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染坊出來,寧淺予直接去誠醫館拿了藥材,去往賢王府。
王府的管家梁伯,一早就在門口候著,見到寧淺予,喜色盈面的迎上來:「王妃,您可算是回來了,這次回來,就不往寧府去了吧。」
寧淺予看著熱情的,有些過頭的梁伯,狐疑道:「你怎麼知道我要回來?」
「哎呀,王爺昨下午就吩咐了,要將您的碧荷苑收拾乾淨,擺上您喜歡的花花草草,還命我去吩咐後廚,備下您喜歡的吃食,這不,後廚到現在還在熬牛乳茶呢。」梁伯喜滋滋的說著。
他是司徒森乳娘的相公,跟隨司徒森多年,還沒見到司徒森對哪個女子這般好。
之前還沒被暗算,乃是錦都萬千少女追捧的七賢王,就有不少女子算計著,想要和司徒森有點什麼,可他倒好,送上門的女子,一律不留情面,給人家駁回去。
後來,好不容易將寧淺予明媒正娶回來,可街上坊間,卻傳出種種流言,加上寧淺予三日回門之後,就遲遲不回王府,連他們這些王府的下人,都在紛紛質疑。
這流言,不僅僅是關於司徒森寧淺予二人的婚約,不得已為之,傳著傳著,竟然還上升到司徒森不能人道,還有喜歡男子一說。
越傳越荒謬,梁伯擔憂之下,也曾進言,請司徒森前去將王妃迎接回來,好止住這些胡說八道,可司徒森不置可否,說什麼流言止於智者,成日不知道忙什麼,並無反應。
現在司徒森親自發話,親自打破傳言,梁伯自然喜聞樂見。
寧淺予抬起的腳緩緩放下:「王爺親自吩咐的?」
「那還能有假?」梁伯樂呵呵的,面目慈善,嘴上還在絮絮叨叨:「王妃的碧荷苑,眼下還不是頂漂亮的,等六月,滿池塘的荷花都開好了,才好看呢,不過王妃吩咐,新增了不少的花花草草,比從前別情雅緻。」
寧淺予現在可沒心情,想著什麼荷花蓮花,別情雅緻的。
她滿腦子都是梁伯說,司徒森親自吩咐的,吃食就算了,還將碧荷苑打掃出來,加以布置。
不過是盟友而已,需要這樣大張旗鼓的嗎?
賢王府書房。
「魚躍,什麼時辰了?」司徒森的聲音,帶著絲絲點點的著急,從書房內傳了出來。
魚躍守在門外,朝著蔚藍的天,無奈的翻了個白眼,嘴上還是恭恭敬敬回答:「王爺,巳時(早上九點到十一點)快過,臨近午時(中午十一點到一點)了。」
他向來對司徒森恭敬有加,這會子管理不住表情,實在是因為司徒森,從辰時初始(早上七點道九點)進書房開始,到現在,頂上天也才兩個時辰,但司徒森光是問什麼時辰,就問了不下十遍。
這太反常了,可不是魚躍所認識的高冷王爺。
「王爺,您是在等王妃嗎?」魚躍撓撓腦袋,實在是忍不住了,低聲問道:「要不要我上門口去瞧瞧,或者直接派馬車去寧府接?」
「本王什麼時候說是在等她?」司徒森不自然的輕咳一聲,道:「不過是渴了,你去給我準備茶飲。」
嘴上強硬著沒有說,但是,他心裡,卻是冒出歡喜的感覺,這感覺,是前所未有的,甚至,知道她馬上會到,心跳都加快了不少。
魚躍表情古怪應聲:「是。」
但他還沒邁出腳,就聽司徒森又道:「順道看看,後廚給王妃熬製的牛乳茶,好了沒有。」
這不還是想著王妃,魚躍撇了撇嘴,嘴上還不承認。
他前腳剛從左邊的小道,往後廚走去,那邊梁伯,就領著寧淺予,從右邊走向書房。
書房,向來是司徒森的禁地,尋常人不得靠近,除了魚躍,就連梁伯也不例外。
所以走到離書房十來步的小竹林,梁伯便頓住腳:「王妃,王爺在書房,老奴就送到這,您自己過去吧。」搜搜小說www.sosoxs.cc
說完,又對著跟在寧淺予身後的立春二人倒:「你們也留在這,賢王府的規矩,書房重地,一般人是不能靠近的。」
「這麼說,我們王妃不是一般人咯。」立春打趣道。
「那是自然,王妃可不是你我能比的。」梁伯笑眯眯道:「老奴去吩咐後廚備午膳,先告退。」
立夏二人就在小竹林裡,寧淺予慢慢的走向書房。
書房的門緊緊掩著。
司徒森在裡面就聽到了腳步聲,不由問道:「這麼快就回來,牛乳茶準備好了,王妃愛吃甜點,你再去後廚吩咐,將馬蹄糕和水晶糕都準備些,順便還準備些鮮果羹。」
「對,還有燒雞,就是江南那廚子烤出來的,我記得上回,她吃了大半隻,你也吩咐後廚備著。」
門口的腳步,並沒有動。
寧淺予站在門口,抬起的手,還沒來得及落下,就那樣僵在半空,微微發抖,腦子裡,突然像是被什麼狠狠撞擊了一下,有些迷霧漸漸散去。
她和司徒森相聚的時間很短。
成婚前,從未同桌而食,成婚後,只是相處三日,這三日,她飲食上,並沒有特殊,王府給什麼,她就吃什麼,司徒森是怎麼知道她的喜好的?
還有,司徒森口口聲聲說的,倒是和之前竹公子翻牆去寧府,她的閨房見過的差不多。
包括燒雞,那是竹公子帶給她的,說是從皇宮偷出來的,怎麼現在,成了王府江南廚子烤的?
寧淺予越想,心就越是沉下去,司徒森和竹公子的身影,來回重疊著交換。
竹公子銀色面具下的雙眸,莫名的眼熟……
這司徒森,不會就是竹公子吧!
外邊的人,半晌都沒出聲,司徒森狐疑道:「魚躍?」
寧淺予這才回神,壓住心裡的驚慌,道:「王爺,是我。」
屋裡的司徒森,星眸陡然睜大了些。
是寧淺予。
那剛才他的話……
起身的太著急,腿狠狠的磕在桌角,撞得悶哼一聲,都來不及看顧,司徒森快步的走過去,一把拉開房門。
四目相對。
可兩個人,都不知道怎麼開口。
司徒森劍眉狠狠蹙在一起,好一會,才道:「你,你聽到了?」
寧淺予原本因為梁伯的話上翹的嘴角,已經壓下來,眼神也變得冰冷:「王爺,好玩嗎?」
她現在有一種被人戲耍的感覺。
竹公子和司徒森是同一個人,那之前,竹公子半夜翻窗進她屋子,偷偷摸摸算什麼?
還有竹公子問過的那些話,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