蹤跡全無？

福伯的話，讓寧淺予微微一怔：「您的意思，當年跟隨著伺候我母親的婆子，並沒有死？」

據她所知，藍姿死後，紫芳園伺候的下人，不管是婆子也好，丫鬟也罷，甚至是小廝，全部都死了，說是染了時疫，整個隔離開後，無一倖存！

所以當時她想到查找關於當時藍姿的死訊，還有當時一事，毫無線索，只能從孫倩如和寧長遠話裡，窺之一二。

福伯低下頭，自覺說錯話，支支吾吾道：「老奴，老奴不知道。」

寧淺予的臉色逐漸變暗，她知道，福伯是害怕惹事上身，只能道：「福伯，若是我去問祖母，怕是不好，您只需告訴我，那婆子的姓名，和是否活著，其餘的一切和您無關。」

福伯湊近了些，滿是為難，悄聲道：「這話，還是老奴很久以前，在靜心苑伺候的時候，聽老太君和雲嬤嬤無意間提起的，老奴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那婆子老奴倒是認識，也姓藍，是藍夫人從忠勇侯府帶出來的，叫藍瓊，那場時疫之前，她已經離開了寧府，所以才幸免於難。」

寧淺予沉默著，並沒有說話。

一般伺候的人，能冠主人姓氏，都是心腹，打小伺候的那種，那婆子既然姓藍，想必是藍姿頂信賴的，藍姿當時安排那婆子提前離開，肯定是察覺到了不對，想留下活口。

可是北雲國這樣大的地界，就算是知道名字，又能怎麼樣，且不說藍瓊知道有危險，頂不會再用這名字，這麼多年過去，要找隱姓埋名的人，猶如大海撈針，何其困難！

福伯以為她不信，哭喪著臉，道：「王妃，老奴說的句句屬實……」

「我知道了。」寧淺予回神，抬眼看了眼福伯，道：「今日之事，多謝了，這會子我還得去看看老太君，您去忙吧。」

福伯期期艾艾道了聲是，趕緊離開。

寧淺予順著小道，一直緩緩到了靜心苑。

和上次一樣，老太君並沒有在靜心苑，而是在新修建的小祠堂，給寧澤上香。

靜心苑照例只有馮婆子守著，寧淺予進門的時候，馮婆子正杵在廊下發獃。

立夏叫了好幾聲，馮婆子才回過神，忙不迭的行禮：「王妃，您回來了？」

「嗯。」寧淺予淡淡的嗯了一聲：「你在想什麼呢，立夏叫了你好幾聲，你才聽見。」

「沒，沒什麼。」馮婆子躲躲閃閃的道：「王妃，老太君還是在後面的小祠堂。」

「我知道了。」寧淺予抬腳朝後面走去。

馮婆子卻是上前幾步，攔住寧淺予，話裡話外都是為難：「王妃，老太君有令，得攔著您，不讓您去後邊祠堂。」

寧淺予冷笑了一聲：「怎麼，她是害怕我看見那金身玉像，會動手砸了嗎？」

馮婆子低下頭，道：「最近老太君經常就是宿在祠堂後邊，徹夜抄經祈福，好幾次都暈倒了……」

「哼，為一個寧澤，至於嗎？」寧淺予眼底的光，越發的諷刺：「老太君這般作為，豈不是要寒了二夫人和寧姝的心？」56小說www.56xs.net

說罷，寵愛馮婆子道：「我上前去，你是攔不住的，若是祖母怪責起來，也是我的問題。」

馮婆子這才不安的讓出一條道去。

祠堂比靜心苑，反而是由人氣些，遠遠的，寧淺予就瞧見祠堂外邊的空地上，都燃著大香爐，就和歸元寺外那受香火的一樣，寧淺予嘴角勾起一抹嘲諷：「這麼大排場，寧澤受得起嗎？」

「就是。」立夏附和道：「還從未聽過誰家，會用這樣大的香爐來供奉的。」

這時候，祠堂裡鑽出來一個人，正是捧著香灰爐子的雲嬤嬤。

雲嬤嬤見到寧淺予，也是一驚，慌張的朝屋裡瞥了一眼，連忙往寧淺予的方向走來，壓低聲音道：「王妃，您怎麼來了？」

「祖母又在給寧澤抄經念佛？」寧淺予冷笑道。

「是。」雲嬤嬤又朝屋內看了一眼：「二小姐和四小姐也在。」

「她們不是在五王爺府，好好的做著小郡主，放著安逸生活不做，現在跑回來做什麼？」寧淺予狐疑道：「難道他們現在，就打算將那金身弄走？」

「不是。」雲嬤嬤低聲道：「明兒是寧澤少爺三個月祭奠日，所以兩位小姐會回來。」

「還真是大排場，從未聽過三個月還有祭奠日的。」寧淺予冷聲道：「什麼時候結束？」

「老太君這會子，正在抄佛經，只怕要半個時辰。」雲嬤嬤道：「您要不先回去？」

「不了，進去吧，我也好看看她們葫蘆裡賣的什麼葯。」寧淺予斂神靜氣，道：「雲嬤嬤，你是祖母身邊的老嬤嬤，主子犯糊塗，你可不要跟著糊塗。」

寧淺予身上冷冽的氣息，讓雲嬤嬤不敢抬頭，只能應聲道：「是。」

寧淺予說完，娉婷的朝祠堂走去。

祠堂內倒是一片和氣融融，襯托著她的闖入，是個外來入侵的一樣，三人眼睛，齊刷刷的朝她射過來。

率先開口的，自然是有孕在身的寧以月：「賢王妃，你出現在這做什麼？」

「這是寧府，你拜在五王爺門下做養女都能回來，我身上堂堂正正留著寧府的血，又為什麼不可？」寧淺予譏諷道。

她都懷疑，寧以月是不是真傻了，從前那個寧以月，倒是真有點手段的，如今的寧以月，就是個會打嘴仗的無知婦人，連先前那股能沉住氣的勁兒都不在了，顯得無知又可笑。

倒是寧以菲，眉眼間帶著冷意，淡淡開口：「怎麼，賢王妃是出嫁的女子，既嫁從夫，我們是五王爺養女，不過血脈還是寧府的，又是不過繼，怎麼不能回來？」

一進門就惹得口舌爭執，原本在抄經的老太君，將筆啪的一聲，重重的擱在筆架子上，不悅道：「怎麼，你回來不是祭奠寧澤，而是要來鬧事的？」

「祭奠？」寧淺予睨了眼寧澤的金身像，吃吃的笑了起來：「一個通敵賣國的賊子，哪裡配得我的祭奠？」

「若不是祭奠，今日是三月祭，你還是走吧。」老太君自始至終，都不曾睜眼瞧寧淺予。

寧淺予非但沒有走，還靠近了幾步，慢慢走到金身像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