狻猊神像出事,最惶恐不安的要數司徒逸。
治水回來之後,他就經常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夢。
尤其是昨晚的夢,最為詭異。
夢中,寧淺予並不是司徒森的王妃,而是他的三皇子正妃,她眼睛和現在一樣的明亮,一路追隨著他,直到他登上夢寐以求的皇位。
面上,他甜言蜜語的哄著寧淺予,一副除了她,誰都不要似的架勢,其實,他很討厭寧淺予這樣狗皮膏藥似的,處處粘著他,他很煩她,瞧見她滿是笑意的臉,都覺得不不舒服,她做的那些,都是為了討他的青睞,一個女子,活的毫無自己的意思,全部圍繞著他來轉,根本不值一提。
可是,他不得不繼續虛情假意對她,因為她身後,是寧府,是忠勇侯府,是一身醫術,全部都是對他有利的,所以那些厭惡,一天天在隱秘壓製中持續發酵,嚴重到他看到她,都恨不得捏死她。
尤其是當寧淺予為了他,去做些博得賢名的事情,是他最為厭惡的,城中人人稱讚,尊她一聲賢後,都說是因為她,他才能登上九五之尊的位置!
可笑,他運籌帷幄,私下謀劃多年,不惜用北雲十五城作為代價,和狄韋做交易,來登上皇位,需要她那樣的醜女,來為他鋪路?
相比之下,他喜歡的,是寧以月那樣,高傲聖潔,宛若出淤泥不染的睡蓮一般,眼神像是貓一般魅惑,卻也似貓一樣慵懶高貴。
夢的最後,是一片血腥。
那個只會為他而活的女子,死了。
死狀淒慘,他沒去看,小太監稟告的時候,誇張的尖著嗓子,一字一句,說著寧氏死前的慘狀。
那一刻,他摟著千嬌百媚的寧以月,心裡,竟是快意的。
就在夢裡傳話的小太監話音剛落的時候,外邊驟然響起急促的敲門聲,驚散這詭異的夢境:「三皇子,三皇子!」
司徒逸從夢中驚醒,一聲的冷汗,他晃神片刻,才真正的清醒過來。
外邊的拍悶聲還在,聲音逐漸大起來,越發的急促不安。
剛被吵醒,他的頭猛然疼起來。
他皺著眉,手壓向隱隱跳動的太陽穴,直到那股子痛意消失,才張口,不悅道:「什麼事?」
守夜的是心腹鄭毅,他趕緊去開門,外邊報信的小廝,一下被防備,差點直接摔進門裡。
鄭毅皺著眉,看了眼裡間,厲聲呵斥道:「怎麼回事,不知道三皇子的規矩?」
「鄭大人。」那小廝趕緊賠著不是:「不是奴才著急,而是出大事了!」
「什麼大事?」鄭毅將衣裳整理好,道:「不能等天大亮再說?」
「宮裡來人了,說是狻猊神像出事了,請各皇子王爺還有一品大臣進宮議事。」小廝連忙道。
裡間在傳衣裳的司徒逸,手下的動作猛然停頓下來,還敞著外衣,就這樣三兩步的疾步而出,目光先是利劍一般,直指小廝:「你剛才說什麼?」
被這樣銳利恐怖的眼神盯著,小廝趕緊低下頭,一字一句將剛才的話,再度重複了一遍。作小說www.zuoxs.com
司徒逸剛緩解的頭,又開始疼起來,心裡,也是前所未有的慌張,他將那股子慌亂壓製住,沉聲吩咐道:「去請成記先生來,還有,將無緣天師也叫來吧!」
無緣睡眼惺忪,打著哈欠,一看到司徒逸臉上嚴峻的神情,瞌睡蟲都跑的一乾二淨:「出事了?」
沒人答話,無緣煞有介事的在手中掐起來,一隻手還沒掐完,他猛地一拍大腿:「遭了遭了!」
事情還只是剛傳進府,無緣是不可能事先知道的,司徒逸按了按太陽穴,道:「可算出什麼來了?」
「西南方向出事了,事情還不小!」無緣重重嘆著氣,神色變得凝重起來:「沒想到,掃把星帶來的厄運這樣厲害,竟是能撼動神獸!」
司徒逸的神色,再度變了變。
不是因為別的,而是無緣,算的絲毫不差!
西南方,那正是皇宮的方向,神獸就是狻猊!
成記在這時候,也疾步趕了過來,他是謀士,不需要隱瞞著他,所以去請他的小廝,在半道就將事情說了個大概。
「這件事,你怎麼看?」司徒逸沒有先問成記,而是轉向無緣。
無緣的手,再次動了起來,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狻猊神獸相無端的垮掉,只怕是掃把凶星的晦氣所致,此番三皇子進宮,情形不妙啊,尤其是昨日寧侍妾誕下怪胎的傳言,鬧得整個錦都都清楚的情況下。」
「此番進宮,三皇子,您還是帶著這個吧。」無緣從衣裳中翻翻找找,摸出一個黃紙符包,遞給司徒逸:「這東西能避禍。」
司徒逸看著那黃符包,將信將疑,正要伸手,成記卻是道:「屬下倒是認為,此番狻猊神像出事,沒有半點線索,指向三皇子府,至於天師所言的這黃符,只怕也沒什麼效果。」
「那依你看,要如何?」司徒逸剛伸出去的手,緩緩的收回,轉向成記。
成記皺眉,一點點的分析著,說完還補充道:「這件事,三皇子莫要驚慌,八竿子打不著的事情,皇上那邊,不會將兩者連到一起的。」
司徒逸再度陷入糾結。
無緣卻是冷哼一聲:「掃把星帶來的晦氣,遠不及此,貧道的本意,是三皇子和寧侍妾,一起將小世子帶在身邊,化解怨氣,但昨晚,只有寧侍妾一人陪著小世子,就出了這樣大的事情,說明怨氣不減反增,只怕,今天還要出更大的事情!」
成記看了眼神叨叨的無緣,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可又沒能抓住問題的關鍵,只能不再言語。
司徒逸猶豫半晌,還是將那黃符包接過來。
外邊又有小太監來催促,他草草交代了幾句,便匆匆進宮。
成記還留在府上等消息,他總是覺得哪裡不對勁,暗暗派人去了青天觀。
而寧以月,一晚上沒睡,也是,身邊睡著個死掉的怪胎,任誰也沒法子安然入睡,天剛亮,熬了這樣久,體力不支的她剛睡過去,就被菱角喚醒了。
「寧小郡主,醒醒。」菱角小心翼翼的挨了挨寧以月。
「幹什麼?」寧以月的嗓子,只能勉強的說出話來,她盡量的不朝小世子的方向看,隻對著菱角,怒意萬分:「這樣早,你叫魂呢?」
「出事了。」菱角捧著一盒子東西,道:「這是天師吩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