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淺予低下頭，看著曼陀羅。

相比起剛認識的時候，曼陀羅老了很多。

眼角已經很多皺紋。

這樣跪著，寧淺予低頭，就能看到她頭頂和鬢邊的白髮。

好像這樣的變化，是從玉面狐死了之後，才開始的。

寧淺予不言不語。

曼陀羅接著道：「王妃，你就當是可憐我，我不想再失去他們了。」

「好。」寧淺予嘆了一聲：「我放她最後一馬。」

「不過，真真是最後一次，若是再犯，下場就和狄博仁一樣！」

「好，好。」曼陀羅趕緊拉著紫藤一併跪下：「多謝王妃慈悲。」

紫藤沒想到，她做下這等惡事，還能苟活，一時之間，也沒了言語。

「還不趕緊多謝王妃！」曼陀羅見紫藤沒有反應，又道。

紫藤彆扭的轉過頭，沒有說話。

「罷了，她才是沒有心的那個人。」寧淺予頓了頓，道：「曼娘，你也離開吧。」

「錦都即將大亂，你帶著他們走，遠離錦都，這輩子都不要回來。」

「王妃……」曼陀羅有些難以置信：「我們的計劃……」

話還沒說完，寧淺予就打斷，道：「罷了，玉面狐的仇，我會報的。」

「鬼門也好，狄韋也罷，誰也逃不掉，你安心的離開，不要被這些事所困擾。」

「自此，你們都是新的身份，重新活著。」

曼陀羅想了很久，站起來，道：「好，我們離開錦都，找個無人認識的地方隱居。」

「王妃今後，切莫保重身體，這些天以來，多謝王妃的相助。」

寧淺予沉沉點頭。

一直沒再說話的虎刺，忽然道：「王妃，我不走，我想跟在你身邊。」

「嗯？」寧淺予微微挑眉。

她可是知道虎刺最喜歡紫藤，哪怕她一直喜歡玉面狐，虎刺也是默默的守在她的身後。

不僅僅是寧淺予，就連曼陀羅和紫藤也是一驚：「你不和我們走？」

「不了。」被幾人注視著，虎刺有些不好意思，撓撓頭，道：「你們兩個女子互相照應著。」

「我保護王妃，就當是還了之前的人情吧。」

這句話，寧淺予知道了虎刺的意思。

只怕，是想還寧淺予放了紫藤一馬的人情。

她輕笑了一聲道：「紫藤的命，是和玉面狐的恩情相抵的。」

「你不用留下。」

虎刺卻是道：「我知道，但，我不想這樣下去了。」

「虎刺……」紫藤輕輕叫了一聲，道：「你不想和我們一起走？」

「不了。」虎刺避開紫藤的眼睛，道：「我不想接著顛沛下去，就讓留著這，你們安心的離開就是。」

寧淺予仔細的注視這兩人，忽然間明白了什麼。

她嘆了一聲，道：「好，虎刺就留在我邊上保護我吧，曼娘，你們要走，得儘快。」

「狄博仁死在這院子，今後這院子只怕是留不住了。」

曼陀羅懂寧淺予的意思，狠狠的點頭。書荒啦書屋www.shuhuangsw.com

寧淺予隨身帶著的銀票不多，她將所有的都給了曼陀羅。

還將手上，脖子上的金玉首飾，全部給了她。

「王妃這是做什麼？」曼陀羅推脫道：「我們還有銀子。」

「拿著吧。」寧淺予道：「一會，我會叫誠醫館的再送些銀票來，錢多傍身，去哪兒都行。」

「就當是我為玉面狐做的事情吧。」

寧淺予的話，讓曼陀羅再度紅了眼眶。

「好了，你們儘快離開，我就不送了，不喜歡離別的場面。」寧淺予轉身，道。

出了小院子的門，寧淺予回過頭又看了一眼。

虎刺跟在她身後，道：「王妃是不是捨不得？」

「沒什麼舍不捨得的，人生，多的是離別的時候。」寧淺予淡淡的道：「你不是也捨不得？」

「我？」虎刺一笑，透著些落寞：「沒有。」

「你執意跟著我，不和曼陀羅一起離開，是因為你怕紫藤吧。」寧淺予也是一笑。

虎刺悶頭悶腦，異常沉默。

寧淺予頓了頓，道：「你默默的守著她多年，直到她變得不再是從前的她。」

「王妃……」虎刺稍稍哽咽了一下，才道：「您說的沒錯，我是怕。」

「許是我慣著她，才造成今日差點不可挽回的事情。」

「但是，我也累了，這麼多年，她眼裡只有玉面狐，我眼裡只有她，餘生，我想為了自己而活。」

「也好。」寧淺予意有所指，道。

她在心裡想著，過了最近的事情，她，也該為這一世的自己而活。

回去之後，寧淺予即刻找人，將狄博仁的屍身帶走。

剩下的，就等著司徒森的消息。

司徒森果然一夜沒有回來。

次日一整日，也不見蹤影，直到晚上，司徒森才帶著一身寒露氣息回來。

他的眉宇間儘是疲憊，見到寧淺予，有一絲愧對：「整個狄氏，全部都解決了，唯獨……」

寧淺予瞧著他的神色道：「唯獨狄韋跑了？」

「是。」司徒森點頭，道：「狄韋不止是武功高強，還精通易容之術，他混在人群中，根本沒人認識。」

「也怪不得王爺。」寧淺予輕聲道：「狄韋狡猾，否則也不會一直那他沒辦法。」

「雖然將他所有的後盾都給打沒了，但錯過了這一次，他下一次露面，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司徒森低聲道。

「部署了這樣久，竟然還是讓他給跑了！」

「不，他跑不了。」寧淺予給司徒森泡了杯茶，道：「王爺莫要忘了，狄博仁還在我們手上。」

司徒森抬眼看著寧淺予，道：「只怕，這威脅不到他，他知道狄博仁在我們手上。」

「我們要捉住他，定然在這之前不會傷害狄博仁。」

「不。」寧淺予幽幽一笑：「我已經殺了狄博仁。」

「什麼？」司徒森大驚，甚至有些不敢相信：「你殺了狄博仁？」

寧淺予點頭，肯定的道：「用的是無葯可解的劇毒，昨日就死了。」

「可是，你殺了他，我們連最後逼出狄韋的籌碼都沒了！」司徒森皺著眉，道。

寧淺予也坐下，道：「王爺剛才自己也說了活著的狄博仁，極少有機會幫我們抓住狄韋。」

「但人死了……」司徒森接過話，忽然明白了什麼，言語中一頓，道：「難道你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