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剛出來，傳的人還不是很多。

次日，寧淺予還是派人去通知了鬼二。

鬼門門主雖然吃錯了葯，但好歹，那火如草能暫時壓製九陰絕脈。

只要火如草不全面的爆發藥效，她暫時是沒事的。

除了上回從山洞轉移去山莊，鬼門門主已經很久沒有和正常人一樣出來了。

尤其是這樣寒冷的冬天。

這一次出來，且不說目的，她還是很開心的。

馬車去了王府門口，寧淺予和司徒森早就在那兒等著了。

鬼門門主的身份特殊，此行不能讓太多人知道，馬車又只能停在宮門口。

寧淺予將鬼門門主接下來，稍微打扮，成了不起眼的嬤嬤模樣，才一起進宮去。

一道上，鬼門門主時不時的掀起馬車簾子，看著外邊陌生又熟悉的景色。

尤其是進了皇宮之後。

她在宮裡不過短短一年半時間，卻是享盡榮華富貴。

相比之後進入冷宮的淒慘，還有被迫逃離皇宮後遇到的種種事情，簡直是讓人忍不住唏噓。

尤其是進了乾清宮的大門。

還是二十幾年前，她時常初日過這扇門。

哪怕是過去二十幾年，這門，還有宮殿，甚至是門口掛著的燈籠，都是絲毫未變。

像是和她離開前一樣。

其實二十幾年過去，且不說別的東西，修葺定是要的，哪能沒有變化，只是她心裡的那一角，沒有變化罷了。

皇上經過之前病後，調理了幾日，倒是精神不少。

此時正坐在桌前，時時刻刻盯著門口。

他的手，也緊緊握成拳頭。

像是緊張，又像是期待。

海公公已經多年沒見到皇上這樣的情緒，不由得勸慰道：「皇上，賢榮親王和賢榮親王妃要是前來，定要提前通報的，您先喝點水。」

「不了。」皇上依舊是盯著門口，道：「什麼時辰了，怎麼他們還沒來？」

話音剛落，外邊響起小太監尖銳的聲音：「賢榮親王，賢榮親王妃求見。」

「宣，快宣進來。」皇上一喜，情不自禁的起身，道：「將他們宣進來，順便，叫伺候的人全部下去吧。」

「是。」海公公趕緊朝周圍的人使了眼色。

司徒森寧淺予帶著鬼門門主進門，和那些伺候的下人擦肩而過。

「兒臣，臣媳見過父皇。」司徒森和寧淺予恭敬的行禮。

「趕緊起來。」皇上朝外邊看了一眼，道：「玉玨呢？」

鬼門門主進去之後，站在雕花隔斷外邊，等著傳喚，並沒有一道進去。

皇上的眼睛眨都不眨，道：「她……可是出了變故沒來？」

「不，來了。」司徒森言簡意賅，朝隔斷後頭道：「進來吧。」

自打進門的那一瞬間開始，鬼門門主的心裡，也是忐忑不已。90看看小說www.90kankanxs.com

她摸了摸頭上梳的一絲不苟的髮髻，又瞧了眼身上剛換上的衣裳，最後，手落在自己的臉上。

這麼多年沒見，當年的絕色之姿，早就在不斷的殺人和被追殺中，變成了一個老嫗模樣。

她還在神遊，就聽到司徒森叫她進去。

鬼門門主將手拿下，再次整理**上本就是很整潔的衣裳，朝裡面走去。

皇上一看到鬼門門主，剛坐下去又立刻起身。

他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鬼門門主並沒有行禮，只是定定的看著皇上，眼眶幾乎是在一瞬間，就轉成紅色。

原來，這九五之尊，也是會老的。

他也從記憶中意氣風發，指點江山的青年，變成一個頭髮花白，皺紋橫生的老翁。

兩個久別重逢的人，都是定定的瞧著彼此。

沒有人先開口打破這沉默。

寧淺予和司徒森對視了一眼，默契的朝隔斷邊上走去。

他們不敢直接出門，怕鬼門門主激動之下，會對皇上動手。

裡間的兩人，就這樣對視了良久，皇上才顫抖著聲音，開口感慨道：「玉玨，你，你變了。」

「呵，皇上的意思，我變醜了是嗎？」鬼門門主冷哼一聲，連眼神都帶著責怪。

「這麼多年，我都活在心驚膽戰和仇恨之中，容顏老去，實在是正常不過。」

「不，容顏老去正常。」皇上打斷，道：「只是你的眼神變了，從前，你不是這般看我的。」

皇上在玉玨面前，竟然沒有自稱朕！

寧淺予和司徒森在隔斷後邊彼此對望了一眼。

兩人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出了驚訝。

皇上還在繼續說著：「當年的事情，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那孩子。」

「但是，玉玨，你要明白我身處的位置，還有我的身不由己。」

「哼。」玉玨冷笑一聲，道：「你向來自私，將什麼都說的無比的深明大義。」

「這麼多年過去，我隻想親口問你一句，我解釋那樣多，你不信我便罷了，都說虎毒不食子，你為什麼，要對我腹中的孩子下手！」

「我……」皇上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不知道怎麼說，只是重重的嘆了口氣。

「怎麼，說不出來？」玉玨盯著皇上的眼睛，滿是諷刺：「說到底，你就是那負心的陳世美！」

「不，玉玨。」皇上滿是痛苦，盯著玉玨，道：「你是鬼門的聖主，你的孩子，哪怕是我的孩子，但他另一重身份，也是鬼門的人。」

「后宮嬪妃那樣多，你覺著，那孩子活著，能好好的長大？」

玉玨嘲弄道：「你呢，你不是皇上，是號令天下的主人，連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當什麼皇上！」

「我是皇上，是號令天下，你的孩子是我的孩子，但同時，天下百姓都是朕的子民！」皇上激動地出聲，道。

「當年我為了護著身份不明的你，已經讓不少人不滿，新帝登基，根基未穩，為此我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難道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哪怕當時的後妃和皇嗣不是你乾的，只要我護著你一天，後妃皇嗣的事情，還會不斷的發生。」

「那些事情，不是你乾的也是你乾的。我相信你有用嗎，人家不相信你！她們恰是用我的身份，和你的身份，逼著你我！」

「她們就是要整你，將你從盛寵的位置拖下水，我不得不將你打入冷宮，來平息後妃的情緒！」

玉玨還是似懂非懂：「但你能將我打入冷宮，為什麼還不肯放過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