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吃過東西,傅贏跟連良兩個孩子隨著老王探險去了。
岸邊有出來覓食的螃蟹,也可以摸抓吸附在岩石上的螺螄,藍理卷著褲腿,直接站在幾塊石頭間,莫非同則帶上了手電筒夜間潛泳去了。
蘇湘在岸邊散步,不遠不近的跟著那兩個孩子,傅贏有了小夥伴,就不需要她了。
傅寒川不聲不響的走過來,牽住她的手,蘇湘一回頭,看到男人微低著頭看她。
他的目光溫和,漆黑夜色下,好像星光都藏在了他的眼底,不強烈不涼薄,卻讓人無法轉移目光。
遠處潮水拍打岸邊的聲音一波隨著一波,不知名的蟲子鳴叫著,蘇湘聽不見心裡的悸動,卻感覺不排斥他的牽手。
蘇湘垂眸看了眼兩人交握著的手,一隻不識相的蚊子飛過來,蘇湘下意識的要躲閃抽手,被人握緊了,她張了張嘴要說話,傅寒川卻搶先道:「這麼好的景色,別做煞風景的事。」
蘇湘看到驚飛了的蚊子,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傅寒川似乎很高興,牽著她的手往前,他道:「明天教你游泳?」
蘇湘看了看湖邊,看到藍理跟莫非同一起在水裡玩鬧,好像也沒那麼嚇人。她想了下,點點頭:「看情況吧。」
傅寒川勾了下唇角,牽著蘇湘繼續往前。兩人都沒怎麼說話,夜風徐徐,吹散了白天的悶熱。不知不覺間,兩人遠離了湖岸。
他們到了一處巨大的礁石上,這裡處在高地,可以遠望到在湖邊玩耍的人,而這裡就只有他們兩人。
傅寒川坐下來,讓蘇湘靠著他,溫香軟玉在懷,明月當空,螢火蟲如墜落的星星,好像世界上再也沒有比這更美好的時候了。
傅寒川握著蘇湘的手,圈她的無名指,喟嘆一聲道:「這個時候,要是有人叫一聲老公就好了。」
蘇湘偏頭看了他一眼,起身坐起,男人的手臂稍一用力就把她給拽了回去。
傅寒川摟著她仰面躺在礁石上,一起望著星空,他低聲道:「你原諒我了嗎?」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
明亮的星星綴滿星空,蒼穹無邊無際,寬闊的一眼看不到盡頭。
湖水平靜,魚兒暢遊,四周小島靜靜的在夜色中,寬闊的一眼看不到盡頭。
夜風從小島的一側吹過來,吹過礁石,往無盡的夜色中吹去。
他的聲音在這樣的無邊中,低低的,空幽的,無奈的,希冀的,讓人聽著心中微微一顫。
蘇湘的目光微顫了下,身體轉向一側蜷縮了起來。
傅寒川看她的背影,手指沿著她的脊骨慢慢的摩挲。
他是真後悔了的。
「蘇湘,當我對陸薇琪說,她二選一選擇錯誤的時候,我自己又何嘗不是。我跟她沒什麼不同……」
「那時的我太自負,也太自私……如果那時知道我會有這麼一天,如果早知你在我心裡那麼重要,我會早點讓你知道……」
「我應該在你不能開口的時候,就告訴你,你對我很重要……」
他的語速很慢,很沉,蘇湘的手指頭攥緊了,眼睛酸澀起來,身體更加的緊繃。
傅寒川的手指描摹她的肩胛骨。
「對你所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錯,錯在沒有看清……現在的我去看過去的我,連我自己都鄙視,那是我做的事。」
看是用眼睛,溝通用語言,可愛一個人,是用心感受的。
傅寒川還有很多的話,可對他而言,他不善於剖析自己。他只知道,他做錯了,只知道他很愛她。
哪怕用盡他的一切時光,他也不會放棄,他可以用餘生去陪伴她,補償她,只要她還在就好。
「陸薇琪想要挽回我,我不要她,所以不管她做什麼我都不會接受;但我要挽回的人是你……我總說你鐵石心腸,可你沒有我狠心,我才是真正的鐵石心腸。我既認定你,就只是你。」
「你的心是柔軟的,所以你會原諒我,是不是?」
沒有人回答他,夜風吹起一絲壓抑的抽泣。傅寒川用手肘撐起身體,低下身在她的臉頰親吻了下,雙手圈住了她。她那麼瘦小,好像他稍微用點力氣就能將她捏碎。
可那時的他,怎麼狠得下心欺負她?
他哄道:「我總是讓你哭,是不是?」
他的下巴輕輕的蹭她光潔的臉蛋,微微刺出的鬍渣蹭的她臉頰又刺又癢。蘇湘掙了掙,他笑著哄,身體輕輕的前後搖晃,像是哄小孩那樣:「家裡的寶葫蘆弄丟了,再要收回來的時候,付出的是比當時百倍的代價。我的寶葫蘆……」
傅寒川這輩子從沒說過那麼肉麻的話,也從沒那麼哄過一個人,連傅贏都沒這樣的待遇。
蘇湘哭得哽咽,真的很討厭這個男人。
他不尊重她,瞧不起她,現在又說愛她。欺負她的時候讓她哭,說愛她的時候也讓她哭。
「爸爸,什麼是寶葫蘆,那我是什麼?」
傅贏稚嫩的聲音憑空響起,像是平地一聲驚雷。蘇湘的身體僵住,眼淚都還沒擦乾淨,就看到傅贏傻傻的站在不遠處,手裡拎著一隻小水桶。
在他的旁邊,站在藍理,一臉無辜的看著他們。
蘇湘簡直沒臉活了,一把推開了傅寒川跑了下去。
傅寒川看她跑得飛快,臉色發青的瞪向藍理,磨牙道:「藍小姐——」
藍理自知不小心撞破了人家的好事,被點到了名字身體顫抖了下,她的臉燒的猴屁股似的,結結巴巴的道:「是、是傅贏……傅贏說想給蘇小姐看看他抓的螃蟹……」
她一邊說,一邊往後小心挪著步子,話說完,不等傅贏,她就轉身跑了。
天哪,傅寒川那個男人像是要吃人。
傅贏手指摳著下巴,再抓了抓頭髮,巴巴的提起手裡的小水桶:「爸爸,你要看看我抓的螃蟹嗎?」
傅寒川氣得磨牙,懶得看一眼就走了。
傅贏趕緊的鬆了一口氣,天哪……他的小身體抖了個激靈,這還是他的那個冰山爸爸嗎?
藍理一溜煙的跑向營地,莫非同抓了條魚回來,看到藍理跑過來,提起魚正要讓她去收拾一下,卻見藍理火箭炮似的沖了過來。
藍理看到了前面的莫非同,想要剎住腳已經來不及,一頭扎在他懷裡,撞得莫非同往後退了兩步。
這一撞委實不輕,莫非同揉了兩下胸膛,往藍理身後看了一眼道:「你幹嘛,見鬼了?」
藍理的模樣簡直比見鬼還慘,她喘著氣,手指指著後面:「寶……寶葫蘆……」
莫非同一臉莫名其妙:「什麼寶葫蘆。」又不是金剛葫蘆娃。
藍理等氣順了,終於把她登上礁石時聽到的話說了出來,營地上發出莫非同的爆笑聲。
「他真是那麼說的?」莫非同眼淚都要笑出來,感覺傅寒川說的不是人話。
他那嘴,居然有說情話的一天。
傅寒川黑著一張臉走過來,而蘇湘連臉都沒露一下,直接鑽到帳篷裡去了。
傅寒川踹起沙地一腳,飛起一片沙土,莫非同張著嘴正大笑,被揚了一嘴的砂,呸呸吐了起來,正要說點什麼,傅寒川一記眼刀射了過去:「閉嘴!」
他警告的瞪了一眼藍理,藍理避開他十丈遠,他又沒說不能說出去。實則她跑得太快,傅寒川沒有來得及威脅她閉嘴。
傅寒川一世英名就此毀於一旦,這恐怕要成為他一輩子的笑話了。
傅寒川走到帳篷前,本打算與蘇湘睡兩人帳篷的計劃落了空,只能走向另一個。
這一晚,算是在傅寒川的笑話中過去了。
第二天早晨,蘇湘鑽出帳篷的時候,看到莫非同早早的就起來,正在湖邊洗漱。
她挪著步子走過去,莫非同笑了下道:「寶葫蘆?」
蘇湘臉頰紅透,壓低的嗓音低吼:「別叫啦!」
傅寒川這個人,真是……蘇湘捏了捏手指,又鬆了開來,一副無可奈何。
莫非同看她一眼,認真道:「他這個人,要他說句好聽的話比登天還難。」他頓了下,「蘇湘,人是往前看的,你能勇敢的面對苦難,就能勇敢面對自己的心,就再勇敢一回,去相信他。浪子回頭金不換。」
傅寒川不算是浪子,但是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還沒在權欲的路上走太遠,還能夠看到自己的真心,還來得及挽回,作為兄弟,莫非同還是希望他能有個好結局。
莫非同拍了拍蘇湘的肩膀,沒再說什麼,轉身離開。
天色尚早,水天相接的地方,一半是紅如火的湖面,一半是墨綠的湖水,蘇湘怔怔的遠望,看著太陽好像從湖水中升起來,漸漸脫離夜色的桎梏,帶來新一天的光明。
她想,太陽還是那個太陽,湖水還是那一片湖水……
……
又過了一個小時,天色已經亮透,傅寒川在營地轉了一圈,並沒有看到那個女人。
她該不會逃跑了吧?
傅寒川去遊艇看了下,發現原本停靠在碼頭的遊艇不見了。他頓時慌了下,掏出手機打電話叫莫非同把遊艇開回來。
電話裡,莫非同不正經的嘲笑道:「寶葫蘆不在我的船上,不然你去樹上找找?」
莫非同開了遊艇環湖玩去了,傅寒川就誤以為他把蘇湘送回去了。
傅寒川哢擦一下掛了電話,暗地想非要抓到莫非同的把柄不可,不然得被他笑死。他那嘴巴,還不得傳的全世界都知道。
他握著手機轉身時,就看到後山的一條小路上,有個人影在林子裡若隱若現。
傅寒川收起了手機,往後山走了過去。
蘇湘是被一隻松鼠吸引過來的。她本在篝火邊烤魚,一隻松鼠膽子很大的在旁邊穿過,她便跟了過去。
松鼠早就跑沒影了,蘇湘倒是被山上的野果吸引了。
這巴掌大的地方,野趣倒是不少。蘇湘摘了幾個紅色小果,能不能吃她不知道,不過看著漂亮就摘了幾個,而且聽聽鳥叫也不錯。
她坐在一塊石頭上休息,把玩著那幾個野果。看到一隻肥碩的松鼠在樹枝上看她,蘇湘就把手裡的野果子丟過去一個。
沒有投準,果子落在地上,那松鼠也嚇跑了。
「好玩嗎?」傅寒川在她的身後站定,蘇湘聽到沙沙的腳步聲就知道是他,所以沒有回頭。
她道:「莫非同買下這島太值了。」她太喜歡這地方了。
「我剛才來的時候,還看到了野雞跟黑山羊。」
傅寒川摘下落在她頭髮上的細碎樹葉,說道:「我也買個島,以後我們養老用,就叫湘島,島上就我們兩個人住,誰也不能來。」
他還在鬱悶昨天晚上被人撞見的事。
蘇湘那樹葉丟他:「誰要跟你養老。」
傅寒川:「我給你養老。」
……
蘇湘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怎麼被傅寒川按在了落葉地上,被他壓著親吻。
她的腦子混沌一片,微微睜開眼時,頭頂是交織纏在一起的樹葉,層層疊疊,陽光從樹葉的縫隙穿透進來。
高處的樹枝上,一隻鳥好奇的看著他們,不知道他們在幹什麼。
她閉上眼睛,感覺身體軟綿綿的,對於男人的索取,她一點反抗的力氣都沒有。
不知過了多久,傅寒川才肯鬆開她,腦袋埋在她的脖子裡喘氣,壓下身體中燃燒的火焰。
兩人回到營地的時候,眾人就看到他們身上沾著草屑樹葉。蘇湘紅著臉解釋為不小心滾下山。
莫非同不打趣蘇湘,斜眼看傅寒川:「你也滾下山了?」
傅寒川一本正經,摘著T恤上沾到的草屑:「我救她。」
藍理憋著嘴想笑不敢笑,一個不小心,在烤玉米上的油塗抹多了,火苗燒了起來,躥起一丈高,差點把她的眉毛燒著了,幸好莫非同拉了她一把。
「笨死了。」莫非同把她往旁邊趕了一個座位。
不遠處,傅贏跟連良在挖沙坑,莫非同抬頭看了他們一眼:「好了嗎?」
他們要把抓來的野雞跟土豆都放進去烤,得事先挖坑,正好找點事情給那兩個小屁孩乾。
傅贏拿著鏟子正挖得起勁,頭也不抬說道:「再等會兒。」
莫非同吩咐藍理過去幫忙,忽然轉頭對著傅寒川道:「你有沒有覺得你家兒媳婦長得像一個人?」
莫非同看那個小姑娘,以前就模模糊糊的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現在仔細看,就覺得更像了。
傅寒川擰了擰眉毛:「你說誰家兒媳婦?」
雖然兩個孩子感情好,但到底是小孩子,莫非同這麼口無遮攔,讓孩子聽到就只有害羞的份,誰像他臉皮那麼厚。
莫非同冷哼了聲,就差翻個白眼,他道:「你不是連上學費用都包辦了嗎?」做的這麼明顯,就差定個娃娃親了。
他胳膊肘撞了下傅寒川,正經道:「我是說認真的。」
他又看了一眼連良,心裡都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覺。
雖然說,這個世界上長得相像卻沒有關係的人很多,劉星像夏雨,就連最近在巴拿馬新發現的物種蚯蚓像川普這種跨物種的事情都發生了,可實實在在的在眼前的人,還是讓他覺得很不可思議。
「你看,她是不是有點像?」
傅寒川偏頭看了一眼連良,她正在抱著幾根枯樹枝往沙坑那邊搬。
「是不是有點像喬影?」莫非同的腦袋隨著連良的走動而移動。
尤其是這個小姑娘穿著白裙子的時候,最像穿白大褂的喬影。她身上有種冷艷的感覺,若是她長大,完全的長開了,是不是還有喬影那種嬌艷明媚的氣質?
莫非同像是想到了什麼,手指忽的握緊了下,差點把手裡的油潑灑了出來。
他的呼吸抽緊了下,一臉驚愕的看著連良,愣愣說道:「傅少,如果我說,我曾經在一小門口見過喬影,你會不會覺得這只是巧合?」
那時,他去接傅贏,正好看到了喬影。他還跟她打招呼,她說是經過。可此時細想,感覺那時的喬影有些倉皇躲閃。
那小姑娘,到底跟喬影有沒有關係?
有的話,又是什麼關係?
莫非同感覺他身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裴羨這次沒有過來,如果他看到連良,會不會有什麼想法?
「傅少,昨天裴羨跟我打電話的時候,情緒不對勁。」
莫非同有些語無倫次,想從混亂的腦子裡抓到一點頭緒。
傅寒川的眉毛皺得更緊了:「你在一小見過喬影?」
莫非同點了點頭:「是,但是過去很久了。」
傅寒川道:「這件事,讓裴羨去查,你不要插手。」
莫非同看了他一眼,目光微微深沉了下來,他的身體探過一些,說道:「你老實說,你把小姑娘弄到傅贏的學校,是不是早在懷疑什麼了?」
傅寒川默了下,說道:「我不知道連良跟喬影是什麼關係,就只是想培養她。」
這個時候,任何可能他都不會說,只是花點錢培養一個孩子,對他而言不算什麼。
……
裴羨向來是一張溫文和煦的臉,總是微微笑著,商場上的人叫他狐狸。
可此時的裴羨,臉色複雜,是他不曾出現在別人面前的臉孔。
屏幕上有一封郵件,上面是關於喬影十年間的一些事。
從她的初戀到她出國留學,其中有一年多是空白的,等到她再出現的時候,她已經來到了北城,成了婦產科的一名醫生。
同年,她的全家也搬了過來,與她同住。
如果是工作需要,她離開家到異地並沒什麼奇怪。全家搬過來照顧她,也沒什麼奇怪。
可仔細想,她是長女,而且喬影的生活能力,不需要家人這樣周密的陪在身邊的。
再看喬深的資料,他上了大學以後,本來像別的大學生一樣,把大學生活當成養老生活,自由散漫,逃課、打遊戲,可突然就認真學習了起來,而且是拚命的那種。
他隻用了一學期的時間,從學渣到學霸,專業課全年級第一,到了畢業的時候,是院校推薦的高材生,順利進入傅氏工作。
他在傅寒川身邊做助理認真負責,卻從不談戀愛。
裴羨跟喬影還在交往的時候,喬影就吐槽說老喬家要後繼無人,抱怨喬深推脫家裡安排的相親,抱怨傅寒川那個老闆刻薄壓榨員工。
可那只是喬深以工作做借口不願意戀愛。
傅寒川又提醒他,喬深主動去分公司做一把手,他有著壯大自己的理由。
那個理由是什麼?
喬影那一年多的空白又是怎麼回事?
最後的資料,是喬影出現在一小附近。
她去第一小學做什麼?
裴羨慢慢的搓著手指,把郵件箱關了,身體往後靠在椅背中。
他跟喬影分手已久,可這段時間裡,他會夢到她,夢到那個雨夜,他會疼著醒來。
哪怕他重新開始了感情,好端端笑著的時候,也會莫名的想起那個人。他臉上在笑,可是心思不知飛哪裡去了。
旁人不知他所想,只知道他開心笑著。再好的演技,又能維持多久?更何況他並非演員。
裴羨不是個喜歡挖人隱私的人,即便是與喬影分手,他也沒有想過去調查她的生活。
但如今,他不等不換個方式來看待。
那段過去影響了他現在的生活,不把無疾而終的感情找個理由出來,他似乎無法斬斷與她的聯繫。
裴羨看著第一小學的校門口,摩挲的手指停了下來。
第一小學跟她又有什麼關係,她幹嘛要去那所學校?
裴羨想起他碰到喬影的時候,還看到她買的童裝,眉毛就皺得更深了。
他拎起車鑰匙,開車去了第一小學。
此時正是暑假,周圍的培訓班都正是如火如荼的時候,就小學裡面是空蕩蕩的,門口就一個保安正在裡面吹空調看手機。
裴羨的車子在校門口停留了一會兒,就開車走了。
他微眯著眼,路邊的梧桐樹投下大片的陰影,將他的臉映襯得忽明忽暗。樹上的知了聲聲嘶鳴,把人弄得心煩意亂。
不知不覺,車子竟然開到了公立醫院的門口,裴羨停下了車,但沒有下來,一直的坐在裡面。
過了許久的時間,裴羨瞧著進去了三輛救護車,不計其數的私家車,那些車有普通的,也有高檔的。
分手的那些日子裡,喬影並沒有開始新的戀情,他們戀愛的時候更沒有第三者*,她到底在想什麼?
查到的那些資料,更讓裴羨陷入了撲朔迷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