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奎木卿心中,是君兮害死了沈拓,若不是出於友人之託要護送她回中原去,他恨不得現在就割下她的頭顱,為他報仇。
曾經落魄江湖,卻難得自在,一人一騎一摯友,任他身後殺手萬千,恣意笑傲載酒行,一壺酒一把劍,喝到興起,拚殺一番,數著人頭劃酒喝。
如今身居高位,萬人之上受人敬仰,再沒了仇敵追殺,錦衣玉食,不見當年素衣白裳,卻也不見了曾經的灑脫恣意。
現如今,曾經一起逃命一起喝酒的人都沒了,那些舊時光還能留多久?
奎木卿冷眼看了君兮一眼,見她痛苦神傷的模樣,心中冷哼一聲。他故意在這個時候將沈拓曾為她做過的種種告訴她,便是要讓她在精神上折磨自己。
自從那日君兮剛醒來後,奎木卿和君兮解釋了沈拓與他的關係後,便出了馬車,之後除了送飯時會和她遠遠見一面,再沒和她說過一句話。
奎木卿帶人將君兮一直送到了大唐境內,便放下她調轉馬頭回了北漠。
君兮的心空嘮嘮的,但她知道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因為此時此刻在洛陽還有一條命在等著她去救。
宮澧,等著我,一定要等著我。
君兮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的洛陽,隻機械的坐於馬背,沒日沒夜的奔波趕路,一路快馬加鞭,大腿磨破了皮,褲子與血皮粘在一起,她全然顧不得,入了洛陽直奔墨谷。
君兮下馬,正愁不知如何渡過黑水河,就看到劃船人劃著一葉扁舟悠悠蕩了過來。
「上船。」劃船人遞給她一個眼色,君兮連忙邁步上船。
這一次,劃船人沒有命令君兮閉眼,君兮也沒心情顧及這些規矩。
「他現在怎麼樣了?」君兮問,一開口,喉嚨裡滾出的字眼嘶啞乾澀,君兮才想起,除了剛醒那天說了幾個字,自己已經好久沒有開口說話了。
「很糟,怕是半條腿已經邁進了鬼門關了。」劃船人一邊撥槳一邊道,神情嚴肅,語態全然不似之前輕佻。
君兮聞言心臟突的漏了一拍,「白殷呢,白殷在那兒?」君兮忙開口問道。
「你離開後白殷便過來了,一直住在這裡,要不是有她在,他捱不到現在。」劃船人回道,說著手上動作又快了幾分。
君兮進到墨谷中去,直接去了山洞裡,君兮進去的時候,鍾離和葯老正守在冰床兩側,擔心的看著冰床,那邊,白殷正在給宮澧施針。
「我回來了。」君兮擠出幾個字,將盛著黃泉花的木雕盒舉在手裡。
「君姑娘!」鍾離轉頭看到君兮,驚呼一聲,連忙迎過來。
「謝天謝地,你終於回來了。」白殷刺入一針,看著身下宮澧灰白的臉,暗暗鬆了一口氣,再晚半日,拿了仙丹來怕是都回天乏術了。
「花給我。」白殷一招手,鍾離連忙將木雕盒遞給她。
「將東西都拿過來。」白殷吩咐一聲,手中十指連動,瞬間便在宮澧身上扎滿了銀針。
鍾離應聲,連忙跑了出去。
「你且出去休息一下吧,這裡有我和葯老,不需要你,等我消息。」白殷側目,對君兮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