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宋州親了陸嶴一下,先回去上班了,陸嶴則繼續開船往鎮上趕。
他規劃的這條線路比較偏僻,回去的時候正好要路過茉莉島附近。
他乾脆開著船繞了一下路,開著船往茉莉島走,想去看看小杜他們那邊進度怎麼樣。
還沒到茉莉島,離著十幾海裡,陸嶴就看見有兩三艘大船湊在一起,海上十多幾人正在忙活著。
這在海上算是很熱鬧的場景了。
船上的瞭望人員見到陸嶴,遠遠打手勢請他離開。
陸嶴停下船,走到在甲板上,問:「請問是黔永市海事航運公安方面的船嗎?」
「差不多。」瞭望人員認出了他,心神放鬆了些,遠遠喊:「陸嶴,是你啊?你怎麼在這裡?」
「我開船回去。」陸嶴關掉發動機,看著上浮又下潛的潛水員們,懷疑,「你們不會真找到了文物吧?」
「是啊。」瞭望員不解,「地點不還是你給我們的嗎?」
地點是他給的沒錯,可當時給出去的時候他真沒想到這裡能找到東西。
他問:「現在情況怎麼樣?找到沉船了嗎?」
「不知道。」
他們這邊說著話,船裡面出來看。
小杜一眼看到他,高興地問:「陸哥?你去取你的船了?」
「剛取了,慢慢開回來。你們搜索得怎麼樣?有結果了嗎?」
「有!剛撈了部分文物出來,正泡在池子裡進行脫鹽處理,你要看嗎?」
陸嶴看了眼時間,現在才三點多,去看看也來得及。
他果斷點頭。
船上有小艇。
他停好船,去船後放下小艇,劃著過去小杜那邊。
顧團長聽到他來了,也出來看,紅光滿面地跟他打招呼,「陸嶴,你判斷得很準啊!我們根據你給的地圖,一找就找到了。」
「也是湊巧。」陸嶴上船,問:「找到多少東西了?」
「都在這個脫鹽池子裡,你過來看看就知道了。」
陸嶴也不客氣,跟著他們過去看。
走到甲板上,只見用防水布臨時圍起來的脫鹽池子底部,十多件瓷器被包好後小心擺開。
這些瓷器跟他們撈起來的那批大致一樣,露出的部分能看到都是白底黑花,非常典雅。
顧團長也沒想到這個任務這麼快就有結果,此時非常高興,問:「潛水員還在下面,怎麼樣?你要不要也試試?你潛水不是很厲害嗎?」
陸嶴倒對底下情況有些好奇,不過這裡人多,他不好變回龍形。
至於無裝備直接浮潛,以這片海域的深度,下去了也白下。
猶豫了一下,陸嶴搖頭,「算了,今天沒帶裝備。」
「沒帶裝備怕什麼?我們這裡有新的。」顧團長一看有戲,轉頭隨手指著一個戰士喊,「你去拿套新的潛水裝備過來。」
「是!」
戰士很快拿著裝備出來了,陸嶴也不扭捏,「那我試試,你們幫忙看著點我的船。」
「沒問題,你去吧。」
陸嶴點頭,仔細穿戴好裝備,又認真調試好,才走到船邊,捏著鼻子跳下海裡。
海中浮力比較大,他配重帶的也比較多。
基本一入水,就被配重扯著往下墜。
陸嶴看向四周,附近模模糊糊飄著好幾個人影。
今天水下能見度不是很好,他並沒有看清這些人,也沒認出來。
他本來就不是個愛抱團的人,沒認出人也不介意,直接悶頭往下潛。
這片海域平均水深一百三十多米。
有些地方淺一些,有些地方深一些。
海裡也會有山坡懸崖等,不過這片海總體還在大陸架上,大趨勢就是緩緩傾斜向下。
等潛到二十多米的時候,陸嶴便不得不擰亮手電筒,小心查看四周的情景。
這個水層的魚還挺多,電筒的光線一掃過去,成群的黑影掠過。
陸嶴沉著冷靜地繼續往下沉。
周圍人為數不少,可在這片彷彿沉不到底的海裡,卻像只有他一個人。
他耳邊除了自己的呼吸聲心跳聲就是咕嚕咕嚕的水聲。
陸嶴看著手上戴的潛水手錶。
他現在沉到了水下五十九點二米,因為沒有參照物,不知道離海底還有多遠。
氣瓶的氣還很足,陸嶴也沒什麼不適感。
七十米,八十米,九十米,一百米。
這個水層越發幽暗,周圍魚也變少了。
一般的潛水者潛到這個地步,感覺壓力已經很大了,要是不算太有經驗,在這個地方就該停住腳步,慢慢往上浮。
陸嶴繼續往下潛,直潛到一百五十四米,他才抵達海底。
海底很暗,周圍一片荒蕪。
陸嶴只能看見一些泥沙跟些許藻類。
這裡已經看不到什麼魚蝦了,當然,也不排除躲在泥沙後面伺機而動的獵食者。
陸嶴能感覺到它們的存在。
不過沒什麼關係,陸嶴塊頭大,它們不敢隨意攻擊。
陸嶴輕輕飄在海底上方。
底下淤泥很厚。
可他還是一眼就看見了淤泥外露出的瓷器邊緣。
陸嶴:……
他真沒想到尋找瓷器尋找得那麼容易。
他伸手摸到背後,摸到潛水刀,輕輕抽出來,小心挑開淤泥。
隨著淤泥漸漸挑開,他看清了這個瓷器的全貌。
這瓷器有點像瓷缸,不過又不是水缸那種大缸。
這瓷缸目測要小巧地多。
手電筒的光一照,光輕巧地透過缸壁,照向另一邊,將瓷缸照得半透明。
陸嶴輕輕將瓷缸從淤泥裡拔出來。
這瓷缸目測有三十多厘米,直徑應該有十多厘米。
大抵也是白底墨畫,側面畫著松鶴圖等圖畫。
這瓷缸不知道在海底沉了多少年,上面長滿了藤壺,好些地方看不清。
陸嶴本身也不是專業人士,只看了一眼,就沒繼續判斷。
瓷缸旁邊好像還有東西。
他繼續在附近尋找。
由於沒帶趁手的工具,他只能用潛水刀慢慢撩開淤泥。
找了好一會,他在找到一段腐朽的木頭碎片。
上面有很清晰的人類精加工的痕跡。
這木頭不知道是不是就是船體的一部分。
陸嶴將木頭放在一邊,繼續劃拉起來。
就在他專心尋找的時候,他密閉呼吸器邊上的通訊器忽然傳來焦急的聲音,「陸嶴
?」
「收到。」
超聲波通訊器那邊的人鬆口氣,「你下去兩小時多了,情況怎麼樣?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麻煩?」
這聲音有些耳熟,陸嶴一時也想不起來說話的人是誰。
他回答,「沒有,我在水下找到了一段木頭跟一個瓷缸,正在附近找還有沒有別的東西。」
那邊聲音立即揚了起來,透過通訊器沙沙傳來,「你看到沉船了?!」
「沒有,正在找。」
「哦。」那個聲音有點失望,而後又道:「今天太晚了,別找了,安全要緊。你先慢慢上來,等會我們再聊。」
陸嶴應了,他將木頭豎著放到大缸裡,抱著大缸慢慢往上遊。
也就是他力氣大,要是換一個人,這一百多米的上浮,累都累死了。
陸嶴下潛的時候花了四十多分鐘,上浮的時候用了近一個半小時。
他潛上去時,大家都在甲板上。
有人喊了一聲,「上來了!」
接著陸嶴對上一雙雙關切的眼睛,其中陸嶴的老熟人項興昌跟老聞都在。
黔永市就這麼大,厲害的潛水者基本都在這了。
大家看見他,七手八腳幫忙將瓷缸提上去,又拉陸嶴上去。
小杜輕籲一口氣,「陸哥,你嚇死我們了。你怎麼用了那麼久?」
「多久?」
「你三點多下去,現在都快晚上七點了。」
陸嶴看了眼時間,果然快到晚上七點了,他心裡咯噔一下。
下午的時候他忘了跟宋州說一聲,現在失聯三四小時,宋州說不定就在著急地找他。
他伸手一指旁邊的瓷缸,道:「這是我在海底找到的東西,你們先看一下,我去打個電話。」
「稍等!」隨船的專家忙拿著小本子擠上來,「你能說一下你剛剛大概潛到了哪裡,看到了什麼嗎?」
陸嶴急匆匆,「明天再潛一次大家就知道了。抱歉,我得先跟我家人打個電話。」
專家還想說什麼。
顧團長抬手製止他,對陸嶴說道:「你先打電話,再急也不急在這一刻嘛。」
小杜機靈地幫他把手機拿過來。
陸嶴一點頭,接過手機,撥打宋州的號碼。
電話一接通,宋州問,「還在海上?怎麼那麼久還沒回來,被打撈隊絆住了?」
陸嶴瞪圓了眼睛,脫下腳蹼匆匆走出人群,邊走邊問:「你怎麼知道?」
「算了一下,除了這個也沒什麼東西能絆住你了。」宋州聲音在聽筒裡無限溫柔,「你什麼時候回來,我做好飯了。」
陸嶴搓搓欄杆,轉頭看向身後翹首以盼的顧團長他們,有些為難,「我可能要在海上住一夜了。」
宋州在那邊幽幽嘆口氣。
陸嶴忙保證,「明天下午我一定回來。」
宋州的聲音拖長了些,「還要等明天下午啊?」
「要不——」陸嶴猶豫,「要不等會我回我船上休息,我把船開遠點,你過來找我?」
陸嶴心裡挺抱歉,手指又不安地搓著欄杆。
他心正提起來時,宋州在那邊應了,「好,你先回船上,我等會就來找你。」
「沒問題,我這就準備。」陸嶴鬆了口氣,乖乖道歉,「這次是我不對,下次我一定提前說。」
「等著,我帶飯過來。」
陸嶴馬上應,「好,我不吃他們的飯。」
說了好一會兒話,陸嶴戀戀不捨地掛上電話。
身後諸人正著急等他。
尤其是捧著本子的專家。
陸嶴走回來,快速說道:「我在海裡其實也沒看見什麼,就這個大缸跟木頭,這還是我用潛水刀撥開淤泥才找到的。」
專家忙問:「淤泥是什麼樣的?是不是沉積物?」
「普通的淤泥,沒仔細看。」
「你當時大概潛到多深?」
「手錶上顯示一百五十四米,底下淤泥很厚,可能有一兩米,我沒仔細探。」陸嶴見他還想問,乾脆道:「別的我也沒注意到了,要明天再下潛看看。」
顧團長一聽,連連道:「好,明天再潛。這次真是麻煩你了,我給你補張聘書,歡迎你作為特聘專家加入我們團隊。」
陸嶴擺擺手,「不用了,我純友情幫忙,頂多明天再幫你們探查一天。」
專家忙道:「一天拿夠?起碼要弄兩三月啊!」
「太長了。」陸嶴搖頭,「我建議你們調潛水器過來。」
專家道:「潛水器肯定會調,不過這是精細工作嘛,主要還是依靠人工來完成。我們的特聘專家待遇也不錯,要不你考慮一下?」
陸嶴毫不猶豫,「抱歉,沒空。」
「哎,別拒絕得那麼快嘛,你主職不是打漁嗎?我們保證你過來這邊收入不會比你打魚差!」
「真不是錢的問題。」陸嶴擺手,「我剛成家,不能留愛人一個人在家。」
專家不死心,「就工作幾個月,周末還是可以回去的嘛,又隔得不遠。」
陸嶴堅決拒絕,「算了,不方便。要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再過來友情幫幫忙。對了,我先回船上,等會我會將船開遠一些,晚上我在那邊休息。」
顧團長挽留,「我們這也有空的艙房,你搬來搬去多不方便?」
「沒事。我先過去了,我跟愛人約好等會要打個電話。」
陸嶴說著,快速換回自己的衣服,對項興昌他們點頭,「我們明天再聊。」
項興昌他們都理解,揮揮手,「明天一起吃個飯啊!」
「沒問題。」陸嶴笑了笑,「回見。」
說著他蹬蹬蹬跑到下面的甲板,去解系在船尾的小艇,三兩下跳上去,就這麼劃著往他自己的船上去了。
他動作之矯健,其餘人根本插不上話。
只能目送他的背影離開。
「這也太急了些。」小杜嘟囔。
「著急跟家人打電話吧?」項興昌,「陸嶴什麼時候結婚了?還沒喝他喜酒呢,那麼聽到消息了嗎?」
「沒,他本來就不太喜歡湊熱鬧,很少在群裡出聲。」老聞道:「當然,也可能還沒來得及辦酒,小年輕們不就是這樣嘛,戀愛上了就是老公老婆了,說不定證都沒領。」
「嘿,別的不說,他跟他老婆感情是真的好了,說起來,我剛結婚的時候也是這樣,恨不得把老婆拴在褲腰帶上哈哈哈哈。」
幾個大男人在後面酸不溜丟地嘀咕了幾句,都感慨這愛情來得太快太濃烈了,不像他們,日子過著過著就平淡如水了。
叫人怪惆悵的。
「年輕人耽於戀愛有什麼用?」專家拍著自己的大腿,長嘆一聲做總結,「兒女情長,英雄氣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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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作者過於廢柴,不敢說話
晚上十二點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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