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刀箭不入的表現,在眾人眼裡就等於是天神庇護。
連老天爺都站在他們這邊,他們還有什麼好怕的?!
於是乎,太子率領的大軍就跟打了雞血似的,越戰越勇。
反觀叛軍一方,都被太子展現出來的「神跡」給震驚到了,甚至於他們也有點害怕,怕太子是真的被天神庇佑。
他們不過是一群凡夫俗子,哪敢跟老天爺作對啊?
眼看戰局傾向太子一方,秦重氣急敗壞,當即下令。
「誰若敢後退一步,殺無赦!」
叛軍在他的逼迫下,不得不繼續硬著頭皮作戰。
混戰之中,誰也沒人注意到,有個人從太子的陣營混到了叛軍之中。
那人擠到宮門附近,跟守城門的人低語了幾句,然後順利擠進宮門。
他急匆匆跑上宮牆,大聲喊道。
「啟稟秦將軍,秦府被刑部的人給圍了!」
秦重一看來人是自己熟悉的親兵,立即放下警惕,怒問道。
「刑部哪來這麼大的膽子?」
親兵戰戰兢兢地道:「刑部尚書董明春親自帶人圍的,聽說是奉了太子的命令。」
秦重緊緊握著刀柄,額角上的青筋鼓了起來,咬牙切齒地罵道。
「好一個陰險的太子!」
親兵忽然驚恐地叫道。
「將軍小心身後!」
秦重下意識轉身朝後望去。
然而他的身後空空如也,並沒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
下一刻。
他感覺後背有風襲來!
本能告訴他有危險!
他想也不想就側身閃躲。
親兵手中的劍擦著他的後背刺過去,在他後背上劃出一道深深的傷口。
鮮血湧出來,染紅了他的後背。
秦重吃痛,整張臉都白了。
他疾步後退,同時拔出佩刀,看向那名親兵。
「叛徒,找死!」
周圍其他人見狀,也都拔刀撲向親兵。
親兵知道此地不宜久留,直接施展輕功,從宮牆上一躍而下!
臨走前他還不忘沖秦重露出個挑釁的笑容。
「將軍,後會無期!」
秦重聽到這聲音,臉色登時就變了。
這不是親兵的聲音,而是裴千惑的聲音!
果不其然。
下一刻「親兵」就抬手抹去臉上的易容偽裝,露出他的真面目。
果真是裴千惑!
裴千惑曾跟在秦重身邊做過一段時間的事,他認識秦重身邊的一些人,想要易容偽裝成那些人的樣子,簡直不要太簡單了!
裴千惑縱身越下宮牆,身姿如同凌空展翅的大雁,朝著下方俯衝而去。
秦重知道自己被人戲耍了,驚怒交加,下令讓弓箭手朝裴千惑射箭!
其中大部分箭都沒能射中裴千惑。
有幾支箭眼看快要射中他了,卻被一道無形的屏障給擋掉。
眼看他越飛越遠,秦重胸中怒氣翻湧,還想再讓人射箭,卻忽然覺得腦子發暈,身體也跟著搖晃了兩下,差點就要摔倒。
幸好旁邊的副將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將軍,您傷口流出來的血怎麼是黑色的?」
秦重瞬間反應過來。
裴千惑的劍上塗了毒!
他被劍所傷,肯定是中毒了!
剛才因為他怒火攻心,促進了毒性的發作。
此時他隻覺得頭重腳輕,眼前陣陣發黑。
別說指揮戰事,他連站都站不太穩。
副將扶著他去旁邊休息,並讓人去叫太醫過來給秦重療傷。
接下來由副將充當臨時指揮。
即便如此,仍舊沒能挽救叛軍的頹勢。
叛軍節節敗退。
宮門被太子大軍強行撞開。
大軍沖入皇宮。
江遠山率領一隊人馬衝上宮牆,將秦重與一眾叛軍活捉。
秦重被抓後,剩下的叛軍就跟無頭蒼蠅似的,開始在皇宮裡四處逃竄。
西陵王得知此事,明白大勢已去,立即去找秦皇后。
「你快跟我們走!」
秦皇后還是那身深沉的黑色廣袖長裙,端坐在大殿中央,身姿筆挺,眉目間儘是冰雪般的冷意。
她淡淡問道:「我們還能去哪兒?」
西陵王:「自然是回西陵郡!我在西陵郡紮根多年,那裡全是我的人,我們只要回到西陵郡,就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秦皇后卻是一笑。
笑容中有種說不出的悲涼。
「秦家遭此劫難,必定要滿門抄斬,我不能走,我得留下來為秦家保住最後一點血脈。」
西陵王上前來拉她:「都這個時候了,你還管秦家做什麼?你快跟我走!」
秦皇后卻不動。
她紅著眼眶緩緩說道。
「我這一生都是為了秦家而活。
我的愛情、我的幸福、我的青春年華,全都為了秦家的未來而犧牲了。
我早已經跟秦家綁在了一起,再也分不開了。」
她知道外戚勢大會引起皇帝反感,也知道自己身為皇后不能跟外戚走得太近。
可她是秦家的嫡女,她從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就是一切為家族服務。
不管她做什麼,優先想到的永遠都是家族。
為了讓秦家發展得更好,她殫精竭慮地位秦家爭取利益,哪怕為此得罪皇帝也在所不惜。
她是秦家政治鬥爭中的犧牲品,但她沒辦法去怨恨秦家。
畢竟秦家是生她養她的地方,秦家的每個人都對她很好,她心甘情願為之犧牲。
西陵王緊緊握著她的手不放開。
「既然秦家註定要覆滅了,你為什麼不能給自己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你難道不想為自己活一次嗎?」
秦皇后落下淚來:「我若走了,秦家上下三百餘口人怎麼辦?沒人護著的話,他們肯定會被皇帝一怒之下殺個乾淨,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秦家被滅族。」
謝初雪衝進來,心急如焚地催促道。
「父王,太子大軍就快過來了,我們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秦皇后顫聲道。
「你走吧,不用管我,我是秦家的嫡女,我要留下來與秦家共存亡。」
一邊是堅決不肯走的秦皇后,一邊是謝初雪急切地催促。
西陵王猶豫糾結了好一會兒。
最終他還是選擇放手。
他走了兩步,又回頭看了秦皇后一眼。
她仍舊維持著端正的坐姿,臉上的淚痕已經被擦乾淨,臉上又恢復成了往日裡不近人情的高冷模樣。
隻余眼角還殘留著一點兒紅。
西陵王想起自己跟她的過往,想起他們曾經的年少情深。
他從袖中抽出一個信封,放到秦皇后的面前。
「這個你拿著,興許能用得上。」
說完,他便頭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