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零下巴墊在陸眠肩膀上。

「眠哥，邵小姐非要離開，她走了，今天就沒人撐場子了，這可是我喜歡的鋼琴大師的音樂會，你想想辦法吧……」

那聲音，別提有多嬌氣了。

沈亦欣瞪大了眼睛。

陸眠無奈的撫了下額頭，「別鬧。」

夜零立馬恢復正行，「眠哥，大家都等著呢。怎麼辦？」

陸眠大概也能知道怎麼回事，掃了眼門口的邵芸萱母女，淡淡一笑：「邵小姐，邵夫人，你們還不能離開。」

賈芳芹一聽，那腰板挺得更直了。

「不讓我們走也行，你得上台做個澄清，證明這曲子是我女兒原創的！」賈芳芹頓了頓：「我們也不是那種蠻不講理的人，只要事情說清楚了，接下來我女兒還會繼續登台演出的，這場音樂會也能繼續進行。」

邵芸萱本想附和幾句，可被陸眠盯著，喉嚨間的話，就是說不出來了。

陸眠看著邵芸萱，涼薄一笑：「不好意思，你們誤會了。讓你們留下來，不是請邵芸萱上台的。」

「唉喲，你什麼意思？不讓我女兒上台，楚大師能行嗎？沈小姐能行嗎？」賈芳芹嗤笑一聲，「什麼時候楚大師自家的事情，輪得著你一個外人插手了。」

說起來，陸眠確實是個外人。

但自從她來了之後，不光夜零心裡有底了，就連沈亦欣都莫名的鬆了一口氣。

有些人就是這樣，不管事情多糟糕，只要當她插手的時候，就會格外安心踏實。

陸眠就是這樣的人。

賈芳芹說著說著，忽然間恍然大悟，「難不成你要上台？我算是看明白了，你真會趁火打劫啊！」

說完後，她也不跟陸眠說話了，只看向楚空。

「楚大師，您給個痛快話吧，我們是接到您的邀請過來的，您一開始欣賞的就是我女兒，現在我女兒都上台了，您不能就這麼把她丟棄在一邊了啊！」

休息室的人，都挺無語的。

好話歹話都是她們說了算，從頭到尾要走的是他們，要說法的也是他們，真是蠻不講理。

楚空看著陸眠，雙手激動的不知道放在哪裡了。

也不去看邵芸萱，只是附和著陸眠之前的話。

「對，你們兩個不能走。」

邵芸萱鬆了一口氣。

賈芳芹也笑了，「還是楚大師明事理！芸萱，要不然你就先準備準備接下來的曲子，等音樂會結束的時候，再澄清這件事。」

「嗯。」

楚空顫抖的抬起手，「不用了。」

母女倆一愣。

「衛琴，你先帶這兩位回休息室，我一會兒叫他們。」

衛琴眼睛一亮，明白了，楚先生這是要讓他好好看著邵芸萱母女倆。看來，楚先生要追究到底了。

衛琴立馬做了個請的手勢。

邵芸萱和賈芳芹雖然不太明白，心想著可能是讓她們休息一會兒，也沒多想，就跟著衛琴走了。

休息室，就剩下了楚空、陸眠、沈亦欣和夜零四個人。

陸眠言簡意賅，一句廢話也沒有。

「沈小姐，你還想上台嗎？」

「我？」沈亦欣下意識的看了眼自己的左手，「我應該不行的……」

被邵芸萱說了幾次之後，她那點可憐的自信心，早就被打擊沒了。

夜零心疼的撫了撫沈亦欣的肩膀。

陸眠倒是渾然不在意，「既然是你師父的音樂會，你上台替他出面，也是理所應當的。」

楚空想說什麼，被憋了回去。

陸眠重新將小西裝的外套脫下來，丟給了夜零。

「走吧。」留下這句話，她率先出了休息室。

沈亦欣還沒反應過來呢，夜零連忙催著她：「欣欣，快去吧，一切有我眠哥在呢！」

「這……」沈亦欣忐忐忑忑的跟著陸眠走了。

楚空支支吾吾的：我、我還有話沒說呢……

——

陸眠一邊在前面走，一邊給蕭祁墨打了個電話。

「祁主任，幫個小忙~~」

蕭祁墨終於找到了存在感，「你說。」

陸眠囑咐了他幾句，蕭祁墨想也不想的答應了。

沈亦欣從後面追上來，「陸小姐，舞台管控方便你直接跟我說就好了，何必麻煩蕭先生……」

她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而且有點浪費。

倒是陸眠慢條斯理的將手機揣進褲袋，偏頭笑了笑。

「這樣，他才有參與感啊。」

沈亦欣張著嘴，步伐就慢了那麼一個節拍。

前段時間這女孩還懵懵懂懂、不懂情為何物，怎麼一晃幾天，她就開始發狗糧了？

沈亦欣無奈的消化了一番，追上陸眠的腳步。

「陸小姐，我要怎麼做？」

「你用右手彈，我用左手，我們兩個一起。」

「這……」沈亦欣搖了搖頭，「我擔心……」

她自己練過右手，彈曲子是沒有問題的。她擔心的是陸眠，因為左手的話，難度更大。

如果不是專業練習，怕是會控制不好。

再說了，她的左手不是受傷了嗎？

這些疑問卡在喉嚨裡，沈亦欣隻化作一句，「為什麼？」

「我不想夜零不開心。」

沈亦欣：……

「你喜歡誰的曲子？」陸眠一邊挽著袖子，一邊問著，人已經走到了後台，馬上就要上台了。

沈亦欣心裡沒多少底，她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還有一步遠的距離就要登上舞台，她倆才商量演奏什麼曲目。

這說出去，也太匪夷所思了。

「米盧！」沈亦欣還是快速的說了出來。

陸眠挽袖子的漂亮手指微微一頓，視線若有似無的掃過沈亦欣，「他啊……」

「要是不行的話，我們換……」

「就他吧。」

陸眠說完，就率先走上了舞台。

沈亦欣立馬跟上。

此時的舞台，經由蕭祁墨的指揮調控，拉著厚重的帷幕。

鋼琴椅凳也從單人的換成了雙人的。

陸眠坐在裡側，沈亦欣坐在外側。

等帷幕緩緩拉開時，台下的觀眾並沒有看到她們二人，而是還隔著一層薄紗款的白色幕布。

幕布將舞台遮擋起來，朦朦朧朧間，觀眾們只能看到坐在外側的沈亦欣。

「是沈小姐！」

「沈小姐上台了！」

「沈小姐的左手，不是傷了嗎？」

眾人的疑惑此起彼伏。

舞台上的陸眠偏頭看了眼沈亦欣，「準備好了嗎？」

沈亦欣點點頭，心情激蕩，指尖微抖。

可回頭看到陸眠風輕雲淡的表情，她也鬆弛了下來。

右手落下。

流暢的音樂響起來，小劇院內也重新恢復了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