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延快速起身關了音箱。
他看出來了,這不是小承,而是混賬妖王。
夠可以的,才換過幾次,這貨連移動音箱都會用了。
他皺眉:“怎麼是你?”
龍煜道:“因為你弟太缺德,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
他想了想,微笑,“用網上的話怎麼說來著,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鬱延不聽他胡扯,穿上鞋去關門。
可惜還是晚了一步,老爸已經出來了。
鬱老闆道:“剛才誰在唱歌?”
鬱延道:“小承喝了點酒,爸你睡吧,我照顧他。”
鬱老闆白天才得知小兒子在玩演員,同樣百思不得其解。
他時差沒倒回來,壓根不困,便想和小兒子聊聊,說道:“我來吧,你去睡。”
正說著話,龍煜溜溜達達地出了門。
同一時間,另有一扇門被打開,鬱老爺子也出來了。鬱老闆立刻顧不上小兒子,趕緊折回幾步,想勸老爺子回去。
鬱老爺子擺擺手,看向小承。
鬱老闆也跟著望過去,只見某人穿著淺色的套裝,胸口上印著醒目的幾個字:平城第三看守所。
鬱老闆:“……”
鬱老爺子:“……”
鬱老闆頓時一腦門官司:“你把那衣服給我脫了!”
龍煜挑眉,目光在他們之間轉了一圈。
驟然遇見熟人,他收了收“要找事”的架勢,察覺鬱延在推他,便扭頭回屋了。
鬱老爺子和郁老闆走到門口時,就見他橫躺在床上,單手蓋著眼,一副喝醉了不在狀態的樣子。
他們都是人精,當然看得出這裡面的彎彎道道。
鬱老闆藉著台階就往下走,和兒子站到同一陣營,想讓老爺子回屋,畢竟他的身體是真的不好。
鬱老爺子道:“起都起來了,還睡什麼睡。”
他看向屋裡的人,“小承你別給我裝,起來,真想讓我回去,就快點把事說清楚。”
鬱老闆一听就知道勸不了,沉聲道:“小承。”
龍煜淡定地坐起身,望著他們進屋。
鬱延走在最後,反手關門,看了一眼妖王。
剛才妖王破天荒地配合他了一把,應該是認出了老爸和爺爺,就是不清楚他會不會挑明。
龍煜道:“想讓我說什麼?”
鬱老闆道:“你說呢?”
鬱延在旁邊翻譯:“問你為什麼找演員。”
龍煜道:“哦,這事……”
他看著兩位故人,誠懇道,“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我腦袋被門夾了。”
鬱家三人:“……”
龍煜道:“某天一睡醒,突然特別想知道囚犯過的是什麼日子,日思夜想的,就想親自試試。”
鬱家三人:“……”
龍煜道:“但我也不能去犯法,只能找點演員演一演。”
他把話筒掛回音箱,說道,“你們看,我今天演完一高興,就想給大哥唱首歌,不好意思,吵醒你們了。”
鬱延冷著一張臉,開始權衡利弊。
是讓妖王用小承的身體胡說八道慘,還是讓兩位長輩知道小承搞出這事是為了玩妖王慘。
鬱老闆簡直要氣笑了:“你是不是太閒了,想現在就進公司幹活?”
鬱老爺子則直言道:“和妖有關嗎?”
他瞥一眼神色不變的鬱延,問道,“九里辦事處的事,你是不是也知道?”
鬱老闆愣了愣,猛地看向大兒子,見他淡淡地“嗯”了聲,驚道:“九里什麼事?”
“小承和妖接觸過,想進辦事處,”鬱老爺子說著重新看向小承,“你鬧這一出,和這事有關?”
龍煜不答反問:“要是有關,我能大晚上的唱歌?”
這倒也是啊。
鬱老闆在心裡想,剛想再勸勸老爺子,便聽見對方道:“行,那這事到此為止,小承推我回屋,你們睡吧。”
老爺子一錘定音,不容反駁。
龍煜見那二人沒吭聲,便走過去,推著他回到了敞開的臥室。
鬱老爺子吩咐他關門,坐在輪椅上看著他。
小承的性格他知道,既然不說,肯定是有為難的地方。
他問道:“給我一句實話,究竟有沒有關係?我是老了,但沒到不中用的程度。”
龍煜垂眼看他。
人類的壽命如此短暫,門一關一開,熟悉的人就變成了老態龍鍾的樣子。
他問道:“您對我進辦事處這事,怎麼看?”
鬱老爺子道:“辦事處的人我都認識,你進去,他們不會為難你,這我放心。”
他沉默一下,緩緩道,“我當年被妖救過,對他們很感激,後來你爸和你宋叔成立基金會,我很欣慰,想著咱家能一直做下去,所以哪怕你這次沒有和妖接觸,等到開門的時候,我和你爸也有意告訴你們,但這個的前提是,那裡一切正常。”
他看著孫子,“我上次就說過,那邊出了事,誰也不清楚現在是什麼情況。開門那天你們會在九里山迎接妖王,山上有一個防護陣,你在陣裡不會受到傷害,萬一那天的情況不太對,我不希望你以後再摻和,明白嗎?”
這說得很直白了。
我支持你去辦事處,可如果妖界不太平,你就得給我退出來。
龍煜道:“明白。”
他估摸這老頭不清楚“咒”的事,知道該輪到他坦白了,彎腰往輪椅的扶手上一撐,直視對方的眼睛,“您信我嗎? ”
鬱老爺子瞪眼:“你少給我來這一套。”
龍煜充耳不聞,說道:“找演員的事確實和妖有一點關係,但還沒查清,這是最後一次找演員,以後不會了。給我點時間,等我弄清楚了再告訴您。”
鬱老爺子看著他。
龍煜勾著笑,和他對視。幾秒後,鬱老爺子無可奈何地讓步道:“有危險嗎?”
龍煜直起身:“沒有。”
看在這老東西的面子上,他決定盡可能地保那小崽子一命。
鬱老爺子精力有限,半夜起來說了這麼幾句話就累了。
龍煜扶他上床,為他蓋好被子,轉身向外走,在摸到門把手的時候微微一頓,忍不住問道:“妖王是個什麼樣的人?”
鬱老爺子詫異:“嗯?我不是告訴過你嗎?”
龍煜道:“再具體一點呢?”
鬱老爺子陷入回憶:“他啊……是龍族,就是傳說中的那種龍。”
龍煜適時露出意外的神色:“是嗎?”
“是,龍確實存在,我當時也很吃驚,”鬱老爺子笑著繼續回憶,“不過他雖然是龍,但脾氣很好,老好人一個,愛戴子民,對人類也和善,還是個好丈夫,和妻子的感情一直不錯,兩個人生了一個兒子,等門開了,我介紹你們認識認識。”
龍煜問到了想要的,說道:“他還有個兒子?他對兒子怎麼樣?”
鬱老爺子道:“也很好,他是個好父親,兒子長得一表人才,好像……是叫龍煜。”
他突然想起什麼,笑道,“上個開門年,我記得妖王說他兒子太正經,不討喜,擔心繼位後把臣民弄得苦大仇深,決定扳一扳他的性子,後來還聽手下的建議買了套女裝打算送給他,也不知道他穿沒穿。”
龍煜笑了笑。
他自然是沒穿,他甚至連這件事都不知道。
當年父母在禁地出事,他沒見到他們的最後一面,更沒得到他們的隻字片語,只能像現在這樣,在故人的口中聽上那麼一兩句。
他問道:“他還說過他什麼?”
鬱老爺子道:“沒了。”
他看向孫子,“怎麼,你對他兒子的事感興趣?”
龍煜道:“好奇而已。”
鬱老爺子道:“如果妖界一切安好,你很快就能見到他。他和你大哥是一類人,從小就優秀,你看你爸不也總嫌棄你大哥嚴肅嗎?這是實在沒有能挑刺的地方了。”
他笑道,“當父母的都這樣,嘴上嫌棄,心裡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龍煜扯起嘴角,輕輕“嗯”了聲,為他關上了門。
這個時候,鬱老闆已經聽大兒子說完了事情的始末。
老爺子身體不好,鬱延怕刺激他,所以瞞著。
而老爸正值壯年,不僅認識那麼多的妖,和妖王還是舊識,就算對“咒”的事沒什麼線索,起碼能和妖王談談,總好過他一個人應付那個混賬東西。
正值壯年的鬱老闆捂著胸口,覺得有點心肌梗。
鬱延道:“爸?”
鬱老闆回過神,咋舌道:“小承這……這也太能作了。”
鬱延冷淡道:“是他先開的頭。”
鬱老闆摸著良心講了句公道話:“這其實也怨不得他,他可是妖王。”
站得越高,責任越大。
一界之王又不是傻白甜,不可能小承無辜,他就放心地把身體交給對方使用了。
別說是妖王,就連他這個公司總裁,如果忽然有一天飛來橫禍,被算計得和別人互換靈魂,不管對方多無辜,捫心自問,在“有條件把人關起來”和“讓對方使用自己的身體”間做個選擇,他絕對選第一個。小承更不用說,不然也不會想方設法把人弄到山上的別墅裡了。
鬱延也明白這個道理,但那是建立在“陌生人”的基礎上。
可在感情上,被關的是自家聰明乖巧又識趣的弟弟,他當然不高興。
鬱老闆有些遲疑:“不過你說的這個妖王,和我印象裡的不太一樣……”
話音未落,房門“咔嚓”被擰開,某人回來了。
二人一齊望過去,鬱延道:“你怎麼對爺爺說的?”
龍煜道:“他認定這事和妖有關,我就承認了,說查完再告訴他。”
鬱家父子點頭。
在瞞著老爺子這一點上,他們的態度是一致的。
龍煜對上鬱老闆的神色,知道他們說開了,淡定地打招呼:“好久不見。”
鬱老闆道:“真的是你?”
龍煜道:“我是龍煜。”
鬱老闆臉色微變:“你爸?”
龍煜道:“去世了。”
鬱老闆和郁延的心頭都是一跳。
看來當年出的事不小,妖王都換人坐了。
龍煜打量著鬱老闆的表情,沒發現問題。
他以前就想過小崽子可能和他認識的鬱家有關係,只是鬱家到底是他父親的朋友,反正即將開門,他想著真要面對也等門開了再說,沒想到提前了。
他不是逃避的性格,既然提前,他也就正視了一下。
恰好他家和郁家關係好,恰好就是他和郁家的人連上了“咒”,這肯定不是巧合。
他問道:“對於這個'咒',你有頭緒嗎?”
鬱老闆苦笑搖頭:“我想不出會是誰下的手。”
他知道他家有嫌疑,畢竟下咒的人寧願自付代價,都沒捨得取小承的心頭血。
可他也確實不清楚這件事,他現在生活美滿,犯不著惦記妖界的東西啊。
龍煜看了看他,說道:“想不出就算了,等門開了我查吧。”
他說罷親切地走過去,伸手搭在對方的肩上,“來,咱們說說你兒子的問題。”
鬱老闆:“……”
鬱延插嘴:“一報還一報而已。”
龍煜抬眼看他:“一報還一報,你當我傻?”
小崽子要是真關他,他也就認了。
但鬱承真正的目的是在關著他的同時自己出去玩,這心眼耍得他都有些服氣,差一點上當受騙——他平生第一次吃這種虧。
鬱老闆和稀泥:“等他回來我一定教訓他。”
他順著這個話題就下來了,“你們這次怎麼沒換回去?”
龍煜也沒指望他能把他兒子怎麼著,說道:“這是第六次互換。”
鬱老闆皺眉:“每換五次,會增加一天?”
龍煜道:“還不確定是幾天。”
鬱老闆嘆氣:“那先等等看吧。”
他看一眼時間,當一個合格的和事佬,“不早了,都睡吧,啊。”
龍煜痛快地點頭,仍搭著他的肩膀,一邊往外走一邊懷念道:“三十年了,看你們都還好,我挺高興的,想當年咱們一起喝酒的時候還差點拜把子。”
當年的妖族少主如今性情大變,自家小兒子又被用“咒”和他連著,鬱老闆自然是希望他能念舊,笑道:“可不是。”
龍煜道:“其實不拜也無所謂,咱這感情,不是兄弟,勝似兄弟。”
鬱老闆附和:“對。”
龍煜感慨:“要說時間過得也真快,你都生兩個兒子了。”
正送他們出門的鬱總聽得眼皮一跳,直覺後面沒好話。
果然,妖王回頭看他,招招手:“過來我好好看看,之前都不知道你是大侄子,喊聲叔,開門了我給你帶見面禮。”
鬱延面無表情。
要是沒有互換的事,對著這位父親的朋友,他真就喊了。
可經過相處,他知道妖王沒那麼好打發,嘴上和老爸稱兄道弟,心裡指不定是怎麼想的。
他實在是不樂意喊這一聲,便搬出自家弟弟應急用的方案之一:“小承給你買的手機,在他臥室的床頭櫃裡。”
龍煜欣然接受。
他對鬱延的火氣不大,主要是某個小崽子,不過這得等門開了再說。他見鬱老闆打開了房門,終於換上正經的語氣:“這事不要再告訴別人,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鬱家父子當然懂,點了點頭。
龍煜便扔下他們回屋,在床頭櫃裡翻出手機,然後打開小崽子的手機微信,給自己推送了鬱老闆的名片,添加好友。
鬱老闆經過這事更加睡不著,躺在床上刷著手機,很快發現了新的好友申請。
ID:你爸爸。
備註:龍煜。
“……”鬱老闆看著這個ID,十分憂心。
妖界到底發生過什麼事,竟把當年有禮貌的妖族少主弄成了這個德行,他家小兒子在那邊不會出事吧?
鬱承沒出事。
他換了好幾個角度都沒看清石群裡的情況,便放棄了,在原地等待片刻,見護衛成功抓到了人。
他們手法熟練,把人捆成粽子往地上一扔,等著他發落,說道:“老大,他速度快得不正常,要審審嗎?”
鬱承是個文明人,不想看血腥的畫面,說道:“帶走,明天的這個時候再提醒我處理。”
護衛們不解,但沒有多問,把人拎了起來。
眾人原路返回。
東灰自覺變出原身,到了老大的面前,這讓正思考如何出去的鬱少爺很是滿意,摸摸他的毛:“明天給你放一天假。”
東灰一怔,急忙扭頭:“真的?”
鬱承道:“嗯,給你的獎勵。”
東灰頓時高興,帶著他利落地躍出山谷,朝宮殿奔去。
鬱承進入樹林時忍不住回了一下頭,見石碑森然矗立,突然發現上面的字有點眼熟,好像是妖王寫的。
所以這究竟是什麼地方,還讓妖王不惜立了塊石碑?
一行人很快回到宮殿。
鬱承扔下他們進了書房,在書架上找到“陣法”的標籤,開始翻書。
然而他不知道高級陣法和咒術都被鎖在暗閣裡,一連翻了好幾本,從天黑看到天亮,他都沒有找到有用的,大多數都是一些概述和介紹。
鬱少爺也不是傻子,知道有用的恐怕都沒放在外面,暗道某人不是個東西。
不是東西的某人一直睡到快九點,不緊不慢地下了樓。
經過昨晚的事,鬱家人都晚起了半個小時,龍煜下樓的時候,他們才剛吃上飯。
鬱老闆仍沒倒完時差,此刻正困,整個人精神恍惚,是為了陪老爺子和妖王吃飯才撐著下來的。
鬱延冷若冰霜,西裝革履地坐在餐桌上,見到“弟弟”,強迫自己打了聲招呼:“起來了?”
龍煜懶洋洋地應聲,拉開椅子坐下了。
一頓飯吃得還算融洽。
老爺子惦記著他那些花草,懶得搭理這幾個看似挺有主意的子孫,吃完飯坐了一會兒,便回老宅了。
鬱老闆給了兒子一個眼神,起身飄回臥室,補眠去了。
剩下兩個人對視一眼,一同進了書房。龍煜在鬱延這裡了解完小崽子目前的情況,又聽完了基金會的事,暗道這次開門得和人類談談妖的社保問題,說道:“謝了。”
鬱延冷淡道:“不客氣。”
龍煜沒有再說別的。
他父親是個愛戴子民的王,他雖然最終沒能聽到父親對他的期許,但一直都在努力做一個好王,宋郁兩家對妖的這份恩情他心領。反正他昨天已經在心裡對老頭保證過會保小崽子一命,之後無論查到鬱家無不無辜,他都不會食言。
鬱延看著他:“互換的事,你怎麼打算的?”
龍煜道:“我還在想。”
他知道大侄子的意思。
如果他們只換一天,各自關著倒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可持續的天數一旦變多,再關就有點麻煩了,就是現在不合作,將來天數更多的時候,也會不得不合作,所以停止內耗是很有必要的一件事。
算一算,距離開門,他們撐死還能換四次,龍煜覺得要是這次小崽子沒給他惹太大的麻煩,他捏著鼻子也就忍了。
不過以防萬一,他得在妖界那邊找個人看著,至於找誰……這是個問題。
鬱延給他考慮的時間,起身去了公司。
他前腳剛走,宋葉磊後腳就打了電話,語氣小心翼翼的:“……餵?”
龍煜已經聽完了他的事,問道:“找我喝酒?”
宋葉磊一聽不是某個閻王,頓時鬆氣,抱怨道:“靠,你昨天干什麼去了?還把手機給你哥保管,嚇我一跳。”
龍煜道:“作死去了。”
宋葉磊道:“啊?”
龍煜道:“不重要,說你的事。”
宋葉磊道:“中午有空還是晚上有空?我提前預約。”
龍煜道:“都行。”
宋葉磊道: “那就現在吧。”
他憋了一肚子的話沒地方說,得知鬱老闆在家,便把發小喊到他家裡來喝。
龍煜沒意見,發微信向大侄子問了宋家的門牌號,溜達著過去了。
日理萬機的宋總早已去上班,宋夫人是個大學教授,也不在家,沒人管的宋葉磊翻出家裡的藏酒,拉著發小直奔臥室,打算痛快地喝一場。
龍煜沒有當酒鬼的愛好,大多數時候只看著他喝,問道:“你還去嗎?”
宋葉磊道:“去啊,這世上有妖,多有意思的事。”
他一臉愁苦, “我只是沒想好還要不要追人,承啊,哥哥這是第一次認真看上一個妹子,你給我出個主意。”
龍煜道:“人妖殊途,你沒聽過?”
宋葉磊道:“是……是說不能在一起嗎?”
龍煜道:“不是。”
這麼多年,人和妖確實有走到一起的,但太少太少了。
他說道,“是說你七老八十了,她還年輕依舊。”
宋葉磊想想那個畫面:“到時候人們都會罵我吃嫩草?”
龍煜笑了一聲:“不,會討論你還能不能行,並且人家猜的還都符合實情。”
宋葉磊:“……”
這打擊實在太過沉重,以至於宋葉磊半天都沒開口。
一直到他有了幾分醉意,才一巴掌拍上發小的肩,痛斥道:“膚淺!我們這是愛情,怎麼能往下-流的方向上想!膚淺!”
龍煜看看他,給了句正經的:“你喜歡她,她如果也真心喜歡你,那等你去世後,你想讓她怎麼度過沒有你的歲月?”
宋葉磊倏地沉默下來。
這也是龍煜肯陪著宋葉磊喝酒的原因。
他當年是看著林思山化形的,自家養大的小丫頭要被撬,這沒什麼,反正孩子大了總要成家。可被誰撬,這有點重要,他不太希望小丫頭和人類在一起。
不過他雖然不是個東西,卻也不想棒打鴛鴦,說道:“你得先讓她明白是不是真的喜歡你,然後讓她想清楚肯不肯承受將來失去你的痛苦,如果你們都準備好了,那就在一起唄。”
宋葉磊悶頭灌了好幾口酒,悲痛道:“她……她還沒成年呢。”
龍煜道:“快了,也就還有十年。”
宋葉磊道: “啊?你咋知道的?”
龍煜道:“猜的。”
宋葉磊氣得灌了他一杯酒,自己又連喝了三杯,大著舌頭道:“承啊……你要是喜歡上一個妖,你會咋辦?”
龍煜心想自然是娶回去。
但他知道宋葉磊真正的意思,想想那個可能性,說道:“我要是看上一個人,千方百計的,我都得把人弄到手。”
宋葉磊最終醉了過去。
龍煜把人扔在床上,回到了鬱家。
既然已經暴-露,他便不再總上網玩,而是打算干點正事。
等鬱老闆起床,他就找對方要了辦事處目前的人員資料,如果能拿到內部消息,最好把這次招的人也告訴他。
鬱老闆全程配合,很快找來了他要的東西。
龍煜便往書房裡一坐,重新整理思路。
鬱少爺這個時候也在書房坐著。
他耐著性子坐了一個上午,把文件都摞到一起,便懶得再待下去,乾脆又開起了宴會。
護衛們看得詫異。
上次是因為要娶媳婦,這次又是因為什麼?
他們想來想去,得出了結論:老大的身體一直反复,但每個月總有那麼一兩天是心情好的時候。
他們於是歡歡樂樂地入了席。
很快高層也跟著過來了,鬱承便延續上次的策略,只負責吃東西和聽他們聊天。
又過片刻,只見兩個陌生的女孩走了過來。
高層和護衛頓時看過去,龍煜的生活太規律,一心想嫁閨女的長老總是找不到機會撮合,現在倒好,龍煜自己給了機會。
他們望著那二人笑著入席,態度自然地坐到了龍煜的身邊。
鬱少爺看了她們一眼。
不管這兩位是不是上次選妖后的產物,他都不想招惹,指著對面那一個盛水果的大盤子,笑著問:“吃水果嗎?我幫你們拿。”
哦豁!
高層和護衛雙眼發亮,這是有戲啊!
兩位女孩也很驚喜。
龍煜長相俊美,如此近距離地對她們笑,她們臉都紅了,害羞道:“好。”
鬱少爺起身走過去,端起盤子放到她們中間,把他剛才的位置全佔死,笑得一臉溫柔:“給,不夠我再讓他們去拿。”
說罷他走到對面的空地,坐下了。
高層:“……”
護衛:“……”
大王好生無情!
兩位女孩一愣,緊接著其中一個的眼眶“刷”地紅了:“龍煜,你就這麼討厭我們?”
鬱承無辜:“怎麼會呢?”
女孩道:“那你離我們這麼遠幹什麼?”
鬱承道:“不是你們的錯,是我有毛病。”
高層和護衛齊齊要噴。
臥槽你不會又要當眾把原身上床那一套詞搬出來吧?
兩位女孩則噎住了,愣是不知道該怎麼接。
鬱承一本正經:“我最近鼻子不舒服,你們身上太香了,我無福消受。”
兩位女孩的臉色迅速由陰轉晴,說道:“那我們去換一件衣服。”
鬱承道:“好,等你們。”
他望著這二人走遠,看向在場的人。
高層和護衛趁著他今天心情好,都忍不住勸了勸,也該成家了。
鬱承一听就妥了。
看來這兩個都不是被選進來的后宮,而是愛慕者。
鬱校草對此有豐富的實戰經驗。
於是等那兩個人回來,就更找不到和他坐在一起的機會了,他每次總有辦法隔開,還讓人挑不出錯,最後都氣跑了。
鬱少爺沒了麻煩,愉悅地享受“假期”。
這時一個護衛走過來,低聲在他耳邊道:“王,謝王又動了。”
鬱承示意他們繼續吃,起身邁進地牢,再次見到了那條巨龍。
和上次的一動不動不同,這次鬱承過來時,清楚地看見他抓在鐵柱上的爪子縮了縮,又覺得震撼不已,便緊緊盯著他。
可惜鬱承只見到了這一下,站了半天都沒見他有別的動靜,只能無奈地回去。
他玩到入夜才散場,回書房給妖王留小條,把一天的事交代一遍,末了和他談判,做最後的掙扎,表示這樣內耗不好,大家應該攜手共進,一起解決問題。
龍煜回來的時候一眼便看見桌上的紙條,拿起來快速掃完,搓成了碎渣。
然後往文件上一望,見到了最上方新鮮出爐的賬單。
“……”妖王在“關這個小兔崽子”和“捏著鼻子忍了”之間反复橫跳,把賬單一扔,乾脆去外面透了透氣。
護衛們目送他去了地牢,又望著他回來,想到白天負責看守謝王的護衛來過,問道:“王,謝王又動了?”
龍煜“嗯”了聲。
護衛們便將他們私下里猜測的東西說了說。
“他這兩次動,咱們都在花園開宴會,那是通往地牢的入口。”
“我們覺得他會不會是餓了,或者是嫌棄吵了?”
“你說咱們拿點吃的放他嘴邊上,他會有反應嗎?”
“或者喊一群人來個合唱,把他唱醒?”
龍煜聽得心頭一跳。
他們並不知道帶著他們玩的其實是鬱承。
現在想一想,謝王“死了”這麼久,第一有反應就是小崽子在場的時候,二次又是……所以重點不是宴會,而是某個小崽子恰好都在花園裡坐著。
會是……巧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