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修八歲就進入嵩山派學武,在數百嵩山派弟子中脫穎而出,被左冷禪收為弟子,天賦自然絕佳,修鍊也極為用功,嵩山心法修鍊到了極高境界,劍法掌法俱佳,是嵩山二代弟子中的佼佼者。
嵩山闊劍在他手中一經施展,就顯露出一股中正堂皇、大氣磅礴的氣象,深得嵩山劍法要旨。
楊易健一招一式運行華山道心劍,平和高遠,道意綿綿,劍法嫻熟,雖少了華山劍法凌厲陡直的劍意,但應變快捷,與狄修有來有往,戰成一團。
聶易城和崔易元兩人見楊老大一板一眼運行劍法,相視看了一眼,笑了笑,又認真看去。
他們都二十齣頭的年紀,武功在華山易字輩弟子屬不上不下的份,但其實基礎扎得牢實,劍法內功均不弱,正是功力進展迅猛之時。
這種華山派高手和外派高手比鬥的場合極少,機會難得,兩人快速收回思緒,認真觀摩。
嵩山派闊劍寬逾兩寸,勢大力沉,但並不笨重,嵩山劍法劈砍招式較多,近身的削切威力巨大,也因此,嵩山派使劍的高手,大都身強體壯,臂力過人之輩。
狄修顯然是此中高手,輕鬆運使一遍基礎劍法之後,周身筋骨均已活動開,氣血充盈,內力流轉順暢,低喝一聲,使出一路嵩山快劍。
楊易健連接幾劍,感覺手臂肌肉震動,暗自點頭,此刻狄修顯然並未出盡全力,但闊劍所攜帶的力量,確實比五嶽劍派中其他四派都要強。
嵩山派能二十多年威名不墜,武功確有其出色之處,天才弟子也層出不窮,不可小覷。
楊易健清喝一聲,不再與狄修硬碰,腳下開始遊走,鐵針劍法隨之而出,長劍凜然有聲,劃過長空,與狄修比試快劍。
作為劍派,五嶽各派都有各自的快劍,依其秉性不同,快劍形式也表現不同。
華山之快劍,一如陡峭的山勢,講究的是直與快,急進急出,如打樁機般迅捷,一輪快攻,頻率之快,常讓人喘不過氣來。
嵩山快劍又不同,其劍面較寬,被充分運用了起來,擊刺中常帶有切削,回劍中又加上了左右橫拉的動作,擴大了攻擊範圍,也是江湖快劍一絕。
兩人縱橫騰挪,長劍呼嘯刺擊,場面頓時劍光瀰漫,劍鳴淒厲,攝人心魄。
演武場四周被邀請來觀戰的數十人,有近半並不算江湖人,身無武功,只是有家族子弟在武館學武,故被邀請來觀摩,一生之中,少有見過江湖好手的對決,更遑論這種江湖一流高手的比試。
其他人等,也只是會些粗淺武功,大多數人的實力連華山外門弟子都不如,也幾乎接觸不到江湖一流劍法。
場中兩人這一番快劍使出,只看得在場眾人心蕩神馳,驚駭莫名,始知自己往日見識淺薄,小覷了天下英雄。
「譚掌櫃,這華山高手和嵩山高手,卻是哪個佔了上風?」
張員外低聲問道,他從來不知道,世上居然有這樣厲害的劍法,比之自家莊子裡養的幾個悍勇莊丁,簡直強悍到天際去了,頓時就覺得極度不安全了。
譚掌櫃看著場中大片大片的嵩山派高手使出的劍光,不自通道:「好像,似乎嵩山派的佔了上風……」
「不過」
譚掌櫃仔細看了一眼商南武館的一眾教習及新來的華山弟子,見其等個個神情輕鬆自然,並無焦躁之色,低聲道:「我等外行看不準,但華山派似乎並不慌張,可見場面並沒有落下風。」
張員外用手絹擦了擦汗,也仔細看了看,慢慢舒了口氣,不但華山派的高手無慌張之色,嵩山派來人,也不見如何喜悅,相反,倒有些神情凝重。
或許,自家小兒拜入華山武館學武,並不是件壞事。
如能學到這樣武功的百一,就足可輕易收拾十幾個壯漢,震懾那些兇惡的綁匪盜賊。
狄修連續擊出數十劍,並不能在楊易健身上得到便宜,場面依舊比較均衡,遂劍招一變,聞名江湖的嵩山快慢十七劍夾雜著使出,手中長劍快慢有致,輕重輪換,遠攻近擊,攻勢瞬間變得變化多端。
楊易健一劍擋住對方急刺,又一劍擋住突然冒出的橫削,腳下一退,避過狄修趁隙戳來的一擊手刀,深吸一口氣,長劍一振,施展出希夷劍法。
左冷禪實是武林中難得一見的武學天才,整理留存的歷代嵩山劍法,將之梳理完善,又吸取江湖各派武功精髓,編成內八路、外九路,共十七路快慢劍法。
實質已經把自己對武功的理解,融入了這十七路劍法之中。
這快慢十七路劍法,其中就包含著如何對付其他門派武功的思路,正是嵩山派高手為之縱橫江湖的基礎,對付華山劍法,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楊易健在施展鐵針劍式時,就有很明顯的感覺,對方的打法很有針對性,常提前預判自己的劍勢,使得自己的劍法有無法舒展之感,越打越鬱悶,隻憑著高超的劍法修為強自變招,才沒有落入下風。
這種情況,令狐易沖回山後,在劍氣沖霄堂復原衡山一戰時,就有明確的結論,令狐當時是已各種劍法雜亂著使用,來避免被丁勉掌握劍勢。
楊易健自然也有這個能力,但他想要仔細觀察嵩山派這十七路久負盛名的劍法,及嵩山派高手的廝殺習慣,故又變換了一門更有名氣威力更大的華山劍法,看狄修的應對思路。
希夷劍法講究出劍無聲,來去無影,只見到楊易健圍著狄修打轉,手臂都似藏在了身上,劍尖卻不時出現在狄修全身各要害之處。
狄修的快慢十七劍風格一變,不再搶攻,防守成了主線。
果然,嵩山派有應對的方法,闊劍劍尖橫劃,在外圍干擾希夷劍的進攻,三尺之內,就長劍橫切,近身則左掌助陣,左右夾擊。
楊易健一套希夷劍法反覆施展,與狄修對攻了三刻鐘,雙方都沒能在對方身上取得便宜。
楊易健劍走輕靈,突然一劍刺向狄修心口,狄修橫劍一攔,還沒觸到楊易健的劍尖,劍尖就消失不見,楊易健身形一晃,切步閃到狄修左邊身側,無聲無息一劍刺向他左肋。
狄修左腿後撤,長長的闊劍橫橫掃來,五尺之內儘是颳得皮膚生痛的劍風,隨著闊劍切過,楊易健回劍一挑,把切來的長劍格開,腳下抽身後退。
狄修似已掌握了楊易健的使劍習慣,右手闊劍一絞,壓住了楊易健的長劍,剛才後退的左腿一蹬,一步躍進,急速貼近後退的楊易健,左手一記嵩陽掌拍向楊易健的右肋。
這一掌拍實,就是連續兩個華山派弟子被擊中此次重傷。
華山派的臉面,就要被丟盡了!
楊易健與其對戰了大半個時辰,狄修的劍法武功也了解得七七八八,見他又有意擊傷自己此處,卻是想要在剝掉華山臉面後再撒把鹽,不由怒哼一聲。
後退的腳步頓時停了下來,正要抽離的長劍突然衍生出一股巨力,絞住狄修的闊劍往右一帶。
狄修一掌剛拍到半途,隻覺得右手長劍突然傳來無可抵禦的巨力,帶著身體向左轉去,左掌卻是遠離了敵人。
不由心神大駭,腳下一蹬,猛地向外側躍出。
不料雙腳剛離地,就感覺手中闊劍所受力道一松,剛感覺不妙,還來不及回劍防禦,就感到右肋一陣劇痛,內力渙散,神魂震動,如同被一頭巨龍撞上,不知斷了幾根肋骨,痛徹心肺,張口噴了一口熱血,昏死了過去。
身體高高拋起,翻滾著摔到三丈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