百裡明川選的那條路的出口被孤飛燕和君九辰封死，他走了水路一路找到了古墓中心，出寒潭而出。他至今都記憶深刻，那寒潭的水特別涼。那個時候他還未入北海，寒潭的水便是他入過最涼的水了。而入了北海，寒潭的寒還還真不算什麼。

已經有過一次死裡逃生，百裡明川本該輕易就能潛進去的。但是，上一次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就在他們打鬥的時候，寒潭的水就漸漸積冰，而後寒冰蔓延出寒潭，蔓延遍整個迷宮，甚至古墓。那個時候，若不是逃得快，想必人都會被冰封住。

逃出去之後，百裡明川也琢磨過原因。只是，他琢磨不明白，對這座古墓，對妝婆都毫無興趣，也就沒有再折回來了。而如今，見了逐雲宮主的陰陽臉，知他鮫族千年前的屈辱與罪行，他自是明白，這座古墓裡有秘密！錢嬤嬤的秘密怕是要多於逐雲宮主。

他潛過妝婆古墓前的溪流，尋到了水下入口，遊入古墓。

先前的古墓通道諸多，陷阱重重，石壁上幾乎都有畫作，惟妙惟肖，假可亂真。而經歷了坍塌和冰封之後，整座古墓都變樣了，就連地下的水路也都變樣了。

百裡明川隱身在水中的黑暗中，小心翼翼，悄無聲息往前。他一開始還有熟悉感，可是，拐了幾個彎道之後就覺得陌生了。所幸，這條水路彎道很多，但是沒有岔路口。他就算想選擇都沒有選擇的機會，只能沿著水路走。

在拐過第七個彎道後，百裡明川停下了。他等了許久，確定周遭沒有動靜之後，取出羅盤來，以夜明珠照亮。他發現自己雖然一直在拐彎，可實際上並沒有偏離最初的方向。他從東入，一直在往西走。換句話說，這條水路其實是東西向的，只是十分曲折。在他的印象裡，這個方向是通往迷宮的方向，錯不了！

百裡明川收好羅盤和夜明珠，加快了速度，繼續往前。沒一會兒，他就敏感地察覺到水溫的變化，他越發肯定這是通往迷宮中心的路。豈料，他繼續往前沒多遠，一股難以承受的寒意就襲來了，這一瞬間，他差一點點要懷疑血戾的反噬又出現了。而實際上這寒氣來自前方的水域，遠比迷宮中心那寒潭要冷上一倍，同北海的寒冷不相上下！

怎麼會這樣？

這座古墓，到底有多久遠的歷史，是一個怎樣的存在？為何深藏地下，卻會有玄冰？

百裡明川再一次停下來，猶豫了。他並沒有將前方位置的一切放在眼裡，他怕的是冷。打從血戾反噬出現後，他就特別怕冷。如今，反噬的發作並沒有規律，他無法保證自己繼續往前，是否會發作。要知道，水這麼涼了，說明這裡距離寒潭其實不遠了。前方若是冰封的死路，那也還好，可萬一錢嬤嬤他們就在前方，他必要暴露。

他是冒險繼續，還是……等孤飛燕他們來？秦墨必定知曉地上面的入口。

就在百裡明川權衡的時候，前方突然傳來「撲通」一聲。鮫族在水下的聽覺異常敏感，百裡明川立馬就判斷出這個聲音發生的位置同自己的距離，且斷定這是水落的聲音。前方有人落水了，換句話說，前面的寒潭並沒有被封死，有出口！

緊隨撲通聲而來的是不斷劃水的聲音，百裡明川細細一聽，立馬斷定這不是游泳的聲音，而是掙扎，而且就幅度判斷，落水的是個孩子！這孩子要麼不會水，要麼因為別的原因，遊不了。

「莫非是……君子澤？」

百裡明川狐疑著，這時候，那掙扎聲突然停住了，百裡明川好不意外！就算不會水的人也能掙扎一陣子的，莫非那孩子主動放棄？

意外之餘，百裡明川很快就輕哼，露出不屑的眼神。他想，君九辰的親弟弟也不過如此，這孩子也配當一國之君？

很快，水聲又來。那孩子被人救上岸了。

百裡明川猶豫了一番，還是忍住寒冷，慢慢往前遊去。越靠近寒潭，水越涼，然而，岸上的聲音也漸漸清晰。百裡明川著實無法再往前了，他潛伏在水裡，安靜地聽著。

前方，確實就是妝婆古墓迷宮中心的寒潭。這個寒潭，包括寒潭下一段水路原本都被冰封了，然而，黎琴以她身上有限的赤靈石破了冰，勉強開出一條道來。黎琴最近一次來這座古墓是很久很久以前了，久遠得她自己都記不清楚具體的時間。

當年，身為九黎劍女的她閉關數月，其實並沒有修達「人劍合一」的境界，也不想修達「人劍合一」境界，她修達真氣大完滿得不老不死身。她出關後，她發現孤雲遠已經離開九黎族。她同她哥哥，也就是九黎的劍師大吵了一架，才問出孤雲遠的下落。哥哥也不知道孤雲遠去哪了，卻告訴她一個秘密。哥哥說孤雲遠的心已經隨著心上人的死而死了，神農谷旁的墓埋藏的便是他的心上人。每年春社日他會入墓小住幾日，只要春社日去，一定能找到他。她大受打擊，質問哥哥那個女人是誰，可是哥哥也一無所知。哥哥勸她放棄，可是，她堅持。她瞞著父親，瞞著所有人離開九黎族，趕去神農谷。

她一輩子都忘不了那一夜，她在神農谷後山的山谷偶遇了他。她喊他，他沒有聽到，她想追他，他周遭卻突然燃起熊熊大火，一下子吞噬了他，吞噬了整片林子。她瘋了一樣往火裡撲，而後就不醒人事了。待她醒來的時候，已是數日之後，火滅了。那山谷化成一片灰燼。

她以為他屍骨無存的時候，卻在神農谷裡得知那場大火是偷盜藥材的賊引起的。直到那時，她才發現蹊蹺，才想起神農鼎的傳說，才意識到他在煉鼎，亦以身殉鼎了。

她回到那山谷裡尋神農鼎，可是，她哪裡都尋不到。她絕望而無助，想回九黎族去找哥哥幫忙的時候，她又一次在山谷裡看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