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劍在燈籠下,劍身上的寒光尤其是清晰。
伴隨著利器穿過皮肉的「噗嗤」一聲悶響,寒光全部沒入樂顏的身體,從她背後鑽了出來。
「樂顏,樂顏!」驚蟄忙朝樂顏身邊跑去:「你,你堅持住。」
這一劍,正中樂顏的心臟。
樂顏的身子,緩緩離開長劍朝後倒去。
劍完全脫離身體的那一剎,血噴湧而出,止都止不住。
冒在黑衣上,像是打濕了水一般。
驚蟄衝過去將她接住,手上已然被溫熱的血染成紅色。
「樂顏,你為什麼不躲開!」驚蟄的手,死死的按在她的傷口上。
但這顯然是徒勞無功的。
血依舊朝外溢出來。
樂顏的身子輕顫,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她還是帶著那股子笑意:「能死在你們手上,也是體面。」
「我知道司徒森恨毒了我,要是我被你們抓回去,等著我的,可能是生不如死。」
「我不想落在他手中,也不想他看到我最狼狽的樣子,我,我可是名動錦都的花魁,第一絕艷。」
「是,是。」驚蟄看著傷口,和樂顏逐漸暗淡的眼神,心一陣陣的發涼。
「但是,你怎麼這樣傻,自己往劍上撞,我會幫你逃走的!」
「你別說話,我帶著你走,我會找到薛凡,讓他救活你!」
「不用了。」樂顏聲音逐漸變小:「逃走,這輩子,也逃不到哪裡去。」
「一開始就是人家的棋子,現在,我,終於,能解脫了。」
說完這句話,樂顏原本桃花般的眼睛,完全失去神采,變成一潭死水。
「樂顏,樂顏!」驚蟄饒是不敢相信,嘶吼著。
回答他的,是無聲。
驚蟄終於接受樂顏已經死了的事實,一把將她狠狠摟住。
玲瓏趕到的時候,就見到一個黑衣人站著,一個在地上抱著另一個黑衣人。
她不知道他們之間的恩怨,只能緊著回去,向寧淺予彙報。
寧淺予有些狐疑:「一個人倒下了?」
「是啊。」玲瓏回想著看到的情形,道:「站著的那人,手中還提著一把長劍。」
「奴婢離得不算近,只能看到那劍上,帶著些血跡,應該是被那人殺的。」
一個人殺,另一個人抱著……
寧淺予聰慧,從這句話,就猜出幾人的身份,不過還是不敢篤定。
「去看看。」
玲瓏卻是有些不敢:「皇后,現在過去,要是那兩人是歹人……」
「不會。」寧淺予在說話間,已經朝那個方向走去。
在玲瓏回去報告的片刻,驚蟄已經帶著樂顏的屍體離開,兩人到,早就不見人影,地上隻餘下了一堆殷紅的血。
寧淺予的眼神,看著那攤血跡,神色漸深。
「皇后娘娘,這剛才還在呢!」玲瓏警惕的看著周圍,視線最後落在那攤血跡上:「要不要報官?」
「不用。」寧淺予冷笑道:「讓他們自己解決吧,少了個大麻煩,又不用我自己動手,豈不是更好?」
「大麻煩?」玲瓏不是很懂,還想問什麼,寧淺予已經開口了:「回去睡覺吧,今兒不會再有事了。」
而驚蟄和秋分,帶著樂顏的屍身,出了寧府,一路往北。186中文網www.186zwxs.com
「你這是要去哪兒!」秋分終於攔下衝動的驚蟄。
眼睛瞥了眼在他懷中的樂顏,道:「樂顏已經死了,眼下我們要回去跟皇上復命!」
「是啊,她死了!」驚蟄的眼神涼涼的抬起來,盯著秋分:「是你親自下的手!」
「現在,連我想將她抱回最初的地方,也不行嗎?」
秋分狠聲道:「樂顏自找苦吃,咎由自取,你也要步她的後塵?」
「可有想過,若是今晚不回去復命,皇上究竟會怎麼懲罰你我!」
驚蟄終於接受這個事實:「好,我們回去復命,回去之前,我想將樂顏好好的安葬。」
秋分動了動嘴,道:「你何苦……皇上要是知道她死了,是定要見到她的屍身!」
「即便是你將她葬了,皇上會信嗎?」
驚蟄抱著樂顏,很久都沒說話,身形蕭索。
隔了好一會,才痛聲道:「好,我們現在回去!」
驚蟄抱著顏舞的屍體,一步步的朝皇宮走去。
夜已經過半,司徒森卻是沒有睡。
他在等。
樂顏清楚很多他的部署,就這樣放在外邊,他是斷然不會放心,既是不放心樂顏,怕她和外人勾結,也擔心她對寧淺予不利。
驚蟄和秋分自打接下命令之後,一邊四處找顏舞,一邊盯著寧府,因為他們知道,樂顏只要有機會,一定會對寧淺予下手的。
果然,今夜發現了端倪。
出動之前,他們曾上報司徒森。
這件事不能讓旁人知道,德聲和海青都不在,只有魚躍陪著。
屋子裡的油燈都快燃盡了,燭光跳動著,魚躍拿了油添上,試探道:「皇上,驚蟄和秋分……他們會對樂顏下手嗎?」
「不然,這都後半夜了,兩人還對付不了一個人?」
司徒森眼眸微冷:「再等等吧。」
話音剛落,外邊就有異響。
魚躍眼前一喜:「是驚蟄他們的信號。」
司徒森起身,披好衣裳:「去看看。」
本來就是秘密行事,肯定不能放在明面上,主僕來到冷宮附近空著的小閣樓。
驚蟄抱著樂顏早就冰冷的身子,和秋分早就等著了。
「皇上。」見到他過去,幾人行禮。
秋分知道驚蟄現在的情緒不好,道:「人……反抗過激,就地斬殺了。」
司徒森眼睛微眯:「樂顏背叛朕,意圖對皇后不軌,擊殺也正確。」
見驚蟄一言不發,神色異常,司徒森偏過頭,道:「你還有什麼意見?」
「皇上,樂顏犯了錯是該死,但屬下……」驚蟄咬了咬牙,道:「屬下有個不情之請。」
「不可。」司徒森知道他要說什麼,沉聲道:「之前竹影門的門規是什麼,你都忘了不成?」
「屬下不敢忘。」驚蟄一字一句,道。
「那便好,按照門規處理吧。」司徒森確定樂顏已經死了,轉身回去:「你們也記好。」
「以後誰敢對皇后不利,下場可不止這樣簡單。」
「是。」驚蟄和秋分應聲。
他走了之後,驚蟄到底還是不敢違抗命令,智能按照處理叛徒的法子,將樂顏交回竹影門處置。
現在的竹影門,已經是解散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