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眠就知道這種事就是拔出蘿蔔帶出泥,她既沒承認也沒否認,只是轉口問道:「祁主任,你有沒有把一個人騙來錦京的經驗?」
她這個問題著實讓蕭祁墨的心抖了一下。
他可太有經驗了,他現在不就是在辦這個事兒嗎?
難道是小混蛋察覺到了什麼,用這種方法拐著彎兒的暗示他?
男人的這顆心,一天天的總被她攪得七上八下,他完全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這個小混蛋就冒出一句話,打得他措手不及。
蕭祁墨就安靜的盯著陸眠的臉,看了好一會兒都沒看出她有什麼異常表情。
陸眠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又加重的問了一句:「你有經驗嗎?能不能分享一下?」
蕭祁墨無語了,這是要讓他坦白從寬是吧?
他是那種人嗎?
斯文男人就算再心虛,面上也不可能表現出太多,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正在攻克她心房的關鍵過程中,他一點都不能出錯。
蕭祁墨深深的吸一口氣:「我覺得吧,騙人不好。」
陸眠似笑非笑著:「是,騙人是不好,但有些人不騙不行,對吧?」
蕭祁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怎麼回答都是送命題。
就在他心裡想著該怎麼樣坦白從寬的時候,對面的女孩又幽幽的開了口,「葉謹聞和沈亦欣這樣下去不行,他們兩個的心結都在夜零身上,我總要讓夜零來錦京一趟……」
她這麼喃喃自語著,最後又補充了一句,「可是夜零她打死也不來錦京,好煩。」
她說完的時候抬頭看了眼蕭祁墨,有些求助的意思。
蕭祁墨的額頭上飄過一串烏鴉,當即他原地復活,立馬又成了那個從容優雅的斯文男人。
男人推了下眼鏡,裝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的樣子,「我覺得這個事情要從長計議。比如說,我得知鋼琴大師楚空先生,要在年後進行一場小型音樂會,你那個朋友不也喜歡去聽音樂會嗎?」
陸眠失笑,「這也被你發現了。」
她發現當自己的十三號身份暴露之後,蕭祁墨推理出來的東西越來越多了。
蕭祁墨看著她的小表情,笑的寵溺,「當初不是你幫她抹除了在大劇院的監控錄像嗎?還讓我的電腦中了病毒。」
他如此說完,唇齒之間又情不自禁的溜出來三個字。
「小混蛋。」
陸眠撇嘴,各自瞭然,她道:「老狐狸。」
蕭祁墨現在理清了很多事。
如果當時還不算確定,那麼如今,曾經所有的疑問,都找到了正確答案。
那天葉謹聞沒有看錯人。
葉謹聞出車禍那天,他也沒救錯人。
他甚至都能理解陸眠為什麼會對墨鍶和葉謹聞那麼寬容,那麼縱容。
那是因為,他們曾經救了她的朋友,她的生死之交。
只不過他現在有個想不通的疑問。
當初葉謹聞和葉凌曦的事情他多少也知道一些,可葉謹聞明明說過葉凌曦是出車禍而死,跟綁架案並沒有關係。
是不是這裡面出了什麼差錯?
他心裡這麼琢磨著,並不確定,便暫時沒跟陸眠說。
陸眠正暗暗思考著蕭祁墨的提議,她覺得很不錯。
夜零喜歡看音樂會,尤其是星光交響樂團的音樂會,這大概是她的一個執念。
她前段時間在楚闊那裡聽到楚空的身體狀況出了問題,也許,這真的是一場告別音樂會了,這對夜零來說,她肯定不願意錯過。
而到時候,葉謹聞肯定也會去觀看。
如此一想,倒也是讓他們說清矛盾,解決問題的好機會。
陸眠沖著蕭祁墨感激一笑,「謝謝,你幫了我大忙。」
蕭祁墨深吸了一口氣。
做男人不容易。
做陸眠的男人更不容易。
陸眠沒注意到他的表情,隻專註的低頭髮信息。拇指一邊點了發送鍵,她一邊慢悠悠的抬起了頭。
突然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蕭祁墨面色一頓。
陸眠輕飄飄的話語便緊隨而至:「祁主任,我也是這麼被你騙來的吧?嗯?」
最後的那句「嗯」,語氣微微上調,清冷中還帶著幾分揶揄的意味。
蕭祁墨定在那裡,面色不變,一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的樣子,微微抿唇,輕輕的笑。
他不尷尬,真的。
他的緊張是真的,但陸眠沒往心裡去也是真的。
陸眠即使知道自己被哄騙而來的,卻並不反感。
而且她這一趟來錦京,也確實發生了很多事情,遇到了一些人,吃到了蕭祁墨媽媽做的飯,還見到了小舅舅。
其實這些,已經足夠了。
她是一個非常容易知足的人,她也特別特別珍惜站在她身邊的所有人。
陸眠給夜零發了簡訊後,夜零僅回復了一個大哭的表情,也沒說來或者不來。
但陸眠卻沒追問,她得給零考慮的時間。
——
另一邊。
葉謹聞和沈亦欣坐在一個安靜的卡座處,他們這裡屬於半包廂。
安靜,優雅,窗明幾淨。
葉謹聞耐心的給沈亦欣點了她喜歡吃的甜品,給她在咖啡杯子裡放好糖,攪拌均勻。
所有的細節他都做的到位,可以堪稱是一個完美男人。
等他忙完這些之後,沈亦欣也終於抬起了頭,一雙溫柔的眼睛早已將一切看穿。
「葉哥,你總是在躲著我。」
「沒有,怎麼會?你可是我未婚妻呢!」葉謹聞下意識的否認著,說出這句話也不知道在強調什麼。
沈亦欣笑笑,這次很簡潔明了的開口,「可是,我不想再當你的未婚妻了。」
!!!
葉謹聞嚇得差點從椅子上滑下去,不當未婚妻,那就是當妻子唄!
沈家催他,父母催他,沈亦欣也在催他,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沈亦欣早就把他的表現看在眼裡,「你看,你現在又緊張了,以前我們三個在一起的時候,你從來都不會這樣。」
提到以前,葉謹聞就有些頹:「亦欣,過去的事情就別提了。」
「如果不提,你就能忘掉嗎?」
沈亦欣苦澀一笑。
「你能忘掉,你的父母是如何拆散你跟曦曦的嗎?你能忘掉,在你跟我被迫相親,曦曦出事卻求助無門的時候嗎?你能忘掉,當你給我做手術時,曦曦同時出了車禍,當場死亡的事情嗎?」
沈亦欣用盡全力的說完這幾句話,眼淚已經不由自主的大顆大顆落下,她的身體都跟著顫抖。
「葉哥,結束吧!」她沉沉著:「都兩年多了,我真的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