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正南也到了要戴著老花鏡才能看字的年紀,看得有些吃力。他一臉威嚴,看得很專註,蘇湘知道,他只是不想看到她而已。
蘇湘再次的擠了個笑,將送給傅正南的禮品也放在茶幾上。
卓雅夫人跟傅贏玩了一會兒,就抱著孩子往別墅的院子走。
在別墅的左側還有一棟稍小一些的建築,傅老爺子患病後就又修建了一棟樓單住。
老爺子常年臥病在床,偶爾天氣好的時候才出來在陽台上曬曬太陽,見的人很少很少。
卓雅夫人抱著孫子去見曾爺爺,蘇湘跟在後面,到了房間門口的時候就停下了腳步。
沒有老爺子的允許,她是不能夠進去的。
蘇湘把去廟裡求的長生牌遞給卓雅夫人,托她送給老爺子。
長生牌是銀杏木做的,雲來寺門口那株四百多年的銀杏樹今年夏天被雷劈下一段樹枝,有人拿去做成長生牌,又請僧侶開光念經,一牌難求。
儘管有四百年的名頭,但畢竟是木質的,跟紫檀木之類的名貴木頭不能比,又比不上玉之類的有分量,可對於一個垂垂老矣,躺著等死的老人來說,長生、開光、佛經、靈驗之類的辭彙,比那些名貴禮物更來得貼合心意。
卓雅夫人看了她一眼,抱著傅贏推門進去,蘇湘站在門口等候。
過了會兒,門打開,卓雅夫人對她道:「進去吧,老爺子說很久沒見你了。」
蘇湘垂著的頭一抬,微微愣了下。
「還愣著幹什麼?怕?」卓雅夫人皺眉睨她。
傅老爺子病史長,一年多前又做過肝臟腫瘤切除手術,整個人虛弱的已經脫了形,通常第一次見到他的人確實會被嚇到。
蘇湘並非第一次見到,自然不是害怕,只是有些驚愕。
老爺子極少見她,上一次見她還是半年前,傅贏過一周歲生日那天。
蘇湘連忙搖了搖頭,跟著卓雅夫人進去。
老爺子的房間極為寬敞,裡面並排著兩張床,一張大的,一張小一些的。大的自然是老爺子躺著的,小一點的床是二十四小時監護他的專業醫護人員睡的,中間隔開一道花牆。
老爺子很少出去透氣,但又必須保持他的心境,房間內就弄了這麼一個格子花牆,凈化空氣,又能當隔斷。
這個時候,醫護的那張床自然是空著的,醫護人員就站在老爺子的床頭邊,給他注射營養針。
傅贏被傅正南抱在手裡,小傢夥不害怕老爺子,卻是害怕的看著醫護人員打針。
「針針,痛痛——」
小傢夥打過疫苗懂得了痛,小手捂著手臂呼痛:「摸摸……」
傅老爺子捨不得曾孫,只在節假日的時候看一回,發紫的唇笑開來:「太爺的乖孫孫,太爺不疼。」
上一秒還是滿臉慈愛,但是看向蘇湘的時候就恢復了嚴肅。
「寒川沒跟你一起回來?」
蘇湘連忙打手語,眼見老爺子皺眉,她又連忙低頭掏出寫字的紙筆,在本子上寫了很大的「晚宴」兩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