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淺予卻是笑了一聲。

當狄桑將蛇名字說出來，她心裡就有了底。

狄桑有些奇怪：「王妃，您笑什麼？」

「我笑你的父親，機關算計。」寧淺予的笑容，逐漸變得冷下來：「你哥哥呢？」

狄桑顧不得太多，上前將狄博仁從衣櫃中弄了出來。

寧淺予冷眼瞧著狄博仁，轉頭對狄桑道：「你再好好瞧瞧，這是你的哥哥嗎？」

這話，讓狄桑一愣。

她顧不得什麼，上前仔細的看著狄博仁。

半晌，狄桑才起身，道：「這是我哥哥啊，絕對沒錯！」

那就奇怪了。

寧淺予心裡有些狐疑。

難道是她猜錯了？

她將心裡的驚疑壓下，接著道：「你為什麼確定是你哥哥？」

狄桑將狄博仁的手拿起來，指著他左手虎口處，一圈淡淡的印子，道：「這是我咬的，哥哥怕父親責怪，所以從未說過。」

「什麼都能作假，這道齒痕，是怎麼也無法作假的。」

眼前的人，是狄博仁！

寧淺予皺著眉，沒有說話，而是盯著狄博仁的樣子。

狄桑看看狄博仁，又看看寧淺予，惶恐不安道：「王妃……」

話還沒說話，寧淺予就開口了：「我知道你哥哥為什麼會獃頭獃腦的。」

「嗯？」狄桑還沒反應過來：「不是說，是那日發燒之後引起的？」

「不，是蛇毒，你說的，有兩種蛇毒混合起來，會讓人神智漸失。」寧淺予冷聲道：「狄博仁身上的五毒青花散的蛇毒，就是這兩樣無疑了。」

狄桑雖然聽的雲裡霧裡，但瞧著寧淺予的神情，就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那兩種蛇毒，會怎麼樣？」

「你不是瞧見了？」寧淺予冷笑一聲，道：「你哥哥的樣子，就是中了那蛇毒的下場。」

「剛開始，會高燒不退，後來就會傷了神智。」

狄桑皺著眉，看著狄博仁，半晌才問道：「那，蛇毒能解開嗎？」

「能。」寧淺予說了一個字，狄桑的心還沒完全放下來，就聽見寧淺予接著道：「蛇毒是能解。」

「但是，蛇毒對於腦子的傷害，是不能解的，換而言之，就算是蛇毒解開，你哥哥，也只能一輩子這樣。」

這消息像是一擊悶棍，敲的狄桑呼吸困難。

屋子裡的人，誰也沒開口，只能聽到狄博仁時不時的呼吸加重聲。

好一會兒，狄桑才緩緩出聲：「王妃的意思，我哥哥今後，就只能是這幅鬼樣子？」

寧淺予點頭：「是，你細細的想想，狄博仁剛開始找到你，是不是這樣？」

狄桑盯著狄博仁眉心緊鎖：「我哥哥剛找到我，言語清晰，我們還說了很多話。」

「可是，當晚哥哥就起了高燒，之後，就一天不如一天……」90文學網www.90wxw.com

「那就對了。」寧淺予起身，走向藥箱，道：「蛇毒是日日加重的，你弄清楚了蛇毒，只能暫時止損。」

「能讓狄博仁不會接著壞下去，但是我知道的，世間還沒有一種葯，能將人恢復如初。」

狄桑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聲音也是斷斷續續的呢喃：「為什麼……究竟是為什麼，父親要下這樣的死手，將哥哥弄成現在這樣！」

寧淺予試探著道：「狄博仁是不是知道狄韋什麼秘密了？」

「哥哥是父親的親兒子，就算是知道什麼秘密，也不能如此對待哥哥！」狄桑臉上陰鬱著，忽然朝外走去。

「你幹什麼？」寧淺予瞧出狄桑的目的，製止道：「就算是去找狄韋，又能如何？」

「我要親口問問他，究竟為什麼對哥哥如此狠毒。」狄桑狠聲道：「虎毒不食子！他竟是財狼虎豹不成！」

寧淺予冷笑了一聲：「你哥哥是狄博仁唯一的兒子，他尚且能下毒手，更別說你！」

「你要是回去，指不定正中狄韋的下懷，將你綁了想法子送進皇宮！」

狄桑已經走到門口，手落在門上正要拉開。

聽到寧淺予的話，她憤然的收回手，忽然間有些失控：「那我要怎麼做，父親殘害了哥哥，難道我什麼也做不了嗎？」

「你好好的想想，你哥哥初見你的時候，說了什麼別的沒有？」寧淺予緩緩的道。

「你父親能下毒手，說明這件事非同小可，難道你哥哥，不會跟你透露一二？」

狄桑想了一會，許是心裡過於亂了，卻是沒理清楚思緒。

她痛苦的搖頭，哽咽著道：「我忘了，突然間，就什麼也記不得。」

「罷了罷了。」寧淺予嘆了一聲：「我回去，會配置解藥給你，這段時間，你好好的想想吧。」

狄桑像是失了魂一樣，重重的坐回椅子上，連禮數都忘卻了。

事有巧合。

出去的時候，就在月滿樓門口，遇見了安樂和顏舞。

安樂依舊是坐著特殊的輪椅，但是推著他的人，不是黃鶯，而是顏舞。

寧淺予的目光，從顏舞身上，緩緩移向安樂，不動聲色道：「安少主身體果然是好多了，這樣冷的天，還出去和佳人相會。」

安樂回頭看了眼顏舞，俊逸的臉上，出現一抹溫潤的笑意。

說話的聲音，也像是照在身上三月的暖陽，讓人如沐清風：「雖已經是初冬，但是陽光極好。」

「整日呆在屋子裡，也不外出，人都發霉了，顏舞姑娘也想出去，就順帶著一道。」

「賢榮親王妃，怎麼最近老是上月滿樓來？」

寧淺予意味深長的笑了一聲：「才子佳人，倒也是極度養眼。」

「至於我為什麼會在月滿樓……」寧淺予朝身後的藥箱看了一眼，道：「我既然是大夫，自然是哪裡有病人，我就去哪裡。」

顏舞粲然一笑。

她身上醒目的紅色，在她柔媚的表情下，都黯然失色：「賢榮親王妃，你說的病人，是桑桑姑娘？」

寧淺予沒說話，顏舞也別有深意的看著寧淺予。

兩人的眼神相撞處，都冒著無形的火花一般。

寧淺予似笑非笑的盯著顏舞，道：「病人的事情，是隱私，恕不能相告，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寧淺予和顏舞擦肩而過的時候，顏舞忽然低聲道：「為殺了自己相公的人瞧病，你的良心，過得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