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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色成癮:一品神探夫人》第201章 自導自演這場戲
如此死相的屍體君兮已經不是第一次見了。

當初將士們於密林裡遭遇黑袍人偷襲,她領兵去救,八方兵困情況下卻被黑袍人突圍,事後她略施巧計揪出了打入軍隊內部的八十二名內鬼。而就在當天晚上,在黑白無常的嚴密布控之下,那八十二名士兵卻在關押他們的營帳裡莫名暴斃,死狀和眼前的菲兒是一樣的。

一樣的莫名毒發,一樣的不見烏色,一樣的身子瞬間堅硬如石,觸感冷涼。

而有同樣死狀的,還有宮澧的族叔——宮忍。

他們都死於同一種毒。

很明顯,菲兒體內也有那種毒,因此儘管一開始君兮便將她藏於牙後的毒藥打了出來,她還是死了,死於中毒。

身中此毒的除了死去的這些人,還有宮澧。

菲兒口中的他,是他——密林中的那個黑袍人。

君兮抬手按在菲兒胸前被鍾離一劍穿過的傷口處,卻見傷口處皮膚已經發硬,長劍穿胸而過,甚至沒有血淌出來,只有點滴血液染了幾點破裂衣衫而已。

唇不見烏,血呈墨色。

此毒不僅使肌膚硬化,亦有凝血作用,且藥效極快。

可是……為何方才菲兒會像瘋了一般的撲向她?菲兒不會武,在撲向她之後也並沒有試圖搶奪裝著五彩玉蝶的瓷瓶,更沒有試圖以自己的衝力將她撞下樓去,而是張口咬向了她的手腕,她為什麼會有那麼反常的舉動?

君兮的指尖抵在菲兒身上的傷口處,略作沉思。

實際的情況是鍾離及時補了一劍以至於菲兒沒有咬到她,所以菲兒死了,她沒事。

可菲兒真的是因為鍾離的這一劍而死的嗎?

因為之前接觸過同樣死相的屍體,所以君兮確信在中了此毒,毒發以至屍體僵化之後,劍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透胸而過的,尤其還是在那麼緊急的情況下。

所以毒發應該是在中劍之後的。亦或者是毒發與中劍是同時發生的。

那麼倒推回來。如果鍾離沒有及時補上這一劍,自己躲避不及讓菲兒咬到了自己,又會如何?

菲兒撲向她之時體內毒發,如果那個時候她咬到了自己……牙齒入肉……自己會中毒!

君兮目光一凜,抵在菲兒身上的手有如觸電一般倏地收回。

她凝神看著菲兒僵灰的臉。菲兒是知道自己體內有毒的,所以儘管牙後的毒被君兮打落她也知道自己會毒發而死,她在臨死之前,想要拖上她一起死。

可是為什麼她體內的毒早不發作晚不發作,偏偏在這個時候發作?不僅是她,在營區毒發身亡的那八十二名士兵,也是突然毒發的。

君兮可以肯定從她挑破他們的身份到他們毒發的這段時間裡他們沒有任何可以接觸到引起毒發東西的機會,那麼引起他們毒發的源頭是什麼?

宮澧說他曾經中了此毒,宮忍內功深厚卻也抵上了一命方才活之。

可菲兒並不會武,更沒有內力傍身,她為何此時才毒發?

君兮眸子微閃。

她服了解藥。這是君兮唯一能想到的答案。

或許此毒並沒有可以完全解去之法,但一定有一種葯是可以抑製毒發的。

黑袍人在他們身下下毒,定時送給他們解藥以此來控制他們。

可即便如此,也不能隨意操控毒發的時間啊。

「君姑娘!」君兮的大腦正在飛速運轉,一聲低喚拉回了她的思緒。

君兮回過神來循聲看過去,卻見鍾離手中托著的瓷瓶裡,五彩玉蝶墜落在瓶底,翅已不動。

「怎麼回事?」君兮霍然起身。

「不知道。」鍾離看著瓷瓶的目光深沉無波,「它剛還停落在瓶口處,方才突然便墜落了下去,墜落過程中,不曾振翅,好像……死了。」鍾離說著手腕轉動,搖了搖瓷瓶,五彩玉蝶隨著瓷瓶的晃動在瓶底動了動,卻沒有振翅跡象。

君兮神情嚴肅的接過瓷瓶,緩緩打開蓋子,將五彩玉蝶倒出來,看著桌上輕乾如枯葉的玉蝶,君兮的心一涼。

它死了。

最後的追蹤線索斷了。

君兮心中謎疑重重,卻也知道現在不是分析案情的時候,看著床上地上的兩具屍體,幾乎立刻便有了決定。

死了人不是小事,何況事發之時還被皇子撞破。胭脂樓又是煙花場所,每個姑娘的人際都很複雜,出了人命是瞞不住的,必然要報官才行。

只是,這兩指錯喉的傷痕對出手的角度力度要求都極高,非高手不可為,這樣的傷痕很容易引起京兆府尹的注意。

「鍾離,把致命傷毀掉。」君兮抬手一指如意塌了喉頭的脖頸。

鍾離會意,移步上前,伸出右手卡在如意的脖頸之上,手指霍然發力,用力收緊,只聽哢哢幾聲骨骼碎裂之響,如意的脖子整個塌了下去,脖骨盡碎。

「你們兩個現在去京兆府報官,就說胭脂樓死了人,你二人無意中發現了屍體,請官家還如意一個公道。若是京兆府尹問你們其他的一律答不知。以後若有人問起菲兒,你們就說她因撞見兇殺現場,受了刺激,跑了出去,不知去向,可清楚?」君兮對魅姬和玉兒吩咐道。

「明白。」魅姬和玉兒同時應聲,當即出了門去。

出門剎那,魅姬的目光最後在菲兒僵灰的臉上掃了一眼。

三年相伴,一眼,永別。

一念生得生,一念死則死。

「無論如何,此案都不能交由京兆府處理。在京兆府來勘驗現場時,最好能發現此案與朝中大臣的一些關聯,好讓京兆府知難而退,儘快將此案移交到大理寺來。」二人走後,君兮看著榻上如意的屍身對鍾離道。

她不知道胭脂樓裡每個姑娘的具體人際,但是單單從如意能陪在李令月身邊這一點便看得出她在胭脂樓的地位不低,引出一兩個達官子弟混淆視聽應該不成問題。

鍾離聞言微微頜首。

如意是胭脂樓十二頭牌之一,她和大都督王成之子王易二人之間的線已經布了很久了。

王易每逢入胭脂樓來必點如意作陪。

如今如意已死,這條線已然斷了。

最後的一點用處,便作嫁禍之用吧。

「那李令月……」

「你且留在這裡,在京兆府的人到來之前將這裡處理乾淨,把案子移交到大理寺就好。至於李令月我去找。」君兮道,說完向門外走去,走到菲兒身前時君兮的腳步頓了一頓,轉回身來。

「對了,國公大人身邊是不是有一個擅長醫術的老者?」將眼前的事囑咐完畢,君兮看向鍾離突然開口問道。

她記得上一次自己在夏府井底遇襲,被宮澧救出後在國公府曾見過一名老者,似乎是懂醫的。

「你說葯老?」鍾離片刻遲疑,已反應過來她指的是誰了。

「對,就是他。」君兮微微頜首。

「我懷疑她生前曾服用過抑製毒發的解藥,把她的屍身送到葯老那去,讓葯老試試看能不能從她體內提煉出抑製毒發的解藥成分出來。」君兮指了指地上僵死的菲兒屍身鎮定吩咐。

「是。」鍾離應聲。

君兮說完抬腿出了門去。「還有,暗魂衛的人已不能全信,是時候清洗一下了。」出門之前,君兮若有所悟道。

鍾離靜立一側,聞聲默然未應。

君兮知道,他聽到了。

暗魂衛,即將掀起血雨一片。

君兮從胭脂樓的後門離開後,並沒有去望江樓,而是直接出了城去。

當務之急是儘快找到李令月,至於宮澧和赫連崢,吃喝不愁,便在望江樓再待上一會吧。

君兮到驛站借了馬,出了城門,驅馬直向東奔去。

方才粉葉蘭引蝶時,她看到五彩玉蝶是從城東方向飛來的。

洛陽城東,青黎山。

線索盡斷,時間不多,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了。

君兮驅馬,一騎絕塵。

洛陽通往青黎山的官道旁的林子裡,白馬低頭悠嗒嗒的吃著草,沈拓雙臂環胸望天。

腦中只有五個大字,懶人屎尿多。

「好了沒有?」沈拓朝身後喊了一聲,姑娘家家不知羞,解手還非要他跟過來。

到底是她怕有賊人把她擄了去還是怕他趁他解手逃之夭夭,她自己心裡最清楚。

「好啦。」李令月笑呵呵的走上前來,身子跳起一把拍上沈拓的肩。

沈拓身子一僵,一個轉身跳開,嫌棄的看著李令月,「洗手沒有?」

「沒有水啊。」李令月攤手,一臉無辜。

「滾~」潔癖如沈拓,聞言臉瞬間黑了八個度。

官道之上一騎前奔,徒留滿天灰塵。

李令月和沈拓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嗆著,從林中剛一出來,就吃了一嘴灰。

「咳咳~忙著去投胎啊!」李令月捂著嘴咳嗽不止。

沈拓抬袖掩面,閉目屏息。

李令月不知道她不合時宜的解手,與出城去尋她的君兮剛好錯過。

一個時辰後,君兮站在了青黎山下。

身前,一摞七人皆已沒了生氣,看幾人的衣著裝扮,像是青黎山的山匪。

七人摞疊,傷勢手法如出一轍,對方只有一個人。

君兮看著四外凌亂倒伏的雜草,目光微沉。

這裡曾發生過一場並不算激烈的打鬥,或者說完全是一邊倒的打鬥。

七個人都不是直接死亡,他們的手腳都以一種詭異的姿勢折斷。摞在一起,上面的六個口鼻見血,是被大力生生震碎內臟而死。

最下面的人嘴被豁開,頭顱被打擊力貫穿,一旁的地上,散著白漿。

報復性擊殺,對方很憤怒。

君兮簡單掃了一眼心中已知曉了大概。沿著草的倒伏痕跡,君兮走到了一旁的草叢裡。

那裡,一具無頭屍仰面躺在地上,頭顱滾到了一邊去,屍身臥於血泊,身上衣衫已盡,褲子褪至腿彎處,身旁有被大力生生撕破的衣服碎片,被撕成了一道道的布條,女人的衣服。

身下生著的草,已被壓的雜亂倒向兩側。

如此死相,入眼狼藉,一眼便可看出曾發生過什麼。

君兮的心陡然一涼,終究還是來晚了嗎?

君兮的目光在四外掃了一眼,看到一旁的石塊上有新鮮血痕,眉頭微蹙,有人自盡?

她腳步放輕在地上探了探,走了有丈余遠的一塊大石旁,君兮蹲下身去,用力將大石推開。

石頭之下土色新鮮,有翻動痕跡。

地下有東西。

君兮面色嚴肅,二話不說唰的抽出短刀,開挖。

土埋的並不算深,不過兩炷香的功夫,君兮已看到了衣物。

是人。

君兮目光一冷。

見了衣服,君兮放下刀,用手撥開浮土,最先入眼的是一隻青紫紅腫的手,君兮心臟霍然抽緊。抬手撥開掩在其臉上的浮土,露出地下的面容來。

浮土撥落,露出了一張陌生的臉來。看到眼生的臉,君兮長出一口氣。

還好不是她。

看著土中人身上的青紫傷痕,君兮嘆了一聲,便不是李令月,同為女人,看到這樣的傷,她亦惱憤。

君兮捧起一捧土,覆在她身。土落在她罩著的衣服上,君兮捧土的手一僵。

等等~

剛剛無頭屍體旁已有被扯碎的女人衣衫的碎片,這女人身上怎麼會有衣服?

君兮一把扯起她身上罩著的衣服,是一件緞面黑錦罩袍。

這黑錦是以烏光錦作底,柒南絲為綉,花紋精緻細膩,看著好眼熟。

君兮摸著滑膩布料,眼睛一瞪,墨黑緞錦服,這衣服沈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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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有事,只能送你到這裡。都到了城門口了,該不會再遇到歹人了吧。」沈拓勒馬於城門之前,對坐在身前的人道。

「我沒說過我是洛陽人,你怎麼知道我家在洛陽?」李令月一雙鳳眼微眯,扭頭看著沈拓,眼睛裡冒著精光,一改之前的任性乖張,「你認識我?你是誰?」

沈拓聞言面具下的臉微微一僵。

百密一疏,一路上他都裝作不認識她的樣子,心裡卻忘了這茬,知道她是公主,直接帶她來了洛陽城。

沒想到太平公主看上去瘋瘋癲癲的,腦子也有靈光的時候。沈拓暗道。

「你不是說你叫李令月嗎?」沈拓反問,「天底下難道還有第二個李令月?」

「李令月怎麼了?李令月的名字可不是什麼人都知道的。」李令月和沈拓一前一後同騎而坐。李令月回頭看著沈拓,身子微微後仰倚在沈拓的身上,目光狡黠若狐。

「是嗎?」沈拓啞笑,看來矇混不過去了。

「快說,你到底是什麼人?是不是你綁了我,自導自演了這場戲?是不是想讓我因此對你心存感激,以打動本姑娘芳心,娶我為妻!」

沈拓眼前黑線,還以為她突然開竅了。

虧她想的出來,還自導自演這場戲,她看起來很美?他看起來很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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