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森臉色微寒,夾雜著顯而易見的怒意。
幾個暗衛誰也不敢吱聲,只是身上的顫抖更加的厲害。
他們不出聲,梁伯瞄了司徒森和寧淺予一眼,趕緊低下頭去。
寧淺予亦是沒有開口。
「玩忽職守,在保護碧荷苑安危的時候,竟然會去兩兩喝酒。」司徒森沉聲道。
「好,好的很,看來你們是不想活命了,拉住去杖斃。」
跪在最前面的暗衛聞言,猛地抬頭看向寧淺予,似乎還想說什麼。
可最終只能認命的低下頭。
等處置了侍衛,司徒森上前摟著有些獃滯的寧淺予,往靜心苑走去。
他還是那個溫柔體貼的他:「小魚兒,這樣冷的天氣,還是回去呆著吧。」
寧淺予還在想著,那暗衛僅僅露在外邊的一雙眼中,一閃而逝的猶豫。
她沒有再說什麼,由著他將她半抱回去。
的確很冷。
剛過去找梁伯的時候,走的太急,壓根沒注意腳下踩著厚厚的積雪。
這會子雪全部化在,白色如意暗紋的棉靴上,慢慢的滲透進去。
腳被凍得冰冷不說,那股子冷意順著腳,一直綿延進心裡。
剛進門,立夏就吃驚的瞧著寧淺予的靴子,道:「王妃這是怎麼了?」
「趕緊給王妃打水泡腳。」司徒森將寧淺予抱起,道:「天冷,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寧淺予一直像是行屍走肉一樣,一直到腳完全熱乎,才隨著這股子熱氣變得活起來。
她完全不對勁的表情,司徒森一下子就瞧出來了。
他心裡也有些不安:「小魚兒,你……怎麼了?」
「王爺。」寧淺予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定定的瞧著司徒森,不帶一點雜質:」暗衛的事情,真的是他們說的那樣?」
「小魚兒,你還在懷疑我?」司徒森指節分明的手緊緊握住她的手。
「你今日走的急,連要去做什麼我都不知道,怎麼會有機會和那暗衛事先通氣?」
寧淺予心裡微不可聞的動了動。
也是,事出突然,司徒森不可能將事情做得這般圓滿。
或許吳婆子,真就是那倒霉鬼。
還有吃飯喝水被噎死的呢,天黑路滑,一下子跌進池塘,也是未可知的事情。
她心裡在感嘆的同時,也隱隱有些預感。
真相,即將付出水面。
究竟當年發生了什麼,就算是所有人都瞞著她,終將被揭開。
這晚,躺在床上的兩人,都沒睡好。
也是頭一次同塌,司徒森沒有摟著寧淺予睡。
他在黑暗中睜著眼,心裡忽然有些後悔當時的決定。
但,決定已經做出來,就不能輕易更改。
他側頭在黑暗中看著寧淺予。絕世唐門www.jueshitangmen.info
雖然什麼都看不見,可他能感覺到,寧淺予此時的心情並不好,甚至是煩躁的。
後半夜,寧淺予終於抵不過襲來的困意,昏昏沉沉睡去。
這一睡,好久沒有做夢的她,幾乎從合眼的那一刻,就進入了夢境。
既像是夢境,又像是真實。
夢中氤氳的霧氣,讓她瞧的不是很清楚。
這視角,就像是她靈魂出竅,看著地上可憐的人一樣——是雙雙死去的寧以月和司徒逸。
寧以月還是柔媚的姿態,斜入雲鬢的丹鳳眼,半是嬌嗔,半是迷離的瞧著面前的司徒逸。
聲音也聽著,叫人骨頭都發麻:「三皇子,大局已定,眼瞧著什麼都是您的,為什麼還不將寧淺予那賤婢弄死?」
「外邊都在傳揚,她是什麼北雲國的福星,那話裡話外,都覺著您是靠著她,才有現在。」
「你不懂。」司徒逸眸中閃過狠戾的光。
他伸出手,輕輕把玩著寧以月的青絲,道:「一日不坐上皇位,一日就不能將她除去。」
「您當時娶她,是因為什麼?」寧以月就勢依偎過去:「屆時她剛從繁花縣回來,什麼也沒有。」
「不,她有寧府嫡長女的稱號。」司徒逸眼睛微眯。
寧以月的眼神一滯,恨意幾乎是轉念浮現。
她埋在司徒逸的懷裡,司徒逸自是看不見她的任何情緒:「要說起嫡女,我也是嫡女啊。」
「可是你孫家娘舅不是忠勇侯。」司徒逸將寧以月樓的更緊。
寧以月的手,緊緊捏著帕子,眉眼中閃過一絲狠毒:「說起忠勇侯,他們功勞蓋主。」
「您沒聽見城裡的人都是怎麼說的,將他們奉為北雲的神似的,還有那七賢王,早晚都是心腹大患。」
「都會除去的。」司徒逸眼神凌厲,說話的語氣也是陰惻惻的。
「可是孫家和忠勇侯不一樣,孫家的東西,都是您的。」寧以月紅唇輕啟,道。
「再說,外頭風言風語,都在傳我倒貼您,伺候您是我心甘情願的,但我就是受不了寧淺予處處針對我。」
兩人還在你儂我儂,門口響起鄭毅的聲音:「主子,褚淵來了。」
(前世褚淵是司徒逸的軍師)
「好。」司徒逸推開寧以月,道:「我知道你受委屈了,等我登上皇位,寧淺予隨你處置,但是暫時,還不能動她。」
「我都知道。」寧以月眼眶微紅,一副受盡委屈的模樣。
她走後,褚淵才進門:「主子,事情查清楚了,皇子妃是冤枉的,一切真是寧二小姐做的……」
「我知道。」司徒逸微微踱步,緩緩走到窗戶前。
正值盛夏,司徒逸的窗戶邊上放著,有瓦罐子培著,作醒神用的菖蒲草。
雖不是什麼名貴東西,但花開的很好,一陣陣清香撲鼻,是寧淺予專程尋來的。
「主子……」褚淵再度開口,帶著一些猶豫:「主子既然是要乾大事的人,不要在這節骨眼,讓兒女情蒙蔽了。」
「皇子妃現在動不得,寧二小姐還沒進門,要是事情……」
「嗯。」司徒逸漫不經心的點頭,隨手將開的正艷的花掐下一朵,打斷褚淵的話。
「那玉璣子,你查到了?」
「是。」褚淵上前湊到司徒逸的耳邊,竊竊私語著。
司徒逸逐漸綻出一絲笑意:「看來藍正業沒騙我,寧淺予是天生鳳命。」
「所以皇子妃現在動不得,一旦動了她,說不準一切命勢,全部要變!」褚淵低聲道:「您就是再不喜歡她,也得等著登基國定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