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長遠的疑心,也不是空穴來風,而是最近江淮實在是,和從前大相庭徑。
以前江淮上趕著,哪怕是側妃的位置,也一心要將女兒嫁給太子,不知道兩日沒上朝,發生了什麼。
最近江淮隻字不提這件事,反而上躥下跳的,聽說是在謀劃撮合女兒江玲,和六皇子司徒君的事,那老狐狸不會無端放棄太子,這事肯定有蹊蹺!
司徒朗一頓,緩緩道:「母后……母后母族的人……」
話還沒說完,就聽見裡面的太醫道:「二小姐醒了!」
寧長遠雖然滿腹懷疑,還是打斷道:「太子殿下,這不是說話的地方,等小女和賤內的事情告一段落,我們移步書房詳談。」
司徒朗再著急,也只能掩住,不著痕跡道:「嗯。」
太醫從裡間出來,眾人也隨著出來,秦依依面上著急,道:「二小姐可有事?」
王太醫搖了搖頭,道:「水很淺,二小姐沒嗆到,並沒有大礙的。」
話還沒說,司徒朗就著急的打斷:「那以月為什麼會暈倒?」
太醫拱手,神色為難:「回太子殿下,二小姐暈倒的原因,在下也猜不出,身體而言,並無問題,興許是落水時候,受到驚嚇的緣故。」
寧淺予站在人後,臉上儘是嘲諷,以寧以月強大的心裡,怎麼可能受驚嚇!
八歲的寧姝,緊緊牽住她的手,低聲問:「那按照太醫的意思,二姐姐是裝的嗎?」
寧淺予蹲下,看著身子單薄羸弱,卻古靈精怪的小妹,颳了刮她的鼻頭,道:「連你都看出來了,不過,這話,你只能對我說,不要對別人說,不然二姐姐的戲就演不完了。」
「嗯。」寧姝重重點點頭,傾身伏在她耳邊悄聲道:「我早就知道二姐姐不是好人,從前,當著祖母和母親的面,她總是很好,但是只有我們的時候,她還將我推到過水中。」
寧姝的身子,正是因為四歲那年落水之後,留下後症,所以才很虛弱。
原來,竟是寧以月將她推下水的!
寧淺予心中一驚,道:「這話,你可有跟別人說起?」
「我不敢說。」寧姝的身子抖了一下,道:「都說我是貪玩,去摘蓮子才落水,私下告訴母親真相,可連母親都說我是落水後神志不清,在說胡話,不信任我,命令不準再提,可我分明記得當時,二姐姐臉上可怕的樣子。」
寧淺予相信,寧姝不會說謊,因為前世,她的鴻誓才剛一歲,寧以月都能忍心活活將他淹死!
只是,她為什麼要淹死寧姝,寧姝四歲的時候,寧以月也十歲而已!
寧淺予眉頭微皺,摸摸寧姝的頭,柔聲道:「這件事,今後不要再提,知道嗎?誰也不能,姐姐會幫你查清真相的。」
「嗯。」寧姝鄭重的點頭,眼中滿是信任:「大姐姐真好。」
兩人竊竊私語剛結束,就聽見太醫欲言又止,艱難道:「二小姐並無大礙,只是大夫人的臉……」
「大夫人的臉怎麼了?」秦依依剛才也看到了駭人的樣子,順口問。
孫倩如被撈起來的時候,臉上儘是鮮血,看不真切,抬進屋子,太醫清理的時候,她一直看著,皮肉外翻,甚至能看到裡面一點點白骨,想必傷勢不會輕了。
太醫頓了頓,連聲音道低下去:「大夫人的臉傷的很深,必然是要留疤的。」
寧長遠的臉色猛然變得難看,比鍋底還要黑上幾分。筆趣閣中國www.djychina.com
孫倩如是大夫人,許多宴會,都是要攜家眷去的,要是毀容了,還怎麼將她帶出門?
秦依依也看到他臉上的變化,忙對著太醫道:「有沒有別的法子?大夫人可是相府的主母,要是毀容……」
「二夫人,傷口深可見骨,又在面部,說話吃飯都會牽動傷口,癒合起來不容易,極易發炎感染,就算是薛凡神醫再此,也不會有好的法子。」太醫說的很直接。
寧長遠陰沉著臉,轉向寧淺予:「你滿意了?」
「父親,這好好的說著,怎麼又扯到我身上來了?」寧淺予簡直想笑。
這就是她的好父親,不管相府發生什麼,總要算在她頭上,有時候,要不是顧及祖母,還有一大家子人,她真想放任寧澤,將寧府毀了算了!
「若不是你說什麼流言蜚語,以月也不會羞憤的想不開!」寧長遠青筋暴起,恨不得用憤怒的眼神,將她殺了一般,猙獰可怖。
寧淺予卻是一笑:「我可沒亂說,您大可去調查,這件事,府中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下人誰不知道,保不齊,就是倩香園自己說出來的。」
氣氛一時間僵持著,連根針落地,都能聽見。
太醫見形勢不對,忙低聲道:「在下去寫方子。」便腳底抹油溜了。
秦依依解圍道:「這件事也怪不得王妃,妾身也聽到了些風言風語,再說,現在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二小姐醒了,也該先看看她。」
寧長遠這才哼了一聲,甩著袖子先進去了。
寧以月半躺在床上,外邊的聲音,沒有刻意壓低,她聽的一清二楚,寧長遠剛進去,就梨花帶雨哭開了:「父親,女兒清譽有損,還不如死了算了,為什麼要救我?」
「傻孩子,你的心性我知道。「寧長遠見到寧以月狼狽的樣子,很是心疼,道:「這件事,父親會幫你討回公道,你是寧家貴女,錦都名媛,哪能輕易尋死覓活?」
「多謝父親,將來成了太子妃,女兒定會事事想著寧府,想著父親。」寧以月紅著眼,目光真摯。
「好孩子,你好好休息,為父再來看你。」寧長遠拍拍寧以月的背,道:「太子剛才似乎有話要說,為父先去看看。」
「嗯,您大事為重,不要擔心女兒,女兒沒事。」寧以月乖巧的道。
寧長遠滿意的點點頭,便出去了。
他一出去,原本乖巧溫婉的人,瞬間變了氣場,周身都是戾氣,朝著粉桃怒吼道:「外邊真的在傳流言蜚語?」
粉桃知道主子動怒後的手段,低下頭怯怯道:「是……」
「為什麼我沒有聽到過?」寧以月操起床頭櫃上的杯子,端直砸向粉桃:「你怎麼辦事的!」
「因為……」隨著啪的脆響,門邊也響起幽幽的聲音:「你這樣的性子,沒人敢跟你說,嘖嘖嘖,你說,太子要是看到你這潑婦樣子,還敢娶你嗎?」
「是你,寧淺予!」寧以月的目光,落在門口的人身上,狠狠道。
「粉桃,還不收拾收拾出去,沒看王妃和你主子有話要說?」茯苓冷冷朝著粉桃道。
粉桃都不敢抬頭,蹲下將碎瓷片撿起來,劃破手都顧不上疼,朝外邊走去,茯苓也跟著到門口守著。
寧以月警惕道:「寧淺予,你要幹什麼?」
「幹什麼?」寧淺予自顧的在一旁坐下:「你先前怎麼設計我的,還記得嗎?你說我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