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函谷關？」

函谷古道盡頭，嶽華看著眼前的小山包，眼神中有說不出的疑惑。

這就是天開函谷壯關中，萬古驚塵向此空的函谷關？

嶽不群笑道：「是不是有些失望？」

嶽華點點頭，他們一家子，連同叢師叔、少傑哥哥、笑笑哥哥、商洛姐姐，自華山西來，前天看了潼關，確實關城高大，巍峨屹立，不愧天下第一關美譽。

可今天，看到這個比潼關享名更久遠的函谷關，卻完全不是一回事。

這麼一個小山谷，哪有俯視山東的氣勢？

「我不失望，我最高興了！」

嶽靈兒在旁邊歡快地跑著，聽了父親的話，大聲嚷道。

能跟著爹爹、娘親，還有哥哥一起外出遊玩，可把嶽靈兒給高興壞了，一路上都興緻勃勃，坐了一天的馬車，也不覺如何辛苦。

寧中則把女兒拉住，掏出女兒的汗巾，幫女兒擦拭額頭、後頸的汗水，嗔怪道：「看著腳下，小心摔跤了。」

昔日的函谷關早已毀去，如今不過是條平常的小山谷，曾經金戈鐵馬的戰場，都被修理成平整的土地。

麥子剛收割不久，地上有許多尖銳的斷枝，摔倒下去，容易劃花女兒嬌嫩的小臉。

「我才不會摔跤呢！」嶽靈兒反駁母親道。

嶽不群常年給一雙兒女洗鍊身體，使嶽華和嶽靈兒的身體素質，相比同齡人來說，可謂是極其出眾了。

兩歲多的嶽靈兒，能從玉女峰山腳爬到太華堂，嶽華更是在整個華山各峰上躥下跳，再陡峭的山路也難不倒他。

所以見到這些遠遠比不上華山各峰的小山谷，居然就是故事中秦國大敗六國聯軍的函谷雄關，不免大失所望。

嶽不群解釋道：「華兒，舊時的函谷關可不是如此模樣。」

「昔日，這裡全是樹木，叢林茂盛，不通行人，唯有這條山谷通行。」嶽不群伸手指指山谷兩邊的小山。

「谷前有河，再立起丈許高的城牆，又有老秦雄獅把守，六國聯軍渡河而來，再攻堅城，如何能勝？」

嶽華前後看了看山谷和河流，想象著眼前立起一道高大的、如潼關城一樣的城牆，頓時覺得，這函谷關似乎也挺厲害的。

「可為何現在成這樣子了？」

「昔日強秦俯視山東，欲行大一統之偉業，故努力經營函谷關，可謂進可攻退可守。」

「有漢之際，天下逐漸平靜，函谷關和潼關的功能就有些重疊了，潼關離關中更近，更易補給，自然就選擇潼關了。」

嶽華想起這兩天一路行來的函穀道，東邊出口是函谷關，西邊出口是潼關，只要守住一頭，就足以護衛關中了。

這條道連通陝西和河南，路上行人不絕，說話間，山谷中有不少人肩挑背扛走了出來，幾輛馬車嘰嘰咕咕跟在後面。

「出函谷了，一會兒歇歇。」

「好勒，等會加把勁，再走二十裡，天黑前趕到陝州住。」

谷中道路雖不算難走，但谷中陡峭壓抑，一出來，眾多行人都感覺輕鬆許多，言語間都帶著笑意。

嶽不群和兒子往道邊的麥地讓了讓，避開了大隊行人，行人見了，都含笑致謝，大步去了。

嶽不群和嶽華看了看路人揚起的灰塵，又往麥田裡退了幾步。

大隊行人走了過去，隻片刻，又有兩個身材高大的漢子大步走了出來，膚色一黑一白，滿臉兇悍，眼神掠過嶽不群父子，視若無物。

「爹爹，你看，我抓到一隻螳螂。」

嶽靈兒蹦蹦跳跳，手裡捏著一隻張牙舞爪的螳螂跑了過來，臉上肌膚細膩嬌艷，大大的眼睛滿是笑意，嬌憨可愛極了。

嶽不群轉身過去，說道：「哦，給爹爹看看，小心啊，可別被它的大刀夾到手指。」

「好嫩的小羊羔！」

黑色臉龐的大漢腳步頓了頓，眼睛看向嶽靈兒，嘴裡輕聲怪笑道。

白皙大漢嘿嘿一笑，根本就不看嶽不群幾人，眼珠子隻盯著嶽靈兒，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嘴唇：「弄來嘗嘗，滋味應該不錯。」

現場一陣涼風吹過，空氣中的溫度都涼了幾分，幾道目光瞬間投射了過來。

嶽不群伸手抱起嶽靈兒，笑道：「靈兒，我們去車上喝口水，爹爹口渴了。」一手牽著嶽華，慢慢向停在不遠的馬車走去。

嶽華感覺兩個大漢不懷好意，說出的話不好聽，狠狠瞪了兩人一眼，憤憤跟著父親走開去。

白臉大漢怪笑一聲，抬腳追了過去，剛躍出一步，就被黑臉大漢伸手一拉，停住了腳步。

叢不棄臉色鐵青，提著長劍大步向那兩個漢子走了過去。

寧中則快行幾步，從嶽不群手中接過女兒，商洛摸摸嶽華的頭，牽著嶽華回到馬車上。

馮少傑從另一側大步走了過來，眼珠子有些發紅，與叢不棄一前一後，向那兩個混蛋包抄過去。

李笑在幫著嶽靈兒尋找螳螂，沒留意其他，感覺現場氣氛不對，左右看了看，皺著眉頭跟著馮少傑。

嶽不群眼睛一直溫柔看著妻子和兒女，腳下慢慢走向馬車，和叢不棄擦身而過。

「殺了！」

清冷的聲音在叢不棄、馮少傑、李笑、兩個大漢耳邊響起，寧中則幾個在馬車上，什麼也沒聽到。

白臉漢子看了嶽不群的背影一眼，又看看圍過來的三人，不在意道：「馬勒個巴子，還以為是個軟蛋相公，沒想到倒是挺狠的。」

黑臉漢子伸出蒲扇大的手掌，五指緊握，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響，獰笑著道：「還真是看走眼了，快點完事，不要誤了正事。」

「幾隻弱雞，我一巴掌能打死倆！」

白臉漢子嘿嘿一笑，雙目凶光外溢，顯然對有人阻撓他行事極為惱火，殺心大起。

他們兄弟倆，這些年縱橫漠北，生殺予奪，囂張跋扈，敢向他們呲牙的人、幫派，都被他們殺個精光，連家裡的老小都不放過，成就了他們漠北雙熊的赫赫凶名。

在廣袤的漠北，他們的威名可止小兒夜啼，這讓他們更加得意，行事越發隨心所欲，無惡不作。

只是，惡人自有惡人磨，前段時間，他們兩個就栽了個大跟頭，無奈千裡迢迢跑到洛陽去採買牡丹，為那個可以決定他們性命的小聖姑準備生辰禮品，正滿肚子怨氣。

見嶽不群等人居然敢反抗他們，卻是正合心意，有意殺戮一番，發泄發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