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寒川離開公寓之前,卓雅夫人又叫住了他,她囁嚅了下嘴唇,最後道:「寒川,你跟她說,現在我再沒有什麼立場來反對你跟她,你……」她隻說了一半,就沒再把話說下去,「好了,我就說這麼多了。」
傅寒川微微翹了下唇角,點了下頭道:「我明白。」
卓雅夫人的意思,在她還是傅家的人時,她是反對蘇湘再回來的。現在,她已經不再是傅家的卓雅夫人,只是一個單身的女人。
她希望自己的兒子有完美的一生,有最好的家庭,身邊有配的上他的女人,有優秀的孩子。
這一切,隨著蘇湘的改變,都發生了變化。
誰能知道,一個她從來都沒瞧得上眼的女人,會有今天的境遇呢?
而她自己,驕傲了一生,卻落得一敗塗地。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卓雅夫人一生高傲,到了這個時候,她說不出什麼伏低的話來,更不會親口誇讚那個女人有多好。
站在母親的角度,她依然不喜歡那個女人。她跟了祁令揚,這讓她不舒服,可這事兒又是與她有關的,所以她的心態很複雜。
但在兒子終身幸福來想,如果傅寒川這輩子隻認定了那一個女人,她肯定不希望傅寒川就這麼孤單一輩子。
她的下半生已經是那樣了,還能希望兒子與她一樣過得不幸福嗎?
傅寒川走出公寓大樓的時候,才下午三點多。
太陽正暖,照在身上暖洋洋,他步向車子時,卻忽然感覺到了一陣冷。
這冷,並非是身體上的寒冷,而是從心裡冒出來的,一點點的往外滲出,讓他整個人變得麻木起來。
一切都按照他計劃的,他獲得了大勝,奪得了傅氏,他以後再沒有什麼阻力,可是他卻感覺到了空寂,他想擁抱點什麼,來填補心裡的那份空。
他把車子開得很快,往城郊的方向疾馳。
他已經等不及晚餐的時候見到蘇湘了,他想現在就看到她!
蘇湘在工廠,此時她正在看一份圖紙,身後突然傳來大步有力的腳步聲,急匆匆的,她還來不及轉頭去看,整個人就被一把抱住了。
蘇湘身體一緊,鼻息間聞到一股淡淡的須後水混合香煙的味道。所以她不用回頭去看,就知道是什麼人。
她掙了掙,皺眉道:「傅寒川,你怎麼了?」
他抱得她很緊,像是把她骨頭都要捏碎了。
她穿著襯衣,他身上滾熱的溫度傳遞過來,熨貼著她的後背。她甚至可以感覺到他有力的,快速的心臟跳動。
發生什麼事了,他要這樣的激動?
蘇湘想掰開他的手臂,她快不能呼吸了,可傅寒川卻更快的掰過她的身體,低頭吻住她的嘴唇。他急切的吻著她,像是狂風肆虐一樣吞噬著她。
蘇湘整個人都懵了,嘴唇上的刺痛讓她很難受,她胸腔的空氣也全部被他吸過去。
她用力的推拒他,他卻更緊的抱住她。
她可以感覺到他的興奮,又好像察覺到了他的脆弱,像是在找什麼安慰似的,這是很矛盾的一件事。
一個高大健碩,腹黑狡詐,霸道蠻橫的男人,哪來的脆弱?
蘇湘覺得自己就快要缺氧暈過去時,傅寒川才鬆開她,可她依然沒有離開他的懷抱,他修長有力的手臂環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喘著粗氣。
他布局了那麼久,才在今天一招取勝。他站在最頂端,足以睥睨任何人,可回身一看,他的身後已空無一人。
他壓過了傅正南,可他又是他的父親,他這麼做等於背叛他;卓雅夫人就要離開;傅老爺子死了,傅贏還只是一個小孩子。
偌大一個傅家,分崩離析,只有他了。
傅寒川心裡的冷,是來自這裡。
蘇湘感覺到他的怪異,又一次問道:「傅寒川,你到底怎麼了?」
他強吻她,她本該很生氣的,可他突然這樣,讓她很不習慣,無所適從。
傅寒川的手心緊貼著她的後背,聽著她怪異的普通話腔調,心裡的空好像一點一點被填滿了。
這個女人,是他不惜一切掃除障礙的動力所在,以後他的家,就是她了。
「我成功了……蘇湘,我成功了……」
他的聲音低啞,似是激動,似是喜悅,又像是悲傷。
所有人都覺得,他傅寒川就是一塊冷硬的石頭,任何事都不會引起他半點情緒波動,就連他自己都這麼認為,可錯了,生而為人,他始終只是個凡人。
是凡人,就會有喜怒哀樂。他的喜怒哀樂,今天體驗了個遍,如何能不失常?
傅寒川深吸了幾口氣,才推開蘇湘,他雙手緊緊的握住她的手臂,對視著她的眼睛道:「蘇湘,我現在是傅氏的總裁了,整個傅氏都在我的手裡了。」
「我把傅家打掃乾淨,你可以回家了。」他漆黑的眼睛發亮,灼灼目光像火焰。
蘇湘愣愣的看他,她知道,傅寒川遲早要奪回傅氏的。他以前就不甘心在傅正南的手下被他拿捏,換了傅正康就更不可能了。
可她沒想到這麼快。
對蘇湘而言,甚至在外界的那些人來看,這速度似乎很快,但對傅寒川而言,他已經布局了很久。
充分準備,在敵人放鬆警惕的時候,一擊即中!
傅寒川瞧著面前傻愣的女人,他笑了起來,微微粗糲的拇指摩挲著她細嫩的臉頰,他道:「傻了?」
「是不是特別崇拜我?」
他捏她的臉,軟軟的,像是塊軟糖。「是不是覺得你的男人特別厲害?」
蘇湘回過神來,她拂開在她臉上作亂的大手,用力擦了一把嘴唇道:「你不是我男人。」
因為他的粗魯,她連那聲恭喜都免了。
她早已經不是傅家的人,也不關心傅家發生了什麼事。
傅寒川卻不管她怎麼想,他此時興緻又高昂了起來,像是獲得成功後迫不及待分享的大男孩,又像一個傲嬌的男人。
他重新一把摟住脫開了他懷抱的小女人,說道:「你是我老婆,我怎麼不是你男人了。」
臨時辦公室的隔音不好,他進門時也沒關門,此話一出,蘇湘馬上緊張的往門口看過去,幸好外面沒什麼人。
她鬆了口氣,又生氣道:「你放開!」
工地人來人往,他們還在婚姻期的消息不能被人聽到!
傅寒川卻無所謂,他巴不得別人知道,消息一傳出去,他理所應當的把人接入家門,再把門一關,祁家就滾一邊去吧。
不過,也只能這麼想想。處在蘇湘的境地,她與他還是夫妻,那邊卻已經是祁令揚的未婚妻,這個消息傳出去,等於逼死了蘇湘。
他是要蘇湘陪著他一輩子的,所以他誘哄:「剛才,我去見過了卓雅夫人,她說了,她不會再反對我們。現在我父親也沒有心力再來管我們,你看,是不是該回來了?」
蘇湘抿著充滿血色的唇瓣看他,目光平靜。
傅寒川拿到了傅家最高的權力,成為家主,可這在她離開傅家的時候,就與她無關了啊。
她離開的時候絕望痛苦,滿心悲涼,回來?當那些人不再成為阻礙了,她就可以回去了嗎?
傅寒川他不懂,不是他想要人走,她就走,他要她回來,她就回來了。
他的成功,無法感動一個絕望了的人。
蘇湘偏頭眨了下眼,掩去心底的起伏。
傅寒川苦心經營,現在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蘇湘不想潑他的冷水。她轉移了話題,問道:「你剛才說大傅先生沒有心力再來管你,他怎麼了?」
傅正南知道她是宴霖的女兒,為了趕走傅正康,他早就改變了立場,不再反對傅寒川與她來往,所以蘇湘不在乎傅正南怎麼想,只是覺得傅寒川說的沒那麼簡單。
傅寒川低眸頓了下,突然抓住她的手站了起來,他道:「帶你去一個地方。」
他拉著蘇湘大步的走了出去,徑直的上了車。
車輪揚起一陣塵土,很快的就消失在了工地上,留下兩排深深的車輪印子。
車子在一棟公寓前面停下,蘇湘看了看那棟樓,不解的看了一眼傅寒川。
「你來這裡幹什麼?」
傅寒川卻抬頭,從車窗看著樓上的某一層,靜靜的在等待著什麼。
他的手緊握著方向盤,似是憤怒。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日頭偏西,蘇湘不知道傅寒川帶著她來這裡做什麼,但她肯定不想繼續在這裡看著。
蘇湘閉了閉眼睛,失去了耐心,她悶著臉打開車門,傅寒川一把拉住她:「別動,一會兒你會看到原因。」
蘇湘又抬頭看了一眼那棟樓,那邊安安靜靜的,沒有人進去,也沒有人出來。
這時,電梯門突然打開了,一個女人拖著一隻行李箱走了出來,她滿臉淚水,步履匆匆,頭髮都隨著她的腳步拂了起來。
門口的自動感應門打開,女人的腳步沒有一刻停留,行李箱的輪子滾在地面上,發出一串咕嚕嚕的聲音,經過他們的車子。
她應該是看到了車子裡的人的,只是她沒有停下腳步,好像所有的一切都與她無關,有著放棄一切的決然。
蘇湘轉頭看著那個女人的背影,隻覺得那面容熟悉。
傅寒川開口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是誰把消息透露給陸薇琪的嗎?」
蘇湘一怔,目光倏地凌厲起來,她看著那道漸遠的背影,就想下去質問幾聲為何要害她,傅寒川道:「俞蒼蒼,我父親的情婦。」
蘇湘回頭看他,記憶裡一張模糊的臉漸漸變得清晰。
是她?
蘇湘倏地轉頭看過去,還記得三年前,那個女人告訴她,祁令揚與傅家的關係,那時她才知道,她成了一顆傅家權力爭奪的棋子。
蘇湘握緊了拳頭,她動了下,手指搭在車門上。她要去問問這個女人,為什麼要一再的毀了她的生活!
傅寒川坐著一動不動,他道:「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的父親。」
話音落下,前面的大樓裡,傅正南的身影出現了。
他好像受到了巨大的打擊,雙肩耷拉著,失魂落魄的走出了大樓。
他站在台階上,看著那個遠去的身影,握緊了拳頭似是憤怒,心痛,憤恨,拳頭一松,他的神情又變得無奈後悔,最後,他看前方的眼神都變得迷茫了。
蘇湘抿著嘴唇,想明白了什麼,她道:「她……背叛了大傅先生?」
……
幾個小時前,傅氏的改選會議結束後,傅正南就氣沖沖的開車來找了俞蒼蒼。
俞蒼蒼好像預料到傅正南會來找她,也或許,她在等他過來做最後的告別。
她穿著一件樣式簡單的白色套裙,隻化了一個淡妝,濃墨般的頭髮披散在肩頭,安安靜靜的坐在客廳沙發上。
茶幾前面放了一杯熱茶,桌角擺著她的飛機票與護照。
當白色的煙霧漸漸消失,茶水漸涼的時候,門開了。
傅正南像是一頭憤怒的獅子,裹挾著狂怒而來,他一把將傅寒川給他的資料甩過去,砸在了俞蒼蒼的臉上,充血的眼瞪著她。
傅正南像是要撕碎了她,咬牙切齒道:「這是不是真的!」
面對傅正南的雷霆震怒,俞蒼蒼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動,隻默默的看了一眼飄落在了地上的紙。
她彎腰撿起來,看了兩眼,放在一邊。
傅正南用心的看著她,看她的表情有沒有一點點的害怕,他希望她能夠否認。
可是俞蒼蒼從頭到尾的淡然,讓他心裡的那點希望變得稀碎。
他被自己最信任的女人出賣了!
這個意識重重的擊倒了傅正南,他希望傅寒川只是為了贏得權力才用這兩份文件來欺騙他,他心裡抱著這樣萬分之一的希望來找她。
可沒有,她的表情說明了一切!
「你出賣我!」
傅正南憤怒至極,一把拽起俞蒼蒼的胳膊,狠狠的盯著她,兩側的太陽穴都鼓了起來。
俞蒼蒼神色依然淡然,她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們的將來。」
「你答應給我的將來。」
她的聲音平靜,嗓音清淡,又透著無望。
她垂下眼角,看了一眼桌角的飛機票跟護照,目光轉向傅正南:「傅氏的會議已經結束了。這裡,有兩張機票,兩張護照,你的,我的。」
「如果你覺得要實現你的諾言的話,就跟我走。」
傅正南看著她平靜而哀傷的眼睛,手指微微的顫抖了起來。
他竟然無法直視她的眼睛。
他鬆開了手,可胸膛用力的起伏了起來,他攥緊了拳似乎在壓抑著什麼,像在做著什麼激烈的思想鬥爭。
俞蒼蒼的手臂被他捏的很疼,她輕輕的揉了幾下,再整理了下她的衣服。
她看著傅正南,微涼的沙啞的嗓音又響起:「你說過,等你找到了合適的繼承人,你就會跟我離開。三年前,祁令揚放棄傅家的繼承權,傅寒川就已經是你的繼承人。」
「你說,你要再看看,再觀察一下,看到傅氏平穩以後才能放心離開。」
「這一觀察就是三年。蘇湘回來,你看到祁令揚與她在一起,你又看到傅寒川對她念念不舍,你就不肯走了。」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放下這一切離開?」
她甚至懇求他給她一個孩子,他也不願意,一再的迴避她,她的離開,是因他口頭的承諾,遙遙無期!
俞蒼蒼淒然的笑了下:「我能怎麼辦?」
「我既不想離開你,也不想繼續留在這裡……」
「可你,從來沒有想過跟我離開……騙了我的人,是你……」
她的面容平靜,淚水卻從眼眶裡落了下來。
「我終於看清了自己,我不是你的什麼愛人。我也不可能取代了俞可蘭,我永遠都只是她的一個替身。」
「從我遇到你,到現在,整整十四年,我都不是我自己,我是俞可蘭……」
「但俞可蘭不也被你拋棄了嗎?我一個替身,還能奢望什麼?」
「在你心裡,傅家至高的權力是你的唯一,你最愛的,始終是你自己……」
傅正南的臉色鐵青,拳頭攥的更緊了一些,他的嘴唇抿緊著,目光又一次的兇狠了起來,可他沒有看向俞蒼蒼。
因為他不敢去看她的眼睛,愧對她的淚水,他沒有辦法反駁了她。
俞蒼蒼擦了擦臉頰上的濕滑,擠出一抹笑,她繼續道:「可就算是替身,她不是沒有情緒反應的木偶。她會為了自己而爭取。」
「我告訴自己說,既然他不願意走,那麼我創造條件,總要最後搏一下。為了我失去的十四年,也為了我的將來。」
「他在北城忘不了俞可蘭,或許是因為他在這裡與她的記憶太深,如果去了別的地方呢?」
傅正南眯了下眼,眼角跳動了下,齒關的肌肉繃緊了微微的鼓起。
俞蒼蒼又一次的看了眼那兩份資料,淡笑了下:「我知道傅正康一直想要回來,他去找過陸薇琪。他蟄伏了三十多年,我便推了他一把,讓他的進程加快……你跟卓雅離婚,你徹底的失去了傅氏的主導權……」
她突然呵呵笑了起來,笑的悲愴,再也無法保持那份淡然,眼淚汩汩的落下。
她走到傅正南的面前,絕望的看著他道:「可我的計劃隻印證了一點,你從來沒有愛過我,你的心裡,從來不曾裝下過我……」
在傅正南去咖啡廳,找她想辦法對付傅正康的時候,她就已經對他失望。
她一次次的說起要離開,他一次次的敷衍,她的滿腔期待已經涼透。
那天放在桌角上的資料,是她要賣了咖啡廳的文件。
聽著女人破碎了的聲音,傅正南的心抽搐了下,他看著面前滿臉是淚的女人,她的悲傷絕望,讓他的心也一陣陣的抽痛了起來。
這個女人,已經跟了他十四年,從一個少女到一個成熟的女人。
人到底是感情動物,他不是個怪物,不是冷心冷肺。
他還記得,當知道俞可蘭嫁人以後,他心裡像是破了一個大洞,什麼都填補不了那個破了的洞口。他知道,那個洞再也好不了了。
所以,他病態的追逐權力,用權欲填滿自己的心。
直到他遇到了十八歲的俞蒼蒼。她長得與她那麼相似,就連姓氏都一樣,他把她當成了俞可蘭的轉世。
可俞蒼蒼始終是俞蒼蒼,就像是破了的白瓷,即便用相似的材質填補上去,都不是原來的了。
而追逐權欲卻已經成了他的本能。
傅正南抬起手,撫摸在她的臉上,溫涼的淚水濕潤了他的掌心:「蒼蒼……」
他是給過她寵愛的,連卓雅都不曾有過的寵愛,他全部的給了她。
俞蒼蒼握住他的手腕,抱著最後的希冀祈求道:「老傅,離開這裡吧。我已經準備好了一切,離開這裡,我們可以過得無憂無慮。」
他已經失去了傅氏,這裡已經沒有他可留戀的了。傅寒川掌權,商會有祁海鵬,他已經沒有可立足的了。
傅正南看著她盈滿淚水的眼睛,幾乎就要答應下來,腦子裡一個聲音冷冷的說道:「她背叛了你。」
這一個聲音,就打碎了所有他與她的未來。
傅正南抽回了手,眼眸冷了下來,他道:「俞蒼蒼,我會永遠記得你對我的背叛。」
「你給了我十四年的時間,我沒有遵守對你的承諾。這筆帳就當一筆勾銷,你我不會再有任何結果!」
俞蒼蒼的淚在這裡停了下來,她看著面前冷漠絕情的臉,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還要說什麼呢?
「好……」
「好……」
俞蒼蒼迅速的抹幹了臉上的淚,連說了兩個好,斬情就在斬斷在這裡,從此,她就與這個男人恩斷義絕!
她彎腰拿起桌角的飛機票,將其中一張撕碎,拿著自己的東西離開了公寓。
只是跨出門檻的時候,她的眼淚又湧了出來。
十四年,如果感情是有生命的話,是從他們兩人身上抽離出來的,疼入骨髓,如何不痛?
三個人,糾葛了十四年,原來結局就是這樣,誰也沒得到了誰,誰也沒有全身而退。
傅正南一個人站在空空的公寓,五月的天氣溫暖,可這裡的每一粒空氣粒子都是冰冷的,附著在他的身上,呼吸進去,整個肺腑都是冰冷的。
他追逐了一輩子,雙手緊握著不肯放,可什麼都從他手裡溜走了,什麼都沒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