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大太太出身西北大家族魏氏,身邊的管事媽媽也頗為氣派,醬色的對襟長袖褙子,墨藍的馬面裙,烏黑的頭髮梳了個大圓髻,手腕上掛著個赤金的圓鐲子,笑盈盈的笑容掛在臉上,十分得體。
小花廳坐著喝茶的賀媽媽,瞧著一道人影前呼後擁的進來,就忙放下茶盞起身,抬頭就看到一小姑娘走了進來。
首先入目的就是那凝脂一般的雪膚,只是略顯蒼白,隱隱透著一股病容。想來也是,小小年紀就已經失祜,想來也是可憐。
再細細打量,就見這位傅姑娘清雅絕姿,姿容秀麗,眼下年紀還小,再過兩年長開來,只怕不知怎生貌美如花了。
因著在孝期,傅姑娘隻穿著玉白的襖子,白綾長裙覆著腳面,行走間露出幾分蜀綉做成的軟底繡鞋,讓她瞧著不免心頭一跳。
喬家在西北那也是大戶人家,但是家裡的姑娘可沒有奢靡到鞋子都用蜀綉,她眼睛尖的很,還看到鞋尖上綴著顆珍珠。
因著這鞋子,她不動聲色的再打量傅元令的穿著,玉白色潞綢雁銜蘆花偏襟襖子,小豎領用了沉香色,碧玉紐扣沿著脖領扣下來,襯的那玉白色顏色更潤更透。
下著一條看似普通的白綾裙子,但是細細看去那裙擺間帶著些許的暗色雲紋,行走間宛若碧波蕩漾煞是好看。
要知道同色的裙擺上要綉出這樣的暗紋,可要比那些描花刺繡的花紋難多了,非手藝好的綉娘不能出活兒。
賀媽媽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尤其是她自幼就跟著她們太太,不管是在魏家,還是後來跟著太太嫁到了喬家,說實話他們這樣行商出身的大商戶,有時候真的比那些勛貴之家見過的好東西更多,更廣。
孝期裡傅姑娘沒帶什麼首飾,但是就這一身衣裳,她大約估摸下沒個百餘兩下不來。
都說傅家老爺子跟傅太太先後過世,傅家那就是巨浪擊打過後的破船,但是她這瞧著可一點都不像。
「奴婢給大姑娘請安。」賀媽媽上前屈膝行禮,眉眼間不帶絲毫瞧不起孤女的意思,甚至於神態間有些恭謹。
傅元令在上首座下,細細打量賀媽媽一眼,早有竇媽媽上前把賀媽媽扶起來,她笑著說道:「喬大太太可還好?照理說我一個晚輩該親自上門拜訪,只是如今我有孝在身,倒不好前去叨擾,望喬大太太不要責怪才是。」
賀媽媽聽著傅家大姑娘開口,聲音軟軟的,還帶著幾分小姑娘的稚氣,但是言語間卻又十分的熟練大方,顯然是對於這些交際駕輕就熟。
她心裡不由得鬆口氣,虧得她沒有做什麼輕浮的舉止,看來這傅家姑娘可比外面傳的要厲害,要沉穩。
「大姑娘說笑了,我們太太原想著前兒個就來拜訪,只是身體不適,今兒個特意讓奴婢前來跟大姑娘稟一聲,三日後還請大姑娘過府一敘。」賀媽媽神態越發的恭敬開口說道。
傅家大姑娘很知禮,身上戴孝貿然去別人家很惹忌諱,先派人前去詢問,主人家允了這才上門,就這份細心周到,一般小姑娘在她這年紀哪裡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