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湘把祁令揚的分析說了下,傅寒川擰起了眉頭,父親之前跟宴霖還有過合作,所以傅正康懷疑他們有心拉攏宴家結盟也不是沒有可能。
他道:「那就暫時這麼辦吧。」他把被他捏成一團的玫瑰丟到垃圾桶,在水龍頭下洗手。鮮紅花汁染紅他的掌心,被水衝下來,水滴都是紅色的。
蘇湘把那根被傅寒川掐了花朵的花枝抽了出來,好好的一朵花,就被他這麼糟蹋了,真是手欠。
兩人一起走出去,蘇湘將花瓶放在了客廳的茶幾上,透明的玻璃瓶插上幾株紅白玫瑰,暗沉的客廳多了份鮮活氣息,一下子顯得亮眼了起來。
宴霖從餐廳過來,在沙發上坐下,拿起傭人備著的晨報抖開,另一隻手拿起咖啡,看都沒看那玫瑰一眼,一張臉遮在了報紙後面。
蘇湘抿了抿嘴唇看他的表情,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不該做的事情。她才在這兒住了一晚上,插花這種事,她是不能隨便做的。
她瞪了傅寒川一眼,要不是找他商量事情,她也不用借著插花找空隙與他說話。
傅寒川微揚了下眉毛,這女人平時敏感的很,這會兒腦子就少根筋了。宴霖哪是不爽她自作主張,不把自己當客人,他巴不得蘇湘趕緊叫他一聲爸呢,讓宴霖不爽的人是他。
不過,她剛認回父親,還沒找到那種感覺吧,尤其有過蘇明東這樣的「父親」,對父女親情就更陌生了。
傅寒川心裡打著小九九,除了沈煙喜歡的薑花,他可以該送別的給老夫人,百合康乃馨,都可以,可他偏偏就送了玫瑰。
為什麼?
玫瑰代表的是愛,他送玫瑰花,看似送給老夫人,其實是在給宴霖示意,他不會放棄蘇湘。
按說宴霖不滿傅家不滿他,傅寒川此時就該避忌一下,可他偏偏就硬碰硬了。若他真避忌了,耍些伏低的小手段,那在宴霖眼裡,就真的成了他有攀附拉攏之意了。
酒店偷盜的事情需要配合警方去處理,這個時間點,警察局上班了,蘇湘想早點把畫找到,便想開口跟宴霖說一下,她剛張了下嘴,傅寒川往前走了一小步,開口道:「宴老闆,我今日來,是準備處理畫被掉包一事。警方希望蘇湘能夠配合調查,所以我們現在要去一趟警局,希望能夠儘早找到丟失的薑花圖。」
關於墳墓被盜挖的事,因為沒有丟失物品,警方就算立案也不會深究,但是丟失的薑花圖,是蘇湘真金白銀買回來,呈上購買票據,金額巨大,警方就必須追查到底。
若真像蘇湘所說的,挖墳與偷畫是一起的話,那麼只要找到薑花圖,也就抓到了挖墳的人。
宴霖放下報紙,淡漠的看他一眼,蘇湘道:「是啊,那幅畫,對我來說很重要,必須要找回來。」
對宴霖來說,沈煙已經不在,薑花圖是他為她畫的畫,意義重大,可比起得到一個女兒,他覺得丟了畫也值得。所以在昨晚把話都說清楚以後,他就放下了,不管是挖墳還是薑花圖,都沒有與蘇湘多相處一會兒來得重要。
可偏偏,這個臭小子要拉著她去警局調查,這讓他很不高興。蘇湘一句話,又讓宴霖心裡堵著的那口不滿緩解了下。
那到底是她母親的畫,是他作為葉承,作為父親留給她的最後一幅畫,她說對她很重要,女兒的滿足感對他更重要。
宴霖放下報紙,叫了宴孤過來,吩咐道:「你陪著他們去警局配合調查。」
其實,他是想親自過去的,只是因為這幾天情緒起伏過大,尤其是昨夜,他以為這個世界上再無一個血親,平白多了一個女兒,這讓他激動的一夜都沒睡著,現在也只是在硬撐著。
他的身體前些年就受了很大的損傷,現在沒那麼好的精神了。
說著,他移開目光看向蘇湘說道:「宴家在當地有些名望,宴孤能夠與警局說得上話,辦事效率會快一點。」
蘇湘連忙道謝說道:「那就最好不過了。」
不管是在國內還是國外都是一樣的,名望權勢,可以大大的提高效率。在北城,宴家隻用了幾年功夫就已經到了金字塔的上層,馬來是他的大本營,肯定更是不一樣。
出門,三個人分別上了兩輛車,蘇湘此時當然上了傅寒川開過來的車。
蘇湘以前是個啞巴的時候,她就一直與人保持著距離,這個已經成了習慣,所以這個時候,她更不會趁著這個機會特意與宴孤拉近關係。
一路上,蘇湘看著一路經過的風景。馬路上有些擁擠,車子時開時停,她剛好多了些時間看看。
傅寒川看了她一眼,掃了眼宴孤的車子道:「其實,你有沒有懷疑過他?」
他的下巴往前面點了下,示意宴孤。
蘇湘的目光轉動,看向宴孤的車子。他的車比他們超過兩個車位,但可以透過車窗清楚的看到他的後腦杓。
即便只是一個後腦杓,也給人一股沉沉的壓迫感。
蘇湘想了會兒,說道:「你想說,宴孤可能猜到我的身份,所以他先製造事端,有意阻止我與宴霖相認?」
宴霖信任他,什麼事都交給他辦。關於沈煙的事,他應該也是了解的。而她找過他幾次,再加上他的反查,也許就有了這個意識。
宴霖年紀大了,加上身體上的原因,退居二線,尤其在報復了蘇家以後,就不再管事,大部分事情都是宴孤在處理,若他瞞下些什麼,或者挑撥說些什麼,也不是沒有可能。
傅寒川生在傅家,長期處在爭鬥環境中,對權力家產的爭奪有著極度的敏銳感。蘇湘與宴霖相認,那麼南星公司真正的繼承人就出現了。宴孤一直是宴霖的左膀右臂,陪著他打下江山,蘇湘橫空出世,就成了他的阻礙。
會有這個可能嗎?
蘇湘腦子裡浮起昨晚宴孤對她疏離的態度,她可以感覺到宴孤並不歡迎她。
她想過,因她的出現,打破了宴家的沉靜,甚至分奪了宴家二老對他的關注,他心裡會有失落感。想來,是她站在女人的角度去想了,站在男人的角度,就是權力家產的分奪了吧。
蘇湘蹙了下眉毛,對於權力家產爭奪這種事,直覺的反感,她自己經歷過作為權力爭奪下的犧牲品,就更不願意也去伸手搶一回,她從來沒想過這件事。
前面馬路再次的暢通了起來,蘇湘的手肘撐在窗棱邊上托著下巴,身體隨著車子的移動而微微晃動。
傅寒川先到馬來去查看過那個墳墓,又親自上門拜訪過沈老夫人,沈老夫人再把這件事告知給了宴霖父子,宴孤警覺起來,派人盯著他們。可傅寒川在馬來西亞的時候,她去畫廊看畫買畫,宴孤不一定知道這件事吧?
除非,他早就派人盯著她?因為她一直在查與宴霖相關的事,這也不是沒可能。
再者,宴孤一直在宴霖身邊,應該知道他就是葉承,是個畫家。宴霖不想別人知道他過去的身份,所以這麼多年都沒去見過賀老先生,但不排除,他在關注著畫廊那邊。
從這些猜測來看,宴孤的可能性也不小……
蘇湘若有所思的道:「如果說是宴孤,那他在明知道沈煙墳墓對宴霖很重要的情況下去碰那裡,有意的推到你的身上,又威脅要把我們抓起來調查,就是在阻止我們往下查了。」
「可是那個時候,我為了脫困,就說了我不是蘇明東女兒的事,讓他叫宴霖過來。」
「若他害怕我與宴霖相認,那個時候,他就不應該找宴霖過來了呀?」
傅寒川道:「你別忘了,那時你還準備了一幅畫。若他那個時候已經做好了後招,就不擔心宴霖親自過來。」
「況且,他那時能攔住你一時,但以你磨牛皮的功夫,你肯定會想辦法見到宴霖。他若阻攔的太刻意了,不就不打自招了嗎?」
蘇湘眉頭一皺,回頭打了一下他的肩膀,氣哼哼道:「你說誰磨牛皮呢?」之前,她只不過在枕園守了一天。
傅寒川輕笑了下,對她那拍蚊子的一下不痛不癢,他繼續道:「畫被掉包了,只是你把那幅畫詳細的說了出來,這也許是他沒有準備好的。」
蘇湘皺著眉毛,這一段推理就顯得牽強了些,宴孤那麼仔細的人,不可能沒有考慮到這一點的。
她瞅了一眼傅寒川,狐疑的道:「傅寒川,你該不是為了擺脫你們傅家的嫌疑,故意把宴孤拖下水的吧?」
宴孤對蘇家可以耍陰鬥狠,但他與宴霖的感情很深,再怎麼樣也絕對不會去碰關於沈煙的任何東西,尤其是墳墓。
蘇湘記起昨夜,她問起沈煙墓地的時候,宴孤對那個問題好像很反感,還說了「亡者應入土為安,不會打擾」之類的話。
傅寒川回頭瞥了她一眼,英俊的臉上有著笑意。在有些事情上,這女人就格外的聰明起來了。
沒錯,他私心裡倒是希望這事情是宴孤乾下的,這樣與傅家就不相幹了。
宴霖本就對傅家不滿,若再因傅家的爭鬥,把沈煙也牽扯上,那他的前路就更加難走了。
傅寒川嗤笑了一聲,說道:「你與祁令揚時常湊在一起討論個沒完,我不也正好學習一下嗎?」
蘇湘一臉無語,這人到底怎麼想的,好端端的把無辜的人拖下水。她看了眼前面的宴孤,他沒轉頭就能夠感覺到他給人的壓迫感了,若他知道了,看他不整死這個男人。
說話間,車子在警局門口停下來,蘇湘推開車門下車,她整了整皺了的裙子,順便也整了下情緒,三個人前後腳的踏入警局。
傅家的生意多半在歐洲與美國那邊,馬來西亞這裡傅寒川也只是一個外國人的身份,傅家的手伸不到這邊,頂多就是一個有錢外國人的身份。警方的人認識宴孤,他在警局一站,這邊的頭兒親自出來接待,非常客氣,還特意找了個懂中文的警察來辦事。
就這樣,蘇湘在警員的帶領下去做了筆錄,她打電話到祁令揚那邊,讓他拍下畫廊給的票據,還有鑒定書,過了會兒,照片傳過來,警方看到上面的金額,做出涉及金額巨大的判斷。
蘇湘為了以防萬一,還讓祁令揚幫忙再去畫廊一次,讓他找賀老先生要一份薑花圖的資料。畫廊對於每一份作品都會有記錄,原圖失蹤了,但是他那邊應該有照片存留。
就在準備去酒店那邊再次取證的時候,一個說著馬來語的警察走了過來,他的身邊帶著一個穿西裝打領帶的男人。
那個說馬來語的警察對著他們的頭兒嘰裡咕嚕的說了一通,那頭兒臉上露出驚訝為難的神色看了看蘇湘與傅寒川。
蘇湘聽不懂馬來語,傅寒川也聽不懂,但都察覺到事情有變。蘇湘問給她做筆錄的警員:「他在說什麼?」
那個警員翻譯道:「他說,那個男人是酒店的經理,他也是來報案的。他說,他們酒店也丟失了一幅名畫。」
蘇湘與傅寒川的臉色都沉了下來。
被掉包的畫作為證物放在警局,那頭兒示意酒店經理去看一下那幅畫,一行人跟著走到另一個房間。
那經理看到那幅扶桑畫,連連點頭激動的說著馬來語:「就是這個!是我在拍賣會上買下的,平時一直掛在我的書房裡!」
他會中文,轉頭對著蘇湘與傅寒川道:「我的畫,怎麼會在你們手裡!」
蘇湘臉色不佳,她不知道這又是哪一出,生氣的道:「既然你的畫掛在你的書房,為什麼會跑到我的房間,與我的畫掉包,我也很想知道。」
「跟你的畫掉包?」那經理看了看蘇湘,又看一眼傅寒川,神色憤憤,轉頭又與那頭兒嘰裡咕嚕的說馬來語。
這回,傅寒川不等蘇湘示意那個筆錄警員翻譯,自己先讓他翻譯了,他淡淡的道:「他在說什麼?」
警員面有難色,低低說道:「他說,他懷疑你們就是偷盜者,住在他的酒店,藉機偷了他的名畫,還反過來報案說酒店保安做的不好。」
「他說,他在前天被人叫出去說有生意要與他談,沒有在辦公室,直到今天才發現他書房的畫被偷了。」
蘇湘深吸了一口氣,遇上這種事,簡直是欲哭無淚。她丟了一百萬的畫已經夠倒霉的了,還被人誣陷成了偷盜者。
她對著傅寒川小聲咕噥道:「這酒店經理,為了保住酒店聲譽才這麼乾的吧?」
他們所住的酒店是整個吉隆坡最好的,發生偷盜案,對酒店聲譽有所影響,但如果反過來說酒店被住客偷竊,可以降低影響。
馬來西亞,各種勢力也有摻雜,酒店一方只怕在當地的影響力也不小,所以警局這邊對他們也是客客氣氣的。
蘇湘與傅寒川兩人站在一邊等著警方去調查,另一頭,警方已經把蘇湘出示的畫廊票據跟鑒定書照片給那經理看了。那經理看了看,上面寫的的葉承,當即就冷哼了一聲。
「我收藏了無數名畫,中國畫也非常熟悉,對名家都有所耳聞,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人。警官,我想這是他們作假欺騙你的。他們可不是一般的偷盜者。他們住我的總統套房,做出有錢人的樣子,偷我的畫,如果他們搞成功了,我們酒店還要為此做出賠償!」警員在一邊給蘇湘做翻譯。
蘇湘都要被氣笑了,無奈的揉了揉太陽穴,她道:「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如果我們是偷盜者,報案的話不就引來警方調查,幹嘛不直接退房走人?就為了多一筆賠償金?」
這根本就是邏輯上的錯誤,到了警局一看那畫,不是什麼都穿幫了?
傅寒川仔細的聽著警員說的每一個字,他微蹙了下眉毛道:「只怕,這經理的畫失竊也是有原因的。」
「嗯?」蘇湘看他一眼,「怎麼說?」
傅寒川道:「薑花圖被掉包,而不是直接被偷,說明對方就是不想讓宴霖看到這幅真畫。」
「可如果薑花圖是失竊,我們沒有回來發現畫丟失,會馬上報警,在沒有找回畫之前,就沒有可能去找宴霖了。」
「對方希望能夠用假畫麻痹我們的注意力拖時間,只要這幅假畫出現在宴霖面前,就可以激怒他,讓他覺得我們戲耍了他。」
所以說,這一切的前提,還是希望他們激怒宴霖,與他反目。
蘇湘眉頭緊擰著,呼吸也跟著沉了下來,她道:「可是,那個人又怎麼知道,我們回來後,不會再打開那幅畫看一下呢?」
如果他們那個時候打開看過,不就馬上發現畫被掉包了?
傅寒川看她一眼,無奈道:「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現在就不會陷入揪扯不清的狀態了。」
「我們從來沒有想過畫會被人盯上,而且總統套房,料想不會發生失竊。再者當天我們坐了飛機,又出去了大半下午的時間,回來時已經很累,站在旁人的角度想,都不會把畫拆開再包上,這很麻煩。」
對於珍貴的東西,人們不在乎多花時間去細心呵護,於是在人很疲憊的狀態下,就會避免多此一舉。
蘇湘想了想,確實如此,更何況她與傅寒川都是事出緊急才來到吉隆坡,在手上事情一大堆的情況下還出來,當然在晚上還要分時間出來處理公務。
對方連這一點都考慮過,這心思很深吶。
兩人說話間,包括警方與酒店經理交涉時,宴孤都沉默的不發一言,好像他來此地的任務就只是陪著他們走一趟而已。
這時候,祁令揚的信息發過來,蘇湘看了還在交涉的酒店經理一眼,打開信息,祁令揚在畫廊,拍到了賀老先生存著的資料,有備案的圖片。
蘇湘走過去,把照片給警方看,說道:「這就是我丟失的畫作原圖。」她轉頭看向經理,再接著道,「另外,你說這位葉承的畫不值錢,那是因為你不知道,這位畫家的畫,只是在國內不出名而已。」
「他的畫在二十幾年前,就可以賣出到幾萬美金,放到現在的話,起碼也在百萬以上吧。」
「你若是不相信,我可以讓你與這位畫廊老闆直接通電話,讓他告訴你,這個畫家有多棒。」
蘇湘雖然與宴霖剛剛相認,但她見過葉承的畫,知道他的畫好,更不要說有這一層的關係,言語間表情裡都透著驕傲自豪。
當代畫家的畫很少能夠賣到幾百萬以上的,很多人購買當代畫家的畫,一是為了鑒賞,二是為了以後升值。葉承已經「死」了,物以稀為貴,他的畫值那個價格。
賀老先生的畫廊在北城有名,很多富商都從他這個渠道拿畫,那經理若還說老賀是騙子,大可以讓那些買他畫的人做證明。不過這麻煩就多了去了,那經理也不會真的要求這麼做,因為對方的神情非常篤定。
酒店經理急躁的脾氣冷靜下來了,他皺皺眉:「那這是怎麼回事?」
這時,一直沉默不言的宴孤緩緩開口道:「方經理,剛才你說,你在前天下午被人叫出去商量生意,是幾點出去的,談的是什麼生意?」
他突然提出這些個問題,叫人一頭霧水,那經理茫然的看了看他,開口道:「前天下午一點多鐘,我突然接到一個電話……她說,她非常看好我的酒店,希望能夠成為她們公司的定點酒店,以後她們公司所有的商務工作,都會在我的酒店進行。」
時間過去不久,酒店經理說得還挺詳細,宴孤微勾了下唇角,再問道:「那麼成功了嗎?」
那經理訕訕:「沒有,她對我的報價不是很滿意。」
宴孤又道:「那麼既然對方想要你的酒店承接她們公司的商務工作,那為何要出去談,而不是在你的酒店一邊考察一邊談呢?這樣不是更好嗎?」
「這、這……」酒店經理恍然大悟,「你是說,那個人是故意騙我出去的!」
宴孤冷笑了下道:「恐怕是的,而且那偷畫之人還知道你酷愛收集名畫。」
他看了眼蘇湘,說道:「看起來,對方的每一步都做的非常精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