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紙人本就笨得很，經歷一次劫難險些化為廢紙後，更笨了。

以前還能像個小結巴似的在識海裡跟承影聊聊天，現在連話都不會說了，整日呆頭呆腦地蹲在一旁，承影戳一戳，它才慢吞吞地動一動。

在瀾臨還是一團神識記憶混亂不清時，承影冷眼旁觀行淵殫精竭慮焦躁不安，未料風水輪流轉，這麼快就輪到自己去糾結苦惱。

瀾臨是上仙，承影對自己的主人有信心。可這紙人靠依附於他人靈力才存在，承影真的很害怕……這只重新站起來的小紙人，究竟還是不是他曾經的小結巴。

承影不敢深想。

小紙人不親近承影，雖說不排斥，但也不願靠太近。以前小紙人劍劍劍劍嚷嚷個沒完，纏在他身邊轉來轉去，現在……

承影走上前一步，腿短的小紙人往後十幾步，承影再往前一步，小紙人又往後十幾步。承影蹲下，向它伸出手，無路可退的小紙人委屈地邁著小短腿爬上手掌，無精打采的站著。

“就這麼想瀾臨？”

小紙人遲鈍緩慢地點頭。

“帶你去看看他？”

遲鈍，但很努力地用力點頭。

“可那個兇巴巴的怪物也在，他若不高興，會把你嚼碎了吃掉的。”

小紙人陷入兩難，挺起的小胸脯漸漸頹縮下去……大怪物的戾氣太重了，它害怕。

承影壓抑住嘴角得逞的笑意，正色道，“他很兇的。”

小紙人慫慫地抱緊承影手指，後者順手把小紙人放在肩上，走到山崖邊，一躍而起，落在最高處凸出的平坦岩石上，盤膝而坐。

呼嘯而過的山風刮得小紙人顫顫巍巍，唯有緊緊抓住承影的頭髮，才不至於被吹飛。

承影道：“這裡視野好，風景好，以後每日都帶你來這曬曬太陽，照照月光。”

小紙人歪著腦袋滿頭迷惑。

“你要趕緊會學吸收天地靈氣日月精華。”話至一半，承影自己先笑了起來，“然後修煉成紙仙。”

小紙人呆呆的，不明白他在笑什麼。

忽地，一陣勁風劃過，小紙人腳下一輕身體一浮，慌亂間揪住承影的耳垂，迎風飄揚。

啊，啊啊～啊啊啊啊～

識海裡響起往日熟悉的聲音，軟綿綿又拖拉拉，尾音的顫動更是如出一轍。

承影抓住飄蕩的小紙人，揣進衣襟，替它擋住狂風。承影浩瀚如星辰的眼眸盪出笑意，啊，是他的小結巴，沒錯。

承影帶著小紙人幕天席地學著吸收靈氣，他們的主人瀾臨……也在兢兢業業勤勤懇懇地調養身體。

努力是有回報的，小上仙在不知不覺間，完成了由骨感向肉感的轉變，瞧著不再弱不禁風枯瘦單薄，臉也圓了……不少。

行淵存心慣著瀾臨，力求把曾經清冷淡漠的重荒之主徹徹底底慣成一個軟綿綿嬌滴滴的小上仙。某種程度而言，行淵大獲全勝。

落入糖衣砲彈陷阱之中的瀾臨渾然不覺，越陷越深。

直到某個月黑風高，萬籟俱寂的深夜，麻痺已久的瀾臨躺在床上，窩在行淵懷裡習慣性地檢查早已不再硌手的肋骨，在半夢半醒間福至心靈順手撫了撫肚子，一怔，又用發顫的手指捏了捏……瀾臨在電光火石間幡然醒悟！

被行淵養得油光水滑小上仙怒火中燒，吭哧吭哧爬到了行淵身上，敦敦實實壓住他。

一上一下，視線相對。

皎潔的月光從半開的窗戶散落進屋裡，襯得瀾臨雙眸明亮。

行淵抬手握住瀾臨的腰，望著身上的人，笑道，“怎麼了？”

瀾臨一把揪住行淵半敞的衣領，瞪他。

“嗯？”被怒目而視的人毫不畏懼，饒有興致地捏了捏小上仙腰間的癢癢肉。啪?手被用力拍開。

“你！”

“我？”

瀾臨怒，“你！！”

行淵笑，“我喜歡你。”

瀾臨臉一紅，“我不是說要你這個。”

“我們家小上仙又有什麼新要求了？”行淵好整以暇，手指撫摸對方漆黑如墨的長發，“隨便提，我都滿足你。”

瀾臨居高臨下怒視行淵，喉結滾了滾，嘴角抿緊，瞪著瞪著，眼底的兇意逐漸變了味，透出一點點委屈。委屈了的小上仙一個翻身，滾下行淵胸膛，獨自拱到床沿邊，難過的蜷縮成一團。

見瀾臨真的不高興了，行淵也沒了逗弄他的心思，俯身湊過去，“小上仙？”

小上仙頭也不回，反手推開行淵的臉，示意他退下。行淵偏不，強勢地把人拖進懷中牢牢箍住。動彈不得的瀾臨只好撩起眼皮，哀怨地瞥了他一眼。

行淵哭笑不得，“究竟怎麼了？”

瀾臨深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地呼出，最後咬緊嘴唇一鼓作氣地一把握住行淵的手，放在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上，憤怒道：“你摸！”

小上仙的肚皮軟軟的，輕輕一捏，還能揪起一點點小軟肉。

行淵強忍笑意，誇獎道：“手感很好。”

瀾臨惱羞成怒地甩開他的手，“我……你……你為何不……告訴我！”

怒火中燒哀怨交加的一時語塞，竟不知該如何宣洩內心的悲愴之情。

說好的養出一點肉後，就會跟自己親近。現在，不知不覺間連小肚子都養出來了，行淵還是沒有對自己出手。小上仙難過的想，這大凶物大概是真的對他的身體失去了興趣，反倒是自己，不知廉恥……

行淵瞬間就看破了瀾臨的心思，當機立斷開始哄。

至於哄人的第一步。

先摁倒。

行淵：“我們家小上仙終於感到飢渴了？”

瀾臨很兇地瞪。

行淵低頭欲吻，被微涼的掌心懟著臉推開。

“呵。”低笑一聲，單手箝制瀾臨的雙腕固定在頭頂，想去親瀾臨的眼睛，後者頭一偏，吻落在了柔軟滾燙的耳根上，行淵用牙齒叼住白皙的耳垂研磨啃咬，舌尖若有若無地掃過敏感的耳廓，溫熱地氣息湧入耳朵，帶著笑意的嗓音渾厚悅耳，“乖一點。”

瀾臨咬著唇角，不理他。

行淵摸摸他的臉，惡劣道：“真可愛，雙下巴也出來了。”

瀾臨：“……！”

小上仙萬念俱灰，難過得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