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淺予沒有應答，立春見連個送的人都沒有，猜想可能是被拒絕了，於是安慰道：「王少夫人還在氣頭上，不同意和解，也是情理之中。」

寧淺予噗嗤一聲，笑道：「你倒是會安慰人，不過，這件事算是成了，回去吧。」

「我就知道，小姐出馬，肯定可以的，畢竟您可是對王家少夫人有大恩。」立春將頭一昂，滿是驕傲。

「不過，這件事還是需要你替我保密。」寧淺予道：「王家一日不放人，就可能生變故，知道嗎？」

「嗯。」立春謹慎的點點頭。

回到寧府，已經是晚膳時間了，一大家子人都在等寧淺予的消息。

她一回去，孫倩如就立刻湊上來：「王家怎麼說的？」

「不會將寧凱送官。」寧淺予草草的回答。

她找扳指的時候，踩了積雪，沾在靴子上，靴子都濕透了，腳上一片冰冷，隻想趕緊回去換雙鞋子。

孫倩如眼睛一翻，看她的態度明顯不對，將手爐往桌上一擱，道：「大小姐，你莫不是失敗了，不好直說吧。」

「王家答應不送官府，大夫人，您還想怎麼辦？」寧淺予柳眉緊蹙，水靈靈的大眼之中，不賴煩一閃而過。

孫倩如還沒開口，錢玉娥就跑上前道：「那凱兒呢？」

「寧凱輕薄女子，害了人家的性命，的確是有罪。」寧淺予聲音很冷，就如同外邊的雪一般。

立春聽見這家人，沒一個注意到寧淺予腳下的水漬，眉頭緊皺，一臉不悅。

錢玉娥不由得打了個冷顫，聲音哽咽：「是不是，凱兒非死不可？」

「寧淺予，咱們倆的賭約，可包含著寧凱不死，要只是王家不報官，賭約而言，你已經輸了。」寧清妍臉上的笑意明顯，嘴都快咧到後腦杓去了。

「寧凱不會死。」寧淺予丟下這句話，直接對老太君道：「且先等消息，孫女回房換身衣裳。」

「去吧。」老太君眼中還是有擔憂。

不知道是擔憂寧凱，還是擔憂寧淺予。

晚上，王家沒有半點消息透出來，錢玉娥眼淚婆娑，擔心的連晚飯，都沒動筷子。

寧清妍一邊吃飯，一邊不懷好意的盯著寧淺予：「我說，寧淺予，你要是沒完成任務，就趕緊說了，父親再想辦法。」

「吃飯也堵不上你的嘴？」寧淺予夾了一塊山藥糕，連眼皮都沒抬。

「半日過去了，王家連個話都沒有，你還真吃得下去飯。」寧清妍索性放下筷子：「二姐姐和王家大小姐關係親厚，她去都被王夫人回絕。」

「你憑什麼叫王家人答應你的條件？憑你那隻瘸腿？還是憑你被太子退婚？」

「哎呀，三妹妹怎麼好戳大姐的痛處。」寧以月假意解圍，聲音如水般溫柔：「大姐可能是拉不下面子，你這麼說，叫大姐如何自處。」

說實在的，她一點也不信寧淺予的話。

不為別的，就是跟在她身後的立春，那愁眉苦臉的樣子，就能猜到，他們可能連門都進不去。我愛看中文網www.52kzw.com

「還是二妹心善。」寧淺予嘴上是感激，可眼裡，分明有嘲諷閃過。

「好了，吃個飯都不消停，明兒再說。」老太君的碗，摔在桌上，發出啪的一聲悶響：「你們現在連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都忘了。」

眾人這才悶聲將一頓飯吃完。

回紫芳園的時候，寧清妍特意擠到寧淺予跟前：「大姐，明兒要是寧凱還不回來，你的謊言，就要不攻自破，你說父親到時候怪罪，會不會將你再次送往鄉下？」

「你有這閑工夫操心我的事情，還是回去好好的接觸一番佛經，免得到時候去歸元寺，叫裡面的師太笑話。」寧淺予半點情面也不留，直言道。

「誰去還不一定了，不過，你要是去了歸元寺，我保證會讓你回不來。」寧清妍湊近到寧淺予的耳邊，咬牙啟齒道：「上回害我在祠堂以月，我還沒和你算帳呢。」

寧淺予的眼神，像看傻子一般，落在寧清妍身上：「等你有那本事再說。」

初三一早，寧淺予還沒起來，立春就慌張的進門，馮婆子昨兒晚上剛回寧府，正在伺候寧淺予梳洗，聞言道：「這般匆忙做什麼？」

立春喘了幾口氣，道：「寧凱少爺回來了。」

「嗯？」寧淺予穿戴好，狐疑道：「王少夫人不是說，叫寧家派人去接，怎麼還自己將人送回來了？」

「哎呀。」立春滿臉著急不說，面上還帶著一絲紅色：「您還是先去看看吧，凱少爺回來的時候，衣裳褲子上都是血跡，保不齊錢夫人一會就要來找您算帳！」

難道王少夫人真將寧凱打殘廢，只剩一口氣了？

寧淺予不慌不忙的吃了個早膳，才往白玉園走去。

剛到白玉園門口，就聽見裡面呼天喊地的哭聲——一聽就是錢玉娥的，裡面還夾雜著各種怒罵。

當然明裡暗裡，都是罵寧淺予的。

初一開始，寧長遠就一直忙的腳不沾地，這會也沒在，老太君臉上看不出表情，坐在太師椅上。

孫倩如則滿是同情，安慰著錢玉娥，背過身的時候，寧淺予明顯的看到她眼底，是幸災樂禍。

寧長壽陰沉著臉，雙手緊緊的握拳，手上的青筋若隱若現，怒氣顯而易見。

寧相府的三姐妹乖乖的立在一邊，寧霞也紅腫著眼，偷偷抹淚。

一進門，錢玉娥的眼神，就如同刀子一般，嗖嗖射過來：「寧淺予，你好恨的心，竟慫恿著王家，將寧凱這輩子都毀了。」

「寧凱自己行為不端，你不反思自己沒教育好他，任由他胡作非為，淺予救了他一命，已經是儘力，現在又出言責怪！」老太君緊繃著臉，終於寒聲開口。

「老太君，寧凱是回來了，可是他現在……」錢玉娥的話，沒有說下去，別過頭，肩膀一聳一聳，又開始嗚嗚的哭起來。

這時，裡邊給寧凱診治的太醫也出來了，朝老太君拱手，道：「寧少爺出血是止住了，但是……」

「但是什麼？」錢玉娥迫不及待的問道。

「這輩子是個廢人了，形同太監。」太醫頂著眾人的壓力，解釋道：「少爺被人用了宮刑。」

「什麼！」錢玉娥尖著嗓子，都破了音，大叫一聲，便直挺挺的往後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