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臨並不相信行淵。
一個在重荒山底沉睡萬年的邪物,做出的承諾在他心裡是沒有分量的。莫說三百年,怕是不到三個月,一旦這怪物覺著沒趣了,便要食言反悔。
可當下瀾臨實在想不出什麼更好的法子……看一眼滿臉狂傲的行淵,偷偷嘆氣,罷了,先穩住他再說吧。
怎麼穩,拿什麼穩?這小洞天裡什麼都沒有,無聊至極。
又嘆一口氣,要是這凶獸閒得無聊,眼睛一閉睡個十年八年的,就好了。
行淵見小上仙側身蜷縮在大床裡愁眉苦臉,伸手逗弄小貓似的撓他的下巴,“在想什麼?”
在想怎麼讓你睡覺。但這話瀾臨是萬萬不敢說出口的,昂了下腦袋,有些怕癢地躲避手指,“……衣服”
輕笑,“小賤奴沒有資格穿衣服。”
“……”
“天天躺在床上撅好屁股,等主人操弄就行。”
瀾臨不想理他,自顧自起身想下床,雙腳還未落地,就被身後的男人粗暴地扯住長發倒回柔軟的被褥裡。
“腳都斷了想往哪跑?爬過去?”
瀾臨將頭髮從行淵的指縫間救出,抿唇。
行淵嗤笑一聲,伸手在虛空中一握,隔空取過溫泉邊被撕得破破爛爛的白裳,扔在瀾臨頭上。
瀾臨抱住衣物,輕聲說,“謝謝。”
行淵兇他,“不准撒嬌!”
“……”這凶獸定是對撒嬌有什麼誤解。瀾臨從衣袖裡翻找出一片巴掌大的白色小紙人,指尖溢出淡淡的銀光流,薄薄的小紙人顫了顫,爬起來抱住他的手指,銀光瞬間湧入它的身體。瀾臨對它說,“替我取些東西過來。”
小紙人乖巧點頭。
行淵湊過來,小紙人被凶獸身上散發出的駭人氣息嚇了一跳,'唰'地躺平緊緊貼在瀾臨掌心。
“你別嚇唬它。”
行淵面色一沉,只看了一眼,怎麼就嚇唬它了?
瀾臨任他在一旁擺臉色,對小紙人說,“你試試看,能不能出去。”
小紙人點點頭,明明腦袋上一片空白,卻彷若有眼睛一般朝行淵的方向警惕地望瞭望,抖抖短短方方的雙手,飄走了。
沒一會兒,小紙人又飄了回來
瀾臨道,“出不去?”
點點頭。
抬眸望向不遠處的洞口,又低頭看向地面,瀾臨皺眉,莫不是真要爬過去。
瀾臨正思索著,膝窩被攬住,身體一輕,被抱了起來,行淵擰眉瞪斷了腳還想亂跑的小上仙,“小賤奴,你再折騰,到時骨頭長歪,腿站不直也並不攏,變醜了我就不要你了。”
不要便不要,求之不得。
行淵一邊往洞口走,一邊幽幽道,“不要你了,我就破了這陣法,去禍害人間。”
瀾臨:“……”
“嗯?”
“別不要我。”
行淵呼吸一粗,恨不得立馬把人摁在地上要了他,狠狠地要。
瀾臨不知道行淵腦子裡的浮現的萬千黃暴場景,見他不說話,以為他不高興了,抬頭望去,正好對上狼幽幽的目光,連忙錯開視線,“到這就可以了。”
低哼一聲,行淵在洞口駐足。
瀾臨猶疑地看了行淵一眼,見他確實沒有要往外闖的意思,才抬手將掌心裡的小紙人送出去,纖細的手腕伸過洞口時,原本透明的空氣震盪扭曲,嗡— —結界發出震耳的哄鳴。
小紙人站起來,晃晃悠悠地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