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奐早已在全神戒備,一直在用語言減弱令狐易沖的戰意。
可惜令狐易沖對他戒心已重,根本不管他任何言語,聽到他假惺惺的溫和話語,更覺得噁心,話沒說兩句,就直接動手。
莊奐忌憚太華,是因為太華有嶽不群,區區一個沒什麼名氣的太華弟子,即便已經修鍊到了化氣一品巔峰,也不放在他的眼裡。
這個境界,他早在幾年前就達到了。
為了慎重起見,莊奐還是擊出一拳,干擾令狐易沖的出劍。
然後他的臉色就變了。
金剛拳剛直兇猛,龐大靈力凝聚成小小的拳頭,攔截在令狐易衝出劍的方向。
令狐易衝刺出的劍光一閃即至,迎著金色的拳頭刺去,突然輕輕一躍,靈巧至極地避了過去,如條遊動的魚,越過兩百多丈,刺到了莊奐的身前十丈。
莊奐心裡一跳,一掌緩緩拍出,無數的白皙的手掌突然出現,輕飄飄卻迅速絕倫地拍向劍光。
那劍光卻不再遊動,迎著掌印直刺而下,摧枯拉朽般,刺破了所有靈力凝聚成的手掌,根本沒受影響似的,出現在莊奐身前丈許。
莊奐心神一動,一個金色鍾型光罩出現在他的身前,攔在了劍光之前。
劍光釘在金色光罩上,頓了頓,劍光微微一亮,如熱刀切牛油般刺了進去,發出尖銳的聲響,金色光芒四濺,靈力飛散。
莊奐神魂大震,身形急速後退,揚手打出一串佛珠。
劍光破開金鐘罩,在漫天的金色光雨中鑽了出來,迎頭刺向佛珠。
佛珠發出淡黃光暈,圈成一個光圈,罩住劍光。
劍光突然加速,不知為何,竟已穿過了佛珠光圈,刺到莊奐身前。
莊奐揚出的右手還沒收回,怒吼一聲,龍爪手使出,白玉般的熒光一閃,狠狠抓住了劍光。
令狐易沖冷冷看著,腳步都沒有移動。
劍光破開莊奐掌力,沒入他的掌心。
莊奐全身靈力凝聚,如滔滔江河湧入手掌。
那劍光銳利無雙,無物不破,充滿了一往無前的氣勢,在金色的靈力海洋中破浪前進。
劍光在滔滔不絕的靈力阻攔下,不斷變小變淡,卻不屈不撓地筆直向前。
「噗」
一聲輕響,劍光破開莊奐掌心,穿了出來,卻已變成淡淡的一片,方向也被攔截的靈力撞偏了些許。
淡淡劍光一閃,掠過莊奐的臉頰,把他的右耳切了下來。
莊奐的身形在急速後退,右耳處的傷口自動彌合止住流血,森冷的眼神看了站立在原地的令狐易沖一眼,轉身一躍,消失在半空。
令狐易沖緩緩收劍,微微搖搖頭,喃喃道:「還不夠快!還不夠凝實!還不夠……靈動。」
枯槁麻木的眼神卻變得有了神采,腳下一躍,飛上了半空,打量一下左右,發現不知不覺中,居然來到了開封地界。
令狐易沖看了一眼嵩山方向,向東南飛去。
一個時辰後,太陽偏西,令狐易沖已經來到了朝陽北邊的外海,遠遠就看見掌教在太華山(哦,現在是華山)空中慢慢走動。
令狐易沖神情激動不已,快速飛了過去。
嶽不群正在給新華山布置聚靈陣,感應到令狐易沖飛近,看了一眼,見他一身邋遢,皺眉斥道:「又喝醉酒了,快去洗洗,像什麼樣?」
令狐易沖一見掌教皺眉斥罵,嚇得打了個機靈,低頭一看,只見自己袒胸露乳,披頭散髮,渾身上下泥垢一片,不知有多臟。
隻覺得羞憤欲死,一頭紮下山腳小溪,狠狠地搓洗了一遍,就見李笑師兄捧著一疊衣物過來,笑道:「令狐師弟,這是姑姑讓送來的衣服,是小華的,你和小華的身高差不多,應該能穿。」
令狐易沖道過謝,震掉身上的水珠,穿好衣服,抬頭看見掌教還在空中四處上下遊走,不斷左右打量,掐指運算,問道:「掌教在幹嘛?」
李笑說道:「掌教在布置聚靈陣。」
「聚靈陣?和太華一樣?」
令狐易沖雖很想把自己的心裡話和掌教說,但也不敢打擾掌教做正事。
「掌教說,效果會更好一些!」
李笑語氣中充滿了驕傲,看向掌教的眼中,充滿了崇敬。
令狐易衝心裡一動,想起之前聽說消息,小聲問道:「李師兄,你們這算是脫離太華了嗎?」
李笑理所當然道:「是呀!掌教卸任太華掌教,我們自然跟著卸任太華職務,至於太華弟子的身份,還沒說如何?掌教說留,那就留,說不留就不留。」
令狐易沖哦了一聲,「都聽掌教的?」
「那是當然!」
李笑看著令狐易沖說道:「你不聽掌教的?」
令狐易沖感受到李笑的眼光,又看了一眼半空中的掌教,肯定道:「我聽掌教的。」
李笑伸手拍拍令狐易沖的肩膀,說道:「我本來以為,你跟林師兄、楊師兄他們一樣聰明,心裡有大把主意。」
「沒想到,你居然和我一樣,也是個沒頭腦的!」
令狐易沖莫名其妙,說道:「師弟我是比較笨,師兄可不是沒頭腦,現在太華地界的小孩,可還在讀師兄編撰的故事集,師兄可是我們太華的大文豪。」
李笑哼了一聲,「你這馬屁拍得拙劣,很有我的風範。」
「笨蛋就是笨蛋,不管是文豪,還是六冠王,都掩飾不了你我這般蠢笨資質。」
「所以,我什麼都不想。」
「我就聽掌教的,聽姑姑的。」
「掌教和姑姑都是有大智慧的人,絕對沒錯!」
令狐易沖抬頭看著半空中的掌教,正凝神演算,根本沒空理會他們兩個。
李笑帶著令狐易沖往山裡走,說道:「我看你就是想多了,又笨,想不出個所以然,所以把自己想傻了!」
「是不是?」
「你根本就沒喝酒!」
「對不對?」
令狐易沖用力點點頭,「我也不知道為何,就是覺得很難受,覺的在太華越來越陌生了!」
「哼哼!」
李笑搖頭晃腦,說道:「我早就有這感覺,不過,我也管不了,我就一個人過,陪陪姑姑,陪陪小華和靈兒,就夠了。」
令狐易沖又看了看半空中的掌教,遲疑了一下,問道:「掌教知道嗎?」
李笑橫了令狐易沖一眼,一副看弱智兒童的關愛眼神。
「這都是掌教教出來的,怎麼會不知道?」
令狐易沖一聽,有些急了,「師兄,你可別胡說!」
李笑哼哼了兩聲,有些苦惱道:「我問過姑姑,姑姑也不說,後來我急了,跟姑姑鬧。」
「德恩把我拉開,給我說了。」
「說啥了?」
令狐易沖精神一振,急切問道。
他們是笨蛋,但張易恩可不是笨蛋,曾經身為太清宮監院的他,曾經是太華教最有權力的人之一,智慧手段,都是公認的高明。
「太華弟子的所思所想,都是掌教有意教出來的。」
「掌教把整個世界展露在太華弟子的眼中,就是要培養有不同思想的弟子出來,如個個都圍在掌教身邊,唯唯諾諾,那和昔日的武林門派有何區別?」
「掌教的苦心孤詣,不就付之東流了嗎?」
令狐易沖把每一個字都聽在耳中記在心裡,但一串聯起來,卻根本不知道李笑在說什麼,不要疑惑地看著他。
李笑嘆了口氣,眼神中充滿了同病相憐的關愛。
「他們都是掌教教出的合格弟子,出師了!」
「我們,就是那些不成材的……」
「養不大的孩子……」
令狐易沖一口熱血差點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