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整日,太后都沒有像往常一樣躺下,而是時不時的盯著門口。
好在都知道太后病著,前邊還得顧著給皇上弔唁小祀,沒有妃嬪皇子敢前來打攪。
一直到天將黑下來,嬤嬤擔憂的道:「太后,您一整日也沒小睡一會,也沒怎麼吃,身子怎麼受得了?」
「戴南許是在辦您吩咐的事情,睡一會,就等到他來複命了。」
太后搖了搖頭,眼神中,既是滄桑,又滿是悲痛和難過:「哀家今兒一定要等一個答案。」
她是不喜歡寧淺予,但,司徒森是她看著長大的,怎麼也有情分在。
如果戴南查出來這件事和寧淺予有關,她實在是不知道拿什麼樣的方式,去對待司徒森!
因為寧淺予膽兒再肥,也是不敢拿著龍體開玩笑的,一切和司徒森脫不開乾係。
嬤嬤見太后如此,只能傳了晚膳過來。
太后心裡裝著事,本是吃不進東西的。
嬤嬤又勸了幾句保重身體,太后才勉強拿起筷子隨意吃了兩口。
一頓飯還沒吃完,戴南就回來了。
依舊是一身小太監的打扮,瞧著怯怯的,毫不起眼。
一進門,嬤嬤就自覺不著痕跡的支走所有伺候的丫鬟。
太后放下碗筷,著急的起身,道:「查的怎麼樣?」
「回太后。」戴南跪下,道:「您交代的事情,查的差不多了。」
「按照現在掌握的情況來看,薑皇貴妃說的那些疑問,都是真的,不管是炭火,還是飯食,亦或者是驅蟲的香料。」
太后身子虛晃,朝後退了兩步,戴南趕緊起身,扶住太后。
「還查到了什麼?」太后穩住身形,道:「接著說!」
戴南放開太后,跪下接著道:「還查到,幾日前,薛凡以需要保存藥材為名,找內務府每日都要了冰塊!」
「大冬天,什麼藥材需要用冰塊保存!」太后厲聲道。
「至於是什麼藥材,卑職無能,沒有查到。」戴南聲音低了些:「不過卑職還查到一件事。」
「每日從皇上寢宮送出來的藥材廢料中,夾著不少的飯菜!」
眼下不用在說什麼,只需要將一切查到的東西連起來,就能知道事情的真相。
薑思雨的懷疑,根本沒錯!
早在太后夜闖皇上寢殿之時,皇上就駕崩了!
「真是膽大包天,真是膽大包天!」太后嘴裡喃喃的念著,心頭的怒火,一時間直衝頭頂。
她高聲朝外邊怒吼,道:「去傳海青和德聲這兩個狗奴才來!」
戴南不能暴露,不宜久留,先悄無聲息的退下。
嬤嬤在外邊都能感受到太后的怒火,不敢耽擱,正要邁出宮門,卻見太皇太后帶著不少人,進了門。
嬤嬤低著頭,行禮之後就打算離開。
「站住!」太皇太后沉聲道:「去哪兒?」我看書www.wkshu.com
嬤嬤在外邊,沒聽到太后和戴南的談話,只能據實相告道:「奉太后命令,去請海青和德聲前來。」
「不準走。」太皇太后朝身邊的婢子道:「守著大門,現在一個人也不準離開,違令者,殺無赦!」
說完,朝屋子裡走去。
太后像是失了魂一般,木然的坐在椅子上。
明明已經知道真相,但,她偏生不敢相信,既是怕德聲海青一會會肯定猜測,又擔心他們不承認。
焦灼至極,連太皇太后推門的聲音,都沒有察覺。
「你打算做什麼?」太皇太后走到太后面前,正好擋住太后身前的光,投下一片灰暗的陰影。
太后抬眼,心灰意冷瞥了眼太皇太后,也顧不得禮數,起身道:「太皇太后知道多少事情?」
「哀家不懂你在說什麼。」太皇太后倒是坐下,幽幽的開口。
太后忽然暴起,全然顧不得什麼不尊,一隻手指著太皇太后,道:「說起來,你定然也是知道的!」
「否則,在當時就不會奮力的攔住我進門看皇上,處處偏幫著寧淺予那小賤人,難道,他們許諾了你什麼!」
太皇太后冷笑了一聲,道:「瞧瞧你現在的樣子,跟當年被你逼瘋,先帝的琳美人又什麼區別?」
「對,我是瘋了。」太后雖然扯出一絲笑臉。
但眼淚,已然從眼眶中滑落,滑進嘴裡,充斥的慢是苦澀:「你一生無兒無女,怎能體會我現在的感受!」
「皇上,多天前就死了,我作為母親,連最後一面,也沒見到,我何其痛楚!」
「你說的對,哀家是無兒無女。」太皇太后聲音冷靜的可怕,帶著年歲該有的沉穩。
「可是哀家對皇帝,對森兒,對當年寄養在哀家膝下的孩子,都是慈愛有加。」
「哀家是早就知道皇帝不好的消息,但你可有想過,為什麼大家會瞞著你?」
「這樣的事情,一旦戳破,參與者都要被誅九族,身首異處,誰願意拿著家族冒險!」
「德聲和海青大可不說,寧淺予身後的寧府,薛凡,還有森兒,他們為什麼選擇不說?」
那些苦澀的眼淚,自打成為太后,便再也沒嘗過。
好一會,太后才覺得口中的苦味化開,狠聲道:「寧淺予就是那主謀。」
「德聲和海青兩個沒根的東西,能知道什麼,還不是被威脅利用!」
「而她寧淺予這般做法,為的就是不讓皇上的死訊出來,鞏固司徒森的皇位!」
「保不齊這一切,都是司徒森遠程指使的!一旦涉及儲位,人心便成為最難測的深淵!」
「糊塗,膚淺!」太皇太后怒斥,道:「簡直是愚不可及,你安在寧淺予頭上的帽子,不覺得過於荒唐?」
「既然你糊塗不堪,讓哀家來告訴你,他們甘願冒著掉腦袋的風險,也要竭盡全力,瞞住皇上的死訊,為的是穩住人心!」
「皇儲司徒森遠在邊關,多少心懷不詭的人,在暗地蠢蠢欲動。」
「前有居心不良的狄韋五王爺,後有鬼門,還有你我都不知道的人!」
「倘若知道皇上駕崩,那些人伺機而動,聯合起來要奪了這江山去,而森兒回不來,會有什麼後果,你想過沒?」
「屆時你我都是為人魚肉!說起來,你還得感謝寧淺予他們,擋住暗中的不軌之心!」
太后眼中帶著些震驚,雖然憤怒不減,可語氣畢竟是弱了些:「如果真是太皇太后說的這般,為何不讓哀家去探望,哪怕最後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