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寒跪坐在軟墊上,腰桿挺得筆直,猶如傲雪青松。
「孤說了,要開鑿支流,引水入景壽郡。」
太子少保性子急,迫不及待地插嘴道:「您那個法子只能解決景壽郡內一部分災民的用水問題,可其他地方的旱情還是無法解決啊!」
洛清寒肯定地道:「只要按照孤說的去做,南方四郡的旱情都能解決。」
在場七人都是太子的心腹。
按理說他們應該無條件相信太子的,可太子說的這話,實在是讓他們沒辦法去相信。
僅僅只是引一條支流便能解決南方四郡的旱情,這怎麼可能?簡直是無稽之談!
他們商議了整整一天,最終什麼都沒商議出來。
洛清寒走出明光宮的時候,太陽已經落山。
這時有個小太監走了過來,恭敬地說道:「啟稟太子殿下,皇后娘娘請您過去一趟。」
「現在嗎?」
「對。」
洛清寒沒再多問,淡淡道:「去椒房殿。」
一進椒房殿,洛清寒就感覺空氣都變得又冷又沉。
他恭恭敬敬地行禮:「兒臣給母后請安。」
竹簾被挑起,秦皇后緩步走出來。
她穿著絳紫色的廣袖對襟長裙,長長的裙擺從漢白玉地板上拖曳而過。
她總是喜歡穿這種深沉的顏色,一如她給人的感覺——
深沉,壓抑,冷漠。
秦皇后:「聽說你今日接下了解決南方旱災的聖旨。」
洛清寒:「是的。」
「那你可有解決之法了?」
「兒臣打算從怡江以一條支流進入景壽郡……」
秦皇后打斷他的話:「這個法子你已經說過了,就不必說了,本宮想知道你還有別的法子嗎?」
洛清寒垂眸不語。
秦皇后的語氣變得越發冰冷:「你既然沒有完善的解決之法,為何還要強出頭?你可知道,有多少人在暗中等著看你的笑話嗎?本宮好不容易才將你推上太子之位,你若連太子之位都保不住,本宮養你又有何用?!」
每一句質問,都如同從冰窖裡撈出來的重鎚,狠狠捶在洛清寒的心口上。
既痛又冷。
洛清寒抿了抿唇:「兒臣會妥善解決這次的旱情,請母后寬心。」
秦皇后將視線從他身上挪開,似乎是不想再看到他。
「你好自為之吧。」
洛清寒從袖中拿出一個護身符,雙手奉上:「母后,這是兒臣託人為您求來的護身符,它能保您平安健康。」
秦皇后卻連看都沒有多看一眼,冷冷道:「你現在是走投無路,開始求神信佛了嗎?」
洛清寒將護身符放到面前的地上,恭敬說道:「母后早點安歇,保重鳳體,兒臣告退。」
他退出了椒房殿。
可那股壓在心頭的鬱氣卻仍未消散。
他邁著沉重的步伐走下台階。
親兄弟等著看他的笑話。
心腹們不相信他,母后也不相信他。
他在這座皇宮裡面,可曾還有一個值得信賴的人?
此時此刻,一股難以言喻的孤獨感將他包圍。
常公公小心翼翼地問道。
「殿下是要回明光宮嗎?」
洛清寒看著前方的漫漫黑夜,過了良久才道。
「去清歌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