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種下去了,接著就是密切關注時期。
這個時期用不著這麼多志願者,黃寧納他們團隊會長期關注。
志願者們本身也各有工作,種完珊瑚後,大家便回去各自的崗位工作了。
陸嶴也回了家,只剩下林棲岩跟著黃寧納的團隊,做長期跟蹤監測工作。
今年天氣比較特殊,往年一到十月,天氣便轉涼,晚上蓋的薄毯也要變成薄被。
可今年哪怕都已經十月八號,天氣還是挺熱,大街小巷都是短袖,換厚被子根本蓋不住。
陸嶴吃完午飯,一邊洗碗一邊聽著窗外的蟬鳴,臉上顯現出幾分愁緒。
宋州一進來便見他這樣,不由輕彈他額角一下,「在想什麼?一臉惆悵。」
「在想珊瑚的事。」陸嶴將洗好的碗筷塞進消毒碗櫃,順手拿過旁邊掛著的毛巾擦乾手,「這麼暖的天氣,也不知道珊瑚活得下多少。」
「你問問不就知道了?」
「嗯,我等會問問。」
林棲岩就在黃寧納的團隊中,陸嶴回房後給林棲岩發微信詢問情況。
林棲岩:珊瑚長得挺好的,黃教授說現在這樣的天氣還行,對珊瑚影響不大,要是再暖下去,才需要擔心
陸嶴:有照片或視頻嗎?
林棲岩:有,我給你找找,等我一下
片刻後,林棲岩發了個小視頻過來。
陸嶴點開,視頻裡正是他們前幾天種的珊瑚。
視頻中,小珊瑚被固定在鐵架子上,陽光透下來,五彩斑斕的珊瑚在陽光中盡情生長,裡面伸出的觸手正在碧藍海水中隨波搖晃。
珊瑚叢上邊已經有了些小魚。
這些珊瑚魚在珊瑚叢中遊弋覓食,見到拍照的人也並不怕。
從這個小視頻來看,珊瑚長得挺好,如果再給它們幾年,它們還活著,就會繁衍出一大片珊瑚。
陸嶴將視頻來回看了四遍,才關掉視頻,對林棲岩道:珊瑚那邊要是有什麼狀況,可以隨時告訴我
林棲岩:知道了,沒什麼問題的,黃教授他們在這呢
林棲岩:對了,陸嶴,你那鵝蛋還賣不賣呀?我粉絲說吃了你的鵝蛋,效果很不錯
林棲岩:我那粉絲說她原本滿身疹子,孕吐又得厲害,吃了你的鵝蛋之後,不單疹子消下去了,胃口也好了
宋州就在旁邊抱著他,聽他微信叮叮咚咚響個不停,抬眼看了眼。
陸嶴枕著宋州的大臂,雙手打字:假的,鵝蛋哪有這效果
林棲岩:不知道啊,她說的,我給你看我們的聊天截圖
林棲岩:截圖.JPG
陸嶴點開截圖看了一眼,道:她的反饋未必是真的
林棲岩:不會吧?她對我說謊有什麼好處啊?
陸嶴想了想:騙鵝蛋吃?
陸嶴這話一打出來,宋州看著他聊天記錄,悶笑出聲。
宋州胸腔的震動帶得肩膀也震動起來。
陸嶴轉頭瞥他一眼。
宋州伸手攬緊他,不讓他因為自己的笑滑下去,「騙鵝蛋吃倒不至於。」
「我倒覺得至於,我們的鵝蛋味道那麼好,孕婦嘴饞了想吃也可能。」
林棲岩在微信上也懵了:怎麼可能會騙鵝蛋吃?我們的鵝蛋賣得又不便宜,她要想吃直接說想買不就是了
陸嶴:不賣
林棲岩:那個,她說價錢好商量
陸嶴:好商量也不賣,不缺錢
他們家的鵝蛋是真的好吃,蛋黃濃鬱,蛋白柔嫩,尤其煮到比溏心蛋更熟半分,蛋黃剛剛凝固時,將蛋黃放在舌尖一抿,滿滿的香味推開,舌尖上會有裹了一層巧克力漿的感覺。
蛋黃香濃,卻不幹不膩,哪怕空口吃完一整個,也不用喝水。
陸嶴現在挺喜歡早上煮兩個鵝蛋當早餐,要是不煮,用來攤蛋餅也不錯,那又是另一種滋味。
這麼好吃的鵝蛋他跟宋州都沒吃夠,哪有往外賣的份?
林棲岩知道陸嶴的脾氣,陸嶴說不賣,那就是真不賣,而不是假意拒絕再提價什麼的。
他看了沒辦法,隻好截圖回復粉絲:小陸哥說他不賣,要留著自家吃
粉絲驚了:為什麼啊?一個賣一百塊兩百塊我也能接受啊
林棲岩:小路哥說不差錢,這個可能真的沒辦法了
粉絲遺憾異常,磨了林棲岩一會,沒什麼結果,隻好想別的辦法。
她是林棲岩的土豪粉,本身不差錢,家裡也有產業,人脈挺廣。
繞了一圈,她最終從某個長輩那裡得到消息,弄到了陸嶴的土豪競拍群群號。
林棲岩和翁謙都是這個群的管理員。
最近林棲岩比較忙,每天忙著拍水下照片,也沒空打理群裡的事,現在主要是翁謙在管。
他們群人員還沒達到上限,翁謙簡單看了一眼,就放進來了。
那粉絲微信名叫琴心,一進群,立即點陸嶴的頭像,申請添加好友。
陸嶴今年添加的好友還挺多,也並不禁止群成員添加他。
陸嶴收到消息時正提著飼料去餵鵝,路上聽見手機響,他掏出手機來一看,是個陌生人,添加好友的理由也含糊。
他直接點了拒絕。
他們這裡十月還是很熱,天上太陽也很曬。
好在他沿著河道走,一路都有樹蔭,哪怕提著一個大桶,身上也沒出什麼汗。
他的鵝已經在這裡養了兩個多月了,正好上遊有一部分算作海寧山的地盤,在他的承包範圍之內,他在上遊修了個鵝棚。
這群鵝不汙染水質,不影響河流,也沒有人來說他。
至於偷鵝的人,因為他這兒實在太偏僻了,哪怕他自己每天過來餵鵝都要沿著河邊小道走半個多小時,他們這邊又沒有什麼陌生人,是以至今都沒人能突破這種漫長的距離直達鵝的大本營。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的鵝在這裡放了那麼久,也從來沒遇到過丟失的事情。
陸嶴先到了鵝棚。
鵝棚修得很大,大概有近百平方米。
這麼大的地方,哪怕他的鵝非常大,也足夠在這裡生活了。
陸嶴一進鵝棚,鵝群嘎嘎叫著往一邊躲。
他將小魚拌穀子倒進食槽裡,又在附近搜尋起鵝蛋來。
鵝這種禽類的產蛋率相對較低,要是普通的蛋鵝,每隻鵝大概要兩三天才會產一個蛋。
他群鵝並不是專門的蛋鵝,就是肉鵝,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夥食太好的關係,他的鵝產蛋率居然達到了蛋鵝的水準,大概也是兩三天會產一個蛋,他每天能收穫到十幾二十個鵝蛋。
這麼多鵝蛋,除了特地留出來的受精卵之外,其他的他都會撿回家。
今天也是,陸嶴在鵝棚裡搜尋了一圈,撿了十七個未受精的蛋。
其實這些鵝蛋的受精率已經挺高,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鵝群裡的公鵝偏多的關係,每天會有五六個受精卵。
他這邊用不著那麼多受精卵,也沒有打算再養很多鵝,等再孵一批受精卵,他就不留這些受精卵了。
等小鵝出生後,鵝群裡的大公鵝也可以處理一下。
陸嶴看著鵝群裡的大胖鵝,心裡已經琢磨著什麼時候殺幾隻鵝嘗嘗鮮。
鵝群被他這麼盯著,本能地感到危險,嘎嘎驚叫,邁著步子一搖一擺不安地往旁邊躲。
陸嶴也不去追。
他去鵝棚拿了掃把過來,將鵝棚裡的鵝糞仔細清掃乾淨,倒到鵝棚旁邊堆肥。
等清掃妥當,他又去看母鵝屁股下的鵝蛋。
他昨天過來看的時候,這些鵝蛋上面已經有小裂縫了,也不知道裡面的鵝是不是很快就要出生了。
母鵝不安地往旁邊走了幾步,到底不敢叼他。
陸嶴現在挑蛋挑得很熟練,他將其中一個鵝蛋拿出來看,只見那微帶點淡青色的鵝蛋上面,一條裂縫從腰間裂開。
陸嶴將它拿起來,對著陽光看了一下,裡面的小鵝的輪廓已經很清晰了。
突然換了位置,小鵝不安地在裡面動了動。
最多今天晚上,裡面的小鵝就必須啄破鵝蛋殼,給自己啄出一條縫隙來。
要是小鵝不夠力氣,明天沒能把蛋殼啄破,後天都還沒鑽出來,這小鵝就得在裡面憋死了。
陸嶴看了一眼,將這個鵝蛋放下去。他又拿起其他的鵝蛋來看,鵝蛋大多已經有縫隙,有個別著急的,已經啄開了一塊蛋殼。
陸嶴從蛋殼開口處,能看見裡面灰色的小鵝。
小鵝還小,羽毛長得稀稀拉拉,並不太好看。
陸嶴輕柔地將鵝蛋托在手中,輕輕碰了碰。
他不知怎麼的,忽然想起宋州曾經給毛鱨魚賦予生命力的事。
和宋州在一起那麼久,他對生命力也有一定的理解,給活著的生物提升生命力並不難。
陸嶴捧著手裡的小鵝,心生喜愛,想了想,他凝神往裡面注入了一道生命力。
他自己都是一條成年沒多久的小龍,能力一般,往鵝蛋裡注入的生命力不多,也就一絲,然而這一絲生命力注入進去,鵝蛋裡面的小鵝明顯活潑了許多,還在蛋裡面掙扎了一下。
這個溫熱的鵝蛋因為裡面小鵝的掙扎,在陸嶴手心裡輕輕翻滾了一圈。
陸嶴第一次感受到這種生命的波動,怔了一下,雙手捧著這個鵝蛋,幾乎屏息。
他手心裡的這隻小鵝還太小了,都沒有破殼。
哪怕這隻小鵝能跟他互動,也隻互動了一下,很快就靜止。
陸嶴捧著這鵝蛋捧了好一會,倍感新奇。
很快,他將其他鵝蛋拿起來,一一為它們注入了生命力。
這些生命力都不多,但幾乎每個鵝蛋都給出了反饋。
這些小生命本能地對陸嶴表示出了好感,在他手心裡動了動。
陸嶴心中柔軟下來,他難得什麼事也沒做,就守著這十七枚鵝蛋玩了一會。
旁邊的母鵝在旁邊踱步,想過來將這些鵝蛋重新壓在身下,又實在害怕他的威懾力,在旁邊大聲嘎嘎叫著,看起來十分著急,愣是不敢過來。
陸嶴摸了鵝蛋一會兒也反應過來,這些小鵝還小,要是再不讓母鵝過來,它們可能會因為失溫死去。
陸嶴反應過來之後隻好離開。
他提著水桶在往河流上遊走。
他在上面放了幾條地籠。
他買的地籠十分不錯,放在河裡幾乎每天都會有收穫,當然收穫最多的就是羅非魚跟清道夫等泛濫成災的魚,有時候也會網到福壽螺。
這些東西他們不怎麼吃,陸嶴一般都會帶回去放到冰櫃裡凍一晚,第二天出來餵魚前倒到粉碎機裡,將這些魚蝦螺貝打成碎末,然後拌到穀子裡,第二天再提過來給鵝吃。
他平時並不把鵝棚鎖住,鵝群白天基本會出去溜達。
它們會在首領的帶領下往河流上、下遊走,自己覓食,等到陸嶴餵食的時候再回來。
因為地方大,運動量足夠大,食物又充足,這些鵝在一個月之內又長了兩三斤,現在最重的那幾隻鵝已經有九斤多了。
這個體重還不算成年體,這群鵝成年之後可能長到二三十斤。
陸嶴估摸著要是鵝群按現在這個體重增長速度漲下去,明年五六月就能達到二三十斤的體重。
現在就吃掉這群鵝實在太浪費了,鵝群還有生長空間,他得讓這些鵝再長一長。
喂完鵝,陸嶴去看他的菜,他的菜現在依舊長得極好,不過地裡已經換了好幾茬品種,像現在豆角、黃瓜、絲瓜之類的就基本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薑蒜跟小蔥之類。
等天氣再冷一點,到了十月該有的溫度,他這邊就可以播種蘿蔔跟大白菜。
陸嶴在田裡走了一圈,摘了些南瓜,冬瓜,辣椒之類的菜放到籮筐裡。
這些菜吃不完,除了送人之外,還可以曬成菜乾,等冬天蔬菜不夠的時候再吃。
他不僅菜地裡的菜長得好,後山上的西瓜也長得非常不錯。
這西瓜還是宋州帶回來的西瓜留的種子,吃起來清甜爽口,西瓜味十足。
陸嶴跟宋州都很喜歡家裡的西瓜。
不過他這邊的西瓜也吃得差不多了,地裡就剩下二十來個,估計吃完這個月,西瓜就沒了。
陸嶴提著一大堆菜回去,宋州還沒下班。
時間還早,沒到五點。
陸嶴看了眼手機,乾脆坐在院子裡玩起手機來。
他剛打開手機,只見微信消息彈出來,林棲岩一連給他發了四五條信息。
陸嶴皺了皺眉。
他還以為是珊瑚出了事,然後看清楚了消息的內容之後,他才發現並不關珊瑚的事,而是今天下午過來加他的那個粉絲的問題。
林棲岩:陸嶴,這個琴心是我那個粉絲,不知道怎麼混到我們微信群裡了
林棲岩:她現在有些激動,已經被我踢了
林棲岩:她要是還想買鵝蛋的話,可以不用理她
這本來就不是什麼大事,陸嶴打開競拍群,看了下消息記錄,大概也就是那琴心罵他裝逼,被林棲岩懟了幾句,其他人也幫著說他。
本來就是陌生人,陸嶴回:知道了
林棲岩秒回:主要是她情緒比較激動,又有點不達目標不罷休的狠勁,我怕她會給我們群帶來什麼麻煩就先踢了,我會好好跟她說的
陸嶴:沒事,你看著處理就行
陸嶴:現在做什麼,吃飯了沒有?
林棲岩:還沒那麼快,今天下午我跟著黃教授他們的隊伍做檢測,檢測出來的結果不是那麼好
陸嶴皺眉,坐直了腰:吃完午飯的時候,你不是還說結果不錯?
林棲岩:大哭.JPG
林棲岩:我也以為結果非常不錯,視頻你也看到了,我們上午去拍的時候,珊瑚群還生機勃勃,也沒看出有什麼異常
林棲岩:但是黃教授送樣本去檢查的時候,卻發現珊瑚已經開始排除體內的蟲黃藻
陸嶴:怎麼會這樣,是天氣太熱的問題?
林棲岩:目前都還說不清楚
林棲岩:可能是因為今年天氣異常,也可能是因為這片海水不適合珊瑚生長,還可能是因為黃教授他們本來的思路就出了問題,他們改良的蟲黃藻並不適應真正的海洋生活。
陸嶴:那結果怎麼樣,現在有眉目了嗎?
林棲岩:沒有,我們都在研究院這邊加班。
林棲岩:打滾.JPG要是檢查不出真正的原因,提不出相關治療辦法,這批珊瑚也會跟之前一樣,很快就會白化
林棲岩:如果這批珊瑚沒種活,全部白化,黃教授又要失敗了
黃寧納研究珊瑚已經幾十年,作為頂尖大學的頂尖教授,如果不是因為連連失敗,他也不至於連項目都被撤了,需要自費過來實驗。
他年近半百,原本滿懷希望過來,要是再失敗,估計心裡會十分難以接受。
陸嶴看著手機的信息,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
無聲嘆息一聲,陸嶴道:結果未必有你們想象中的那麼差,也可能是珊瑚生病了,做一下藥物治療就行
林棲岩:我們也祈禱這個結果,不過聽黃教授他們說事情沒那麼簡單,今年的珊瑚種植項目很可能還是會以失敗收場
陸嶴:不管結果怎麼樣,我們都儘力了
林棲岩:現在也只能這麼說了
兩人又聊了幾句,林棲岩那邊還有事情,便匆匆結束話題。
陸嶴皺眉,上網搜了一下黃寧納他們的論文,潛心看起來。
這一次幸運依舊沒有眷顧他們。
黃寧納猜對了,今年種下去的珊瑚因為氣溫問題又白化了。
原本現在已經十月,他們這邊主要又是亞熱帶氣候,氣溫應該要降下來了,不會太熱。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黔永市今年連續十九天的高溫讓海水的溫度居高不下。
哪怕十月來臨,秋老虎還是非常厲害。
黃寧納當時培育的時候本來就費大力氣做了個微調,儘力讓珊瑚適應這邊的水溫。
他調的時候參考的是近幾年的平均水溫,沒想到今年的天氣實在太不一樣了。
所以珊瑚眼看就要種活了,卻又功虧一簣,出現了白化跡象。
這個消息傳出來,大家心裡都難受,他們那個志願者群連續討論了好幾天,討論要怎麼拯救這批珊瑚。
大家連往海洋裡放冰塊這種餿主意都想出來了,然而還是沒辦法。
海洋太大,珊瑚對溫度又太敏.感。
哪怕他們可以放一次兩次冰塊,卻沒辦法天天往海裡面放冰塊,這個成本太高了,他們誰都負擔不起。
與其有這種力氣瞎折騰,他們還不如直接放棄這片珊瑚,等明年培育出更適合這裡的珊瑚,他們再重新下海種一次。
科研就是這樣,有時候都已經走到九十九步半了,最後半步一個意外,又會讓所有結果功虧一簣。
黃寧納他們連續考察了一周,發現珊瑚的白化不可逆轉之後,他們心灰意冷,已經決定提前打道回京。
林棲岩原本打算跟著他們做三個月的志願者攝影師,經歷這麼一番意外,現在才做了大半個月,他也要回來了。
林棲岩本來就有點文青,這次他作為水下攝影師,每天去給珊瑚拍照片,看著這批五彩斑斕的珊瑚一天比一天死氣沉沉,慢慢失去顏色,最後腐爛,變成骨骼,他整個人都有些受不了。
陸嶴看他發的朋友圈,發現他有些抑鬱。
這天下午,陸嶴等宋州吃飯,在飯桌上,他說道:「我想去黔永市一趟,看看能不能想什麼辦法。」
宋州看他,道:「我陪你過去。」
陸嶴有些頭疼地揉揉眉心,「那你不用上班了?」
「早晚抽時間批一下公文就行,又浪費不了多少天,抽一兩天出來玩一下不要緊。」
「那你陪我去吧,人多力量,大多一個人可能多一點辦法。」
陸嶴話是這麼說,其實心裡也茫然,他完全想不到任何辦法可以對抗這龐大的大自然。
他就是想去試一試。
哪怕救不回這批珊瑚,他也想去現場看一看,看看能不能做些什麼。
陸嶴晚上在他們的打魚群說了聲,說他要去黔永市,接下來幾天他都不去打魚了,讓大家不用叫他。
林貴孝:你去黔永市幹什麼?你包的那座山頭不是已經請了人過來準備清理嗎?
陸嶴:嗯,打算推兩天
他之前就說要請人過來幫忙清山頭,不過之前大家都忙,尤其是在鄉下務農的人們,水稻、花生、玉米……各種各樣的作物絆住了他們的手腳,他們一時也抽不出空來做零活。
陸嶴也沒很著急地想要把這一座山頭給清理出來,既然請人有困難,他便沒強求,乾脆直接把時間推到了十月多。
現在天氣還涼爽一點,在山上幹活沒那麼辛苦。
林大武一直在幫他處理這個事,好不容易能請到了,他又要去黔永市,他自己心裡都過不去。
給林大武打電話時,陸嶴一撥通電話就先開口道歉,「大武哥,不好意思,我明天要先去黔永市一趟,可能要在那裡待兩三天,清理山頭的事情要等我回來再說。」
「你去那裡幹嘛,是不是有什麼急事啊?」
「嗯,我們之前在海裡種的珊瑚出現白化跡象,我想看看現在情況怎麼樣,有沒有什麼補救辦法?」陸嶴道,「這邊我暫時是顧不上了,把時間推遲到下個星期一吧。」
「往後推幾天倒是沒問題,只是我叫了那麼多人,有些人都已經準備好了,讓他們撲個空有些不太好。」林大武小心提議,「我現在沒什麼事,要不然你忙你的去,我幫你看著人?」
陸嶴對林大武倒放心,林大武做事挺靠譜的,做什麼事從沒出過差錯。
只不過這到底是自己的私事,陸嶴讓他請人已經很不好意思了,不好再進一步麻煩他。
「大武哥你每天也要看店,過來我這裡不太好。」陸嶴想了想,「這樣吧,我這邊每人給五十塊補償,讓他們能等的等幾天,不能等的話,先去幹別的活也沒關係。」
現在也沒什麼別的辦法,隻好多出點錢了。
大家都鄉裡鄉親,原本說好了明天開工,突然不開工,要是還沒補償,恐怕背後有閑言碎語。
在鄉下生活,名聲得好,要不然以後再有什麼事,恐怕都叫不到人了。
陸嶴情願這次吃點虧,也不想給以後的生活埋下隱患。
林大武聽了他這話替他心疼,「五十塊也太多了,我幫你喊了三十個人,你這一天工都還沒開,一口氣先賠了一千五百塊出去。不說錢的事,這個兆頭就不太好,要不然還是我過來幫忙看看吧?其實也不用看什麼,大家都是熟練工,名聲都不錯。」
陸嶴還是不答應。
林大武就說了,「這有什麼好麻煩的?我們鎮上生意又不多,讓你嫂子一個人看店就夠了。就這麼說定了,我過來幫忙,你當初救晨晨的時候我們也沒跟你客氣,現在你跟我客氣什麼呀?」
林大武態度非常堅決,陸嶴推辭了幾次都沒能推辭掉,隻好答應了下來,又再三向他道謝。
「客氣話就不用說了,你這次出去也是做公益,我們沒你那個本事,沒辦法出去做公益,幫你做後勤保障還是沒問題的,你放心,不管你在不在,我們都一定幫你弄得服服帖帖的。」
林大武打了包票,第二天一早就開著車過來找陸嶴。
他不僅自己過來,還帶了老陳。
陸嶴看到老陳還有些意外,他好一陣子沒聽到老陳的消息了。
主要他自己也忙,這陣子發生了不少事,他就沒多打聽。
「大武哥,陳哥,快進來,你們吃了早飯沒有?在我們家再吃點吧。」
「吃了吃了,你不用忙活,我們過來就是想跟你說一下,山上的事情要怎麼弄。」
三人進院子,宋州端著茶出來招呼,「來,先喝杯茶。」
林大武跟老陳看到他都有些拘謹,不過目光都是善意的。
陸嶴問老陳,「陳哥,嫂子的身體恢復得怎麼樣了?」
「挺好的,大夫說好好養著,堅持吃藥,有很大概率能好。」老陳說著,低著頭道,「當時要不是你,你嫂子也活不下來。後面我們做手術也多虧你捐錢,小陸,你是我們的恩人,我跟你嫂子都要好好謝謝你。」
陸嶴當時捐錢是匿名的,也不知道他怎麼知道自己捐了錢。
陸嶴道,「我沒捐,可能是其他好心人捐了,陳哥你也不要有心理負擔。」
老陳眼眶有些紅,「我知道你捐了,醫院那邊不小心給我看到捐款資料了。你不要有心理負擔,我們就是想謝謝你。」
陸嶴一驚,有些不安地看向宋州。
宋州道:「你不用客氣,小嶴他最近掙的錢比較多,也是運氣,你就當他把他的運氣分了一點給你們。」
「哎。」老陳有些狼狽的用袖子抹了一下眼睛,「我知道,還是謝謝你們,你們放心出門吧,山上有我,我肯定和大武給你們弄得妥妥帖帖的,正好我知道怎麼種果樹,收拾的時候一塊注意一下。」
陸嶴知道他有心報恩,卻還是不願意佔他便宜,畢竟他家裡比較困難。
想了想,陸嶴道:「要不陳哥你來給我當領隊吧,一天給你兩百塊工資。正好我最近都比較忙,也沒什麼精力管山裡的事,你就幫我管一管,該怎麼弄怎麼弄,後續的帳單之類的,你報給我就行。」
老陳不安地擺手,「我不行,我一個大老粗怎麼能當領隊?我就能幫著做點粗活。」
「不會很難,你拿個本子把帳給記下來就行。」陸嶴道,「嫂子那邊的費用那麼複雜,你也弄清楚了,我這邊不會有問題。你就當幫我個忙。」
「這怎麼能行?」
老陳還想拒絕,林大武幫著勸:「老陳,你就應下來吧。我看陸嶴說的對,他現在那麼忙,攤子鋪得那麼大,也沒多少精力管山上的事,他看你也不是看你能力有多強,你起碼不會坑他。」
「那不會,那不會,我怎麼能坑救命恩人?」老陳猶豫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絞著手指說道,「那行,你要是不嫌棄,我就把這事領下來,不過工資不用那麼多。」
「工資不算多,一天兩百,一個月也才六千,都是費心費力的活。」陸嶴道,「要是沒給那麼多,我心裡不安。」
老陳聽他這麼說,隻好不再說什麼了。
陸嶴進屋裡,將山上的地圖拿出來,跟他們說自己的想法。
「我主要在這邊種果樹。」陸嶴劃個範圍,「這邊要留一塊空地,到時候我有用。」
林大武看了一眼,提意見道:「這麼一大塊空地要留來做什麼?這邊陽面,又對著大海,氣候可濕潤了,用來種果樹就挺好的。」
陸嶴想留著給自己打盹曬太陽,不過不好說。
陸嶴道:「以後用,具體有什麼用,現在還不能說,反正先幫我留著吧。要是以後用不上,到時候再買點果樹種上也行。」
「這話說得也是,那我們先幫你標記一下。」
陸嶴看他們標記好,又道:「我對果樹這些不是很懂,陳哥你是專業的,你幫我看看哪些果樹種在哪裡比較好,到時候坑要挖多大,間隔要多少都有,你來判斷吧。」
「好。」老陳道,「你那山荒了那麼多年,上面有許多草,到時候是用除草劑直接噴一遍,還是怎麼樣?」
「除草劑就算了,對環境汙染太大了,先讓大家把草割下來吧,後續我再想想辦法。」
陸嶴打算到時候跟宋州一起,將這些雜草用玄學手段殺一遍。
不過這種事情不能跟他們說,也不好放在明面上來討論。
幾人從早上七點多就開始商討,一直討論到九點多才將所有的事情確定下來。
九點多再出發其實已經有些晚了,不過陸嶴他們不需要開車,直接瞬移過去就行,也不算太晚。
陸嶴的船還在黔永市,一直借給黃寧納他們用。
現在過去看珊瑚,陸嶴還得將船拿回來。
他跟宋州見了黃寧納一面。
見面時黃寧納滿臉挫敗。
陸嶴看他鬍子拉碴,滿眼血絲,心裡有些難受,「黃教授,你也不用太悲觀,珊瑚還活著,說不定會出現什麼轉機呢?」
黃寧納苦笑著搖頭,「現在能有什麼轉機,我們每天都在關注天氣,未來十五天,這邊基本還會持續高溫,南邊根本沒有氣旋生成,也沒有那個條件生成。再來十五天高溫,這批珊瑚肯定活不下去。」
陸嶴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了,想了想道:「我們想先過去看看,不知道方不方便?」
「方便,這有什麼不方便的?反正也沒什麼希望,你們儘管過去看吧。」
「有什麼注意事項嗎?我們想兩個人過去。」
黃寧納意興闌珊,疲憊地擺擺手,「基本沒有,你們隨便看吧。」
林棲岩在旁邊補充道,「那邊的珊瑚已經白化得挺嚴重了,我們試了好多辦法都沒有用。」
陸嶴剛剛來的時候就看了他發的視頻,自然知道珊瑚的狀況。
此時陸嶴自己也沒想出什麼應對辦法,只打算先過去看了再說。
林棲岩想跟他們一起去,被陸嶴拒絕了。
上午十點多,陸嶴跟宋州開船前往種植了珊瑚的海域。
種珊瑚那天宋州沒來,他還是第一次過去。
陸嶴的船太大了,倆人也沒瞬移,就老老實實開過去。
等到了地方,已經十二點多了。
陸嶴停好船之後什麼都顧不上,趁著四周沒人,跟宋州說了聲,便直接以人身跳下去。
他跳入海中之後一下變成了龍。
變成龍之後,他又浮出來對宋州說道,「那我先下去了,大概要十多分鐘。」
宋州在甲板上看著他,「我跟你一起下去?」
龍身在水下能自由呼吸,哪怕到了五六十米的深度,他也不用背氣瓶。
他看宋州。
宋州也看他。
兩人對視了一會,陸嶴遲疑,「船上沒裝備,你要怎麼下來?」
「我直接下來就行。」
他也不是人類。
陸嶴問:「你能直接在水下呼吸?還是能憋氣?」
「大概屬於能憋氣,我在水下不用呼吸也行。」
陸嶴聽他這麼說,便不再反對了,反而催促他,「那你騎到我身上,我帶你下去。」
宋州:「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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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嶴同學真是海洋的「保護神」,不用擔心文裡的珊瑚哈
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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