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很冷,四面的窗戶都開著,應該是遵照她之前是說的,要通風的緣故。
張濤睡在打的地鋪上,不停的扭動著身子。
像是一條要蛻皮的蛇一般,身形怪異。
表情亦是痛苦不堪。
寧淺予趕緊上前,道:「張濤,你還能聽到我說話嗎?」
張濤渾身痛癢,聽到寧淺予的聲音,艱難的轉過頭,道:「王……妃?」
「是,來,你先將葯咽下去。」寧淺予掏出解毒的藥丸,給張濤塞進去。
她自己製作的解毒丸,是能解普通的很多毒,但是這花,不是一般的花,她也拿不準究竟有沒有作用。
就算是有用,她手頭備著的,也僅僅是不到二十顆,要是病情蔓延,她也沒法子。
張濤將葯咽下去,不知道是不是心裡作用,起效很快,一小會,就覺的身上的痛癢緩解了些。
他終於不再像條蛻皮的蛇一樣不安了。
等他慢慢坐正,寧淺予才接著問道:「你碰過那花?」
「是。」張濤喘了口氣,道:「花送到,正是小的們午飯的時候,那幾個小崽子急著出去吃飯,所以花上套的牛皮紙袋,是小的拆開的。」
「當時身邊還有立春姑娘在,立夏姑娘出去幫著花匠,挪另一盆花去了。」
「五王爺府送花來的人,千叮萬囑,必須在屋裡揭下袋子,所以奴才揭下袋子後,擺放好後就出去,鎖門的時候,立春姑娘和立夏姑娘,也離開了。」
寧淺予眼睛眯了眯:「所以,就你和立春接觸的最多?」
「是。」張濤的癥狀輕了些,手還在身上不停的抓著,露出來的一小節手臂上,已經被抓的儘是血痕。
發現的也算是及時,若是接觸的人少,情況還能好點。
寧淺予看過之後,給了藥丸,又囑咐了張濤一番,也沒別的法子,只能暫時等。
一切,要三日後才能有定論。
出了太極園的門,立春就焦急的迎上來道:「張濤怎麼樣?」
寧淺予看了眼守門的侍衛,徑直往前走去。
等走到沒人的位置,她聲音壓低了些道:「張濤接觸的最多,已經發病,暫時沒什麼事情,不過還需要觀察。」
立春眼中的憂色更濃,手緊緊的絞著帕子。
回了碧荷苑,寧淺予怎麼也睡不著,起來開始研究起白天餘下來的藥材。
前世,司徒逸中了蝶寧花的毒,起初是她一人去尋找解藥。
偷偷從前線十裡外無人的密林,潛入卿鳳國,卻在進去騎馬兩日路程的位置,誤入一片開的正艷的花海。
那花,正是五福晉送上門來的那種花。
一盆花尚且威力巨大,更何況是一片花海!
寧淺予當時就暈倒在花海邊上。
還是她命不該絕,遇到了當地進山林採藥的葯農,將她帶回去,保住一命。
那些解藥,也是葯農熬出來的。
發現花的位置偏遠,幾乎是與世隔絕,莊子裡只有二十來人,還沒賢王府的下人多。
在寧淺予誤入之前,已經有幾十年沒有人進去過那小村子。
而卿鳳國,就是那一小塊有這種東西。
據說村子最早的時候,是一片集鎮,大幾千號人,很多都是死在這花下。第九小說網www.xiaoshuo9.com
萬物相生相剋,死的人多了,終於找到解毒的方子。
不過,因為方子珍貴,是肯定不可能告知外人的。
寧淺予只能在他們熬藥的時候,從藥材的形狀,還有將藥材切片時候,散發出來的氣味,判斷分別是什麼藥材。
不過,按照當時村民給她的葯來看,喝下去就有效,張濤為什麼喝了還會發病?
難道是她判斷有誤?
亦或者,是將藥材,弄錯了?
百思不得其解。
寧淺予又翻了一會兒藥典,沒有收穫,心煩意亂的將燈滅了,躺回床上。
夜已經過半。
晚上的風,嗚嗚的吹過,帶起一陣陣的響動。
寧淺予躺下好一會兒,才逐漸的眯著。
正當她睡的迷迷糊糊的時候,感覺一個溫熱的身子,攜著夜裡的涼意鑽進被窩。
一如既往的熟悉味道鑽進鼻腔。
之前司徒森都是摟著她入眠,兩人沒有旁的舉動,時間一長,倒也習慣了。
但如今的情形不一樣。
當那條長臂,像往常一樣,搭上她纖細腰肢的時候,她一下子從半迷糊的狀態驚醒了:「王爺?」
司徒森嗯了一聲:「吵醒你了?」
寧淺予一下子起身,半坐著,捂住口鼻,聲音悶悶的從被子下傳出來:「茯苓沒有將我的吩咐說給你聽?」
「我都知道。」司徒森的聲音,在黑暗中帶著磁性,鑽進寧淺予的耳朵。
「剛回來,茯苓就將今日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了,這件事,我會叫狄韋和五王爺付出代價。」
寧淺予半抱著被子,背抵在牆上。
雖然和牆之間,隔了一層床幔,但冷不丁的接觸道冷意,還是讓她輕咳了一聲:「找他們討回公道是肯定的,但是眼下更重要的,是防止蔓延。」
「這花,我前……我在夢裡夢到過,沾染上之後,那就是瘟疫,今日我進暖房,可是聞了滿鼻子的花香。」
「雖然現在我還沒什麼癥狀,但是保不齊已經中招,王爺今晚開始,還是住在雲庭苑為好,直到完全確定安全,再來也不遲。」
黑暗中,司徒森不但沒後退,反而是往前逼近了一些:「本王不怕。」
寧淺予著急,靠著牆邊緩緩挪到床腳:「王爺,這不是鬧著玩的,若是我的解藥沒用,瘟疫蔓延,不是一兩日能治好的。」
說著,她打算下地去將燈點燃。
兩人處在這黑暗中,總是有些不適應。
察覺到她的動作,司徒森狐疑道:「你要走?」
「起來點燈。」寧淺予也不廢話。
「我來。」司徒森邊上陡然一空。
緊接著,桌上的燈被點燃,室內重新恢復了光亮。
司徒森隻穿著一身白色的寢衣站在床邊上,光柔和的打在他身上,越發顯得整個人玉樹臨風。
許是打算睡覺,今日的司徒森,面上的人皮面具,沒有帶上。
司徒森原本的模樣,多看一眼都要淪陷,也難怪前世今生,在司徒森沒有毀容前,錦都那樣多的名媛淑女,顧不得禮義廉恥,都要自薦枕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