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做什麼?」
「武後殺我之心昭然若揭,只不過不好直接斬殺我,所以想假以他手。皇上對你顯然也已經忍無可忍動了心思,不過礙於邊疆不穩且番國即將來賀不得不忍而已。你的親信幕僚大都在邊關戍邊,雖然位高權重,唯恐到時候鞭長莫及。如今西北營剛剛建編,軍心不穩,是個好機會,如果可以,我想收了軍心。西北漢子血氣方剛重在情義,軍心比令牌有用的多。」
「西北營裡面多為粗莽漢,你……」
「不試試怎麼知道我不行?」君兮輕笑,「終有一日,武後會後悔她今日的所作所為。」
「那裡沒有我的人。」宮澧微微有些擔憂,轉而開口道,「遣鍾離隨你去吧。」
「他?」君兮轉頭見鍾離一臉的不樂意微微搖了搖頭,「算了,對著這張臉我怕夜裡睡不著。如果你非要遣幾個跟著我,便挑幾個隱衛給我吧,聰明伶俐會打架那種的。」
「幾個?」宮澧眉頭微皺,「你想要幾個?」
「聽國公大人的。」君兮抿著嘴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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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兒是待在洛陽城裡的最後一天,君兮早早起了來,宮澧答應帶她出去逛逛,公款吃喝玩樂實在不要太開心。
因為宮澧的輪椅太惹眼,不坐輪椅又不行,所以宮澧決定易容帶她出門,她十分期待宮澧現在的樣子。
君兮興沖沖的跑到逸雲軒,推開門卻見一男子正候在那兒。
男子身形修長,頭束高簪,烏髮垂於身後,隻前額散著碎發,肌膚嫩潤似水芙蓉,眉清眸亮,唇紅齒白,身著雲錦月牙白,腰系碧玨水玉,美端端一個俊秀儒雅男兒郎。
「姑娘可是尋人?」男子回首對君兮微微一笑,開口問道,聲音若春風化雨,清亮淳和。
「正是。」君兮應聲緩步走了進去,「公子呢?在這兒又是為何?」
「在下在等人。」
「哦~等的什麼人?」
「有緣人。」
「既然公子等的人不曾來,我尋的人也未必在,不知我能不能做公子的有緣人?」
「也好。」男子略作思索後點了點頭。
「宮澧!」君兮突然冷下臉暴喝一聲,緊接著堆出一臉媚笑,「快告訴我你是怎麼改的聲音,我怎麼沒辨出你的聲音來?」
「等你不用耳朵便能聽出隱衛隱於何處的時候自然就知道了。」宮澧淡淡道了句,從一旁桌上取過一張信封,「扶風來信了。」
「他們最後決定去哪了?」君兮好奇的拆開信封。
宮澧大婚之後他們在國公府小住了段日子,一直到忠魂塚建畢。
皇上下旨君兮永世不得再入洛陽城,她必須要離開洛陽。扶風好不容易找到了風離哪裡肯讓她一個人離開,當即決定和她一起走。二人祭拜過風家先祖後便辭了行,說是要去各地走走,臨行前說好了要多多寫信回來,這一走也有大半個月了,也該有信傳來了。
「大理,蒼山洱海,家家有水處處有花,他們還真是會挑地方。」君兮收了信露出了欣慰的笑,他們半生為仇恨奔走,如今總算有了自己的生活。
宮澧忽略掉她臉上憧憬的陶醉神情,移步來到一旁桌案邊拿起一張薄皮面具遞給她,「戴上。」
「我也要戴?」君兮詫異的接過面具輕輕摸了摸,面具極薄,附在手上甚至可以看到指紋,這東西戴在臉上會有用?君兮有些懷疑,不過看宮澧那張完全變了樣的臉又有點兒小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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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一份蘇粉。」大街上,一青衫女子左手捧著烤番薯,右手拿著枇杷糕,手臂挎了大小不一十好幾個油紙包,對著小販吆喝了一聲,一旁的白袍男子端著手臂無語望天。
「宮宮快來,快來,這裡有糖人兒。」青衫女子看到一旁小販的手來回揮動,一個個惟妙惟肖的糖人便成了,捧著番薯的手朝白袍男子揮了揮,一臉的幸福樣兒。
公公?太監?
白袍男子的臉霎時綠了,走上前去一把拎起吃的正起興的某人,「回家。」
「不要。」青衫女子一把抱住懷裡的美味,央求道,「你看,吃的我都自己抱著呢,你就站在旁邊負責英俊瀟灑順便付個小錢兒,我明天就要去那個水深火熱的地兒了,你就行行好讓我再玩會兒吧。」
「再給你一個時辰。」白袍男子低頭看著她可憐兮兮的樣子生生擠了幾個字出來。
「宮宮威武!」青衫女子笑的一下躥的老高,立馬轉頭便去催促裝米粉的小販,留白袍男子滿頭黑線。
「你買這麼多吃得了?」白袍男子看著抱了一抱的吃食像個孩子似的青衫女子一臉嫌棄。
「吃不了。」青衫女子搖搖頭,朝白袍男子微微一笑,「我打算帶走。」
「快看,那有果脯賣,」青衫女子看白袍男子的時候一眼瞥到他身後賣果脯的鋪子連忙越過宮澧急匆匆跑了過去,「老闆,來兩包這個……這個……還有這個……」
把果脯都包起來拎在手裡,青衫女子覺得滿滿的小幸福,雖然抱著一堆吃食看起來活脫脫像一個賣雜貨的。沒辦法,她生平最愛,除了破案就是填五臟廟了。
打包好了青衫女子回頭叫白袍男子來付錢卻見剛剛白袍男子站著的地方人沒了。
「宮宮?」青衫女子喚了一聲,沒見到人,「宮宮?」青衫女子又喚了一聲,依然沒人應聲,君兮訕訕回頭對老闆尷尬的笑了笑。
「在這兒呢。」白袍男子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扔給店家幾塊碎銀。
「你去哪兒了?」
「買了點兒東西。」白袍男子淡淡應了聲,抬手覆上她的鬢髮,盯著她瞧了瞧,微微點了點頭,「還不錯。」
「什麼東西?」青衫女子掙扎著想摸一摸,奈何手上東西太多根本抬不起來。
白袍男子接過她手上的大包小包,青衫女子的手空了出來,抬手摸向發間,拿下來時手上多了一支凝玉水霧釵,釵頭冠以紫金花,內含一顆玲瓏珠,釵身為透玉打磨,雕著細紋圖騰,似火若雲類霧如風,有縹緲虛無之感卻又觸手可碰,手感細膩冰冰涼。
「給我的?」
「欠你的。」白袍男子淡淡道,轉而看向別處,「我們得回去了。」
「啊?」青衫女子聞言一愣,臉瞬間垮了下來,「不是說好再逛一個時辰嗎,堂堂公公,怎麼能說話不算話?」
「銀子用完了。」白袍男子無奈的看著她。
「嗯?」青衫女子哼了一聲,看向白袍男子手裡拎著的東西詫異道,「這些東西很值錢嗎?」
「都用來買它了。」白袍男子的目光落到青衫女子手裡的凝玉釵上。
「你太敗家了你知道嗎?」
鬧市中突然傳出女子暴喝之聲,撲稜稜驚飛樹梢歇腳的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