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靈兒開始後怕起來。
她心裡惶然,趕緊跪下,道:「是我莽撞,沒弄清楚事情,就開始胡說八道。」
「請王妃大人不計小人過,就當是看在姑姑的份上。」
寧淺予冷聲道:「你姑姑?你怕是忘記,你姑姑已經死去多年。」
「就算說起來,你今日的所作所為,處處想將你姑姑的女兒,釘死在不貞不潔的板子上,那時候,你考慮過你的姑姑嗎?」
藍靈兒的身子抖了抖。
眼下的處境,恰似炭火上不斷在烘烤的魚一樣。
翻過來也好,翻過去也罷,都是難熬的焦灼。
她的眼神,忽然緩緩的看向春喜,心裡有了個大概脫身的想法:「王妃,是,是這丫鬟,是她慫恿我的!」
「不然我哪來膽子去窺探您的隱私。」
她這樣一指,所有人的目光,全部看向春喜。
春喜著急的都快哭出來了:「大小姐,您,你怎麼能這樣說呢?」
「是您說王妃帶著男人去客院,保不齊是要做苟且的事情。」
「還有,您拍奴婢去找王爺和旁人來,說要將王妃的事情,昭告天下的!」
「對了,您還說,咱們住的牡丹園,院牆連著芳華苑,有一個位置能翻牆過來。」
「還……拉著奴婢聽牆根……」
眾人隨著春喜的話,看向兩人面前。
她們主僕的衣裳前邊,都沾著些青苔痕跡,想必是翻牆頭的時候,在牆頭的瓦片子上蹭上的。
絕對的豬隊友!
藍靈兒羞憤的,隻恨不得一口老血噴出去。
春喜竟然將她所有的老底都給揭了!
事情都到了這一步,她不敢承認,因為,她已經瞧見司徒森噴火的眼神。
「王妃,王爺,我怎麼會這樣做。」藍靈兒硬著頭皮道:「都是這婢子做的,我是千金大小姐,怎麼會去做,爬牆頭聽牆根的下作事情1
這次,藍靈兒聰明了一回。
她知道,說完之後,春喜這頭蠢豬,又要反擊。
故而在說完這段話之後,故技重施。
兩眼一翻,愣生生倒在地上。
但,慌張之下,沒看好位置,她再次失算了。
倒下去的角度不好,腦袋竟然一下子磕在廊下拐角的石尖子處!
這回是真的暈倒。
寧淺予只能命人將藍靈兒抬去誠醫館,順便將不討喜的春喜,給藍正業扭送了回去。
換做別人,她杖斃都說的過去。
可春喜畢竟是藍府出來的人,怎麼處罰,她畢竟還是要給藍正業留一絲面子。
等鬧劇結束,已經是午膳之後了。
安樂坐在輪椅上,一直在看戲,這時候才道:「多謝王妃出手,我先回去。」
「明日,還望王妃準時赴約。」
司徒森的臉色完全黑沉下來:「安樂,你究竟想做什麼?」
安樂胸口疼,說話很輕:「賢榮親王,你踢傷了我,我找王妃治病罷了,我能做什麼?」軒軒書吧www.xuanxuanbook.com
「最好是不要耍花招!」司徒森滿是警告。
「好了,王爺。」寧淺予打斷兩人的話,道:「我餓了,先去用膳吧,我有事和王爺說。」
司徒森這才上前,接過寧淺予手中的藥箱子,道:「走,先去吃飯。」
安樂由黃鶯推著,緩緩的朝前走去。
背對兩人之後,嘴角逐漸勾起一個邪氣的微笑。
寧淺予和司徒森,則是回了碧荷苑傳了午膳。
這空擋,寧淺予四下看了眼,沉聲道:「王爺,今日我幫安樂治傷,他將上衣褪了,我看見安樂的身上也有胎記。」
司徒森的茶杯才舉至唇邊,聽到這句話,又將茶杯拿了下來。
他知道,寧淺予不會無端這樣說的。
寧淺予深深看了眼司徒森,緊跟著道:「也是火苗形狀,也在腰間,不過……他的在左邊……」
司徒森倒吸了一口冷氣:「安樂才是鬼門門主的孩子!」
寧淺予緩緩點頭:「很可能是這樣。」
她一邊說著,停頓了一下,想了想還是開口:「但,安樂的胎記,和王爺的胎記位置,對印過去,幾乎是同一個位置,不過是方向不一樣!」
司徒森徹底沉默下來。
就算是有巧合的事情,也沒這般巧合的事情,難道……
司徒森和安樂,都是鬼門門主的兒子,而且還是雙胞胎?
那寧淺予的親弟弟,又去哪兒了!
都以為已經撥開迷霧,卻不想,迷霧後頭,還有層層的障礙等著他們。
司徒森沉默了良久,才道:「你和安樂的明日之約是什麼?」
「見司徒長生。」寧淺予頓了頓,道:「我本來就是去查他和鬼門門主的前塵之事。」
「身世這個事……」寧淺予出口的話,卻猶豫了。
她心裡清楚,司徒森是很不喜歡鬼門門主的。
前兩次為了救她,還差點死在鬼門人的手中。
「查清楚也好。」司徒森的那杯茶,在手中都握的冷了,才送到嘴裡。
那口冷透的茶水,順著胃滑落下去,終究是一路冷到心裡。
司徒森等了好一會,那股子涼意,才逐漸消退。
他還是將杯子端在手心,一圈圈順著杯子上的喜鵲戲枝圖畫著:「其實很早以前,我就發現了些端倪。」
「嗯?」寧淺予被這沒頭沒腦的話,給說的愣了一下。
司徒森卻是沒停下,接著道:「我記得事情開始,就和母妃不是很親厚。」
「瞧著別的皇子的母妃,都很心疼他們,我很羨慕,那時候年紀小,以為是我做的不夠出色,丟了母妃的人,才導致她對我不冷不熱。」
「所以,事事我都要爭做最好,但我發現,被師傅誇獎也好,被父皇誇獎也好,母妃都是淡淡的。」
「寵辱不驚。」司徒森像是想了很久,才想到這個詞,自嘲的笑了一聲:「她像是大雪中綻放的臘梅一樣,孤傲,清冷,從來都是不爭不搶。」
「我以為她是性子使然,也沒在意,樹大招風,我的出色,沒維持多久,就被大哥二哥,還有四哥他們嫉妒了。」
「那是第一回,我被他們打的在床上躺了兩日,母妃並沒有很心疼,她冷靜的讓我可怕。」
「時至今日,我都記得,她說,深宮之中,要想活下去,在沒有資本的情況下,只能隱忍,直到自己有能力將任何人踩在腳下,才能展現才能。」
「這是五歲的我,學到的人生第一課。」
寧淺予聽著都心疼,她低聲道:「王爺……」
「聽我說完,這些話,我埋在心裡二十年。」司徒森又喝了很大一口茶,一隻手緊緊握住寧淺予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