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府裡現在有了兩個孫媳婦,說起來也是有意思,一個是長房孫媳,一個是嫡房孫媳。
傅元憲現在跟著瑾王進了京衛司,上手就是鎮撫的官位,雖然是比五品寧遠將軍低了半品,但是鎮撫是實權。
傅元玉雖然是伯府的繼承人,但是首先平寧伯沒什麼才幹,一輩子混吃等死給了不了兒子什麼幫助。
傅元玉將來襲爵那也是要降等,等到他手裡就沒什麼伯府了。
但是,傅元玉又娶了一個娘家底蘊深厚的媳婦,且唐安珍的哥哥也在京衛司,跟傅元憲同為鎮撫,這就很微妙了。
傅元令能深切的感覺到府裡這種氣氛的變化,她現在見到楊露覺得她更為沉默了,乖巧的跟在大夫人的身後,從不多嘴,做事情很有分寸。
唐安珍就不一樣,本來高門出身的大小姐,在娘家嬌養著長大,又嫁的丈夫不怎麼合心意,沒幾天小兩口就拌了一回嘴。
進了六月沒幾天,傅元令那邊就接到雲州的來信,傅程說雲州海港最近有擴建的意思,很可能會增加接貨的商鋪,問傅元令怎麼辦。
傅元令知道雲州港會越來越大,成為大乾最大的海港,現在的擴建不過是第一步。
而且,朝廷這是有意分化她們幾家商鋪的意圖。
果然,很快的傅元令就見到了肖九岐,肖九岐來找她說喬安易想要跟他們見一面,商量雲州海港的事情。
傅元令就跟著肖九岐出了門,約在了競春舫見面。
如今的競春舫已經花費巨資租下了附近半條街的鋪面,這裡的鋪子已經十分不好買,買家眼看著這地方活了起來,怎麼捨得把鋪子賣出去。
好在當初戚若重下手狠,在傅家剛進環城湖這邊的時候,就下手買了幾家低價轉讓的店鋪,後來龍舟賽再買就不容易了,等書會舉辦已經很難買到鋪面。
整個環城湖,一下子都被帶活了。
三人就在競春舫二樓的茶室坐下,許久不見,喬安易一身寶藍的長衣,比之以前微微黑了些,經常在外奔走的緣故,比以前也略有些壯實了。
喬安易進門先跟肖九岐見禮,這才看向傅元令,又長一歲的傅元令五官長開了,眉目間的光彩便是素色的衣裳也壓不住了。
肖九岐掃了一眼喬安易,見他神色正常的打過招呼就收回目光,心裡還是滿意的,就先開口說道:「我問過了,雲州海港擴建只是先一步,而後朝廷會在沿海陸續建造幾處海港。」
喬安易神色一凜,若是這樣的話,以後這舶來貨的生意就沒那麼賺錢了。
傅元令看著喬安易,「喬大哥想要說什麼直接說就是。」
喬安易跟他們很熟了,到也沒遲疑,直接說道:「我接到消息,正如王爺所說雲州海港只是第一步。朝廷有意增加商戶接貨,這也是對我們幾家的警告跟試探。」
傅元令早就想到,當初雲州海匪猖獗,想要把海港穩住,必然要招一批商戶在雲州穩住腳。現在匪患已除,海港發展快速繁茂,他們這幾家再繼續盤踞著海港的進出貨物,無異於等於惹了朝廷的厭惡。
「朝廷現在先給我們一個信號,我覺得已經是不錯。不知道另外兩家怎麼做,但是我認為我們商鋪應該退一步。」傅元令微微皺眉說道。
喬安易神色凝重的點點頭,「另外兩家不同意,已經給我遞過信兒,想要咱們三家聯手抵抗朝廷的政令。」
肖九岐就嗤笑一聲,「真是貪得無厭,朝廷已經給了這麼長時間的獨利,從當初剿匪到現在這麼久的時間,他們賺到手的銀子,只怕比當初他們付出的翻個十幾倍是沒問題的。」
喬安易聽著瑾王這話心裡就有答案了,人心最忌不足,他定定神,「我也是這麼想的,雲州海港咱們退一步,但是朝廷在其他地方建海港,咱們可同朝廷商議給咱們優先接貨的機會。」
傅元令微微挑眉,喬安易反應夠快,這個辦法倒是不錯。
肖九岐也看了喬安易一眼,他還真沒想到這一點,這個主意好。
「還有一件事情,咱們一家退了,另外兩家不退,就等於三家翻了臉面。這件事情還是要跟他們好好商量,買賣不成仁義在,沒必要結成仇家。」傅元令跟喬安易商議。
喬安易嘆氣,「怕是不容易,之前我沒跟你們商量,那邊就逼著我給個準話我沒給,已經是跟我翻臉了。」
傅元令微微垂眸,「獨利吃慣了,就很難把到嘴的好處讓出去,先要拉著我們一起下水,三家一起自然是力量更大些。只可惜,他們看不到朝廷的決心,政令的下達,又豈是開玩笑。賺足了銀子,該撒手的就得撒手。」
喬安易心裡本來也是有些不滿的,聽著傅元令這話,他輕輕笑了,道:「不是誰都能像你這樣的看得開。」
傅元令搖頭,「不是看得開,而是商戶怎可螳臂當車,雲州一地舉足輕重,關係著後頭海港的設立,誰敢擋那就是拿著自己的人頭給朝廷祭旗。倒不如急流勇退,襄助雲州擴建海港推行政令,如此一來我們退一步,朝廷反而不會咄咄逼人,後頭自然也就會在別的地方補回來。」
你給了朝廷臉面,朝廷自然會給你裡子。
傅元令看著喬安易,「喬大哥,雖然說我們可能會有點損失,但是朝廷這政令之下,是要百姓們的日子更好過。商人雖重利,可也有是非大義之分。」
喬安易心裡直嘆氣,他是比不上元令妹妹的,只聽這番話,他就知道他不及她。
心中很是慚愧,他也只是個小商人,目光沒那麼遠,也沒有那麼憂國憂民。
「好,我們就這麼辦吧。」喬安易也鼓起一番勇氣,元令妹妹一個女子都能做到的事情,他堂堂男子漢怎麼能後退。
國之大事,他們雖是匹夫,也願意貢獻一份力量共襄盛舉。
肖九岐懵懵的回了宮,一路有些失魂落魄的到了禦書房,腦子裡全是傅元令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