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摔跤了, 大家都被嚇了一跳,紛紛涌上來看。
南極大陸底下的冰和石頭太硬了,哪怕紅帽子男人穿得厚, 也被摔得夠嗆。
探險隊的人過來幫他檢查了一下,初步判定沒有摔出問題,只是一下摔得狠了。
紅帽子男人坐在原地緩了緩, 也感覺沒什麼大事, 這才顫顫巍巍坐起來。
而罪魁禍首阿德利企鵝早已搖擺著身子顛顛地跑了,溜得飛快。
人們很難想象,這小家伙在冰面上居然可以跑得那麼快, 幾乎一眨眼就不見了蹤影。
帝企鵝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還伸長脖子湊過來看熱鬧。
它們反應相對比較遲鈍,在冰面上走時,一走一停, 有種憨憨的感覺。
小家伙們的好奇心都快溢出來了,慢慢走到紅帽子男人身前,要去啄他的腿。
紅帽子男人見狀顧不上疼痛, 連忙在周圍人的攙扶下站起來, 往旁邊躲了躲。
毛茸茸的帝企鵝湊過來的時候, 帝企鵝家長很快找過來了。
帝企鵝的幼崽跟成年企鵝差別還挺大,幼崽全身灰色, 腦袋灰白相間, 看起來很清秀。
成年帝企鵝脖子上有一圈明顯的黃色, 跟其它企鵝有著顯著的區別。
成年企鵝過來之後嘎嘎叫著驅趕回去, 幼崽們雖然不情不願, 但還是一步三回頭地跟著回去了。
紅帽子男人心有余悸。
大家對企鵝正感興趣, 看到企鵝離開, 大家連忙跟上。
剛下過暴風雪,地面上的積雪還不算厚,卻很滑,哪怕眾人穿的鞋有一定的防滑效果,在這種情況下還是一腳深一腳淺,走得非常艱難。
跟著企鵝走過了這片平地,走到小冰堆上,才發現冰堆的另一面擠著一大群帝企鵝。
他們先前在船上看到的那群帝企鵝就是這樣擠著取暖。
不過相對于暴風雪中擠得整整齊齊的帝企鵝群,現在它們已經散得差不多了。
帝企鵝身上的皮毛和脂肪層非常厚實,如果不抓緊時間散開,處于中間的帝企鵝甚至會熱暈過去。
攝影師抓緊時間拍帝企鵝們聚集又散開的畫面。
成群的帝企鵝往遠處移動。
陸嶴他們還看到了帝企鵝群里有許多小帝企鵝。
這些小帝企鵝長相和父母親還有所區別,十分容易辨認。
林棲岩在旁邊說道︰“它們這是要去哪里呀,看它們移動得還挺規律。”
“不知道。”陸嶴眼楮也盯著那群帝企鵝,“大概率是去捕食或回去休息。”
帝企鵝們移動的速度並不快,他們跟得非常輕松。
一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他們需要回到船上,跟科考員們輪換登陸。
探險隊的人招呼他們往回走。
大家心里不舍,然而再怎麼不舍,也只能從四面八方回來,坐上皮劃艇,準備回船上。
長長的皮劃艇穿梭于浮冰之間,行進得非常緩慢。
大部分人在回去的時候一直轉頭看身後的大陸,在船尾劃船的那個探險隊員看他們這樣,安慰道︰“明天還會再登陸,大家明天再好好欣賞。”
有些嘆著氣小聲嘟囔︰“就算明天還會再來,也看一眼少一眼嘛。”
他們回到科考船上時,準備登陸的科考員們已經穿好了橙色的救生服,每一個人臉上都滿懷期待,而剛回來的人們臉上則掛滿了失落。
協助他們輪換的船員看他們這樣都忍不住笑。
這幕場景實在太奇特了,攝影師在旁邊連拍了好幾張。
現在已經是晚上十點多。
陸嶴跟著眾人去餐廳吃了點東西,而後回到了艙室。
宋州已經回來了,陸嶴開門見到他,眸子里帶著驚喜,倚在門上,上下打量他好幾眼,“你工作處理完了嗎?”
“差不多了,今天登陸的感覺怎麼樣?”
“挺好,跟凌晨登陸的時候是另一種感覺。”陸嶴有些興奮,比劃了一下說道,“凌晨的時候可以靠近它們,剛剛登陸需要保持距離,就有另外一種感覺。”
“听起來不錯。”
“是挺不錯的。”陸嶴眼楮眨了眨,躍躍欲試地提議,“等會登陸的人回來之後,我再陪你上去看看?”
宋州低笑,“我看是你想找機會再過去看看吧?”
陸嶴雙手抱著門框,“這不是差不多?”
“差遠了。昨晚就沒怎麼睡,你不困啊?”宋州催促他,“趕緊洗漱睡覺。”
“……哦。”
陸嶴去洗了澡出來,第二波登陸的科考隊員們也回來了。
陸嶴躺在床上,縮在宋州懷里正醞釀睡意,他忽然感覺到船開動了起來。
他睜開眼楮。
宋州拍了拍他的背,低聲問︰“怎麼了?”
“船動了。”陸嶴有些失落,“我們要前往下一個登陸地點。”
南極大陸這邊有幾十個合法且合適的登陸點,每一個登陸點的景觀都不同,附近的南極生物也不同。
這趟旅行幾乎不會在某個登陸點長期停留,而是一直輪換。
他們只看了這里的企鵝一眼,就要前往跟它們告別了。
陸嶴睡不著,他翻身想從床頭櫃的抽屜里拿行程單,“我看看明天的地點是什麼?”
宋州攬住他的腰,將人拖回來,“明天登陸的地點也是南極大陸,天冷,先睡覺。”
陸嶴想動,被他按在了懷里,只好在他懷里蹭蹭,準備睡覺。
陸嶴挺久沒有好好睡一覺了,在宋州懷里,他睡得非常沉,直睡到第二天早上九點多才醒。
他睡眼朦朧地從枕頭下拿過手機,按亮手機一看,才發現早已錯過上班時間,愣了一下,他連忙去找拖鞋。
宋州瞥見他這樣,放下手中的筆抬眼笑道︰“別著急,節目組的人早上沒找你。”
陸嶴松了一大口氣,順勢倒回床上,翻滾了一下,問︰“你早上怎麼沒叫我?”
“看你睡得熟。”宋州提醒,“醒了先去洗漱,早餐要涼了。”
陸嶴轉頭,看見桌上放著餐盒,“今天早餐吃什麼?”
“炸油條、甜豆漿、蛋腸粉、肉炒面、醬包子……”
“停!”陸嶴愣是被他說餓了,連忙翻身坐起來,穿上拖鞋跑到浴室,“我這就去洗漱。”
陸嶴早餐還沒吃完,外面有人敲門。
陸嶴看看手中的醬肉包子,又看看旁邊站著的大宋州,瞬間心虛得不行,不知道往哪藏。
他提高了些聲音,“誰啊?”
“陸先生,我是探險隊的斯林,科考船馬上需要停船靠岸,請問您是否下來?”
“下,我馬上下來,謝謝通知。”
“好的。”
陸嶴坐在座位上,屏息等外面的腳步聲走遠。
宋州過來,撓了一下他的下巴,“怎麼那麼膽小?”
陸嶴吁一口氣,搖搖頭。
宋州不在旅客的名單上,不能跟他一起下去,他只好吃完早餐,收拾了一下,先下去。
他下去的時候,船已經停了,今天輪到科考隊的人先登陸,他們節目組這邊的人要等下一批。
然而陸嶴下去的時候,下面卻很熱鬧,到處都是笑鬧聲。
見到陸嶴下來,有人吼著打了聲招呼,“陸嶴,來冰泳啊!”
陸嶴走上前去才發現他們今天的船停到了一個合適的位置,準備給船上眾人提供冰泳項目。
節目組已經拍過一輪,然而面對著底下浮著碎冰的大海,誰也沒有去跳下去嘗試一下。
今天天氣比較好,是個大晴天,但是風還是大,大家穿著沖鋒衣都冷得不行,要往水里跳,那就更冷了。
陸嶴上前,“已經開始冰泳了嗎?”
那人一昂首,“場地已經準備好了,勇士還要準備一會。”
話一出,大家都笑,包括節目組那邊的人。
要跳到這種水里實在太需要勇氣了。
導演策劃看著陸嶴,笑問︰“陸嶴,你要跳嗎?”
陸嶴看他一眼,“不跳,我不想被拍。”
“哎,給個面子,大不了不拍你的臉嘛。”
陸嶴搖頭。
節目組那邊有個素人已經準備好了,鼓起勇氣決定跳一次。
導演見狀連忙招呼著大家做準備。
有一就有二。
一時間有好幾個人都說要跳。
林棲岩並不在其中。
陸嶴走過去,“跳嗎?”
“不跳。”他小聲嘟囔,“這大海跟一大杯加冰威士忌一樣,看著都冷,不住想跳。”
這片大海是精心挑選過的,下面其實已經沒有浮冰,不過遠處還能依稀看到,尤其靠近岸邊的時候。
陸嶴眼里閃過一絲笑意,“說不定會很刺激呢。”
“算了,金錢誠可貴,性命價更高,這地方太冷了。”
他們說著話的時候,已經有人準備好了。
這邊的冰泳主要還是一個體驗,拴著繩子從舷梯口跳入海水中,考驗的是一瞬間的勇氣。
節目組那邊的人已經換上了泳裝,林棲岩也歸位。
隨著攝像機開拍,節目組的三人穿著泳褲,腰間系上了安全繩,推搡著站在舷梯邊。
幾人推搡了一會,最終選了一位勇士率先開跳。
那位勇士捏著鼻子,從舷梯一躍而下,噗通一聲落到海里,很快又浮上來。
主持人還沒來得及問他什麼感受,他大叫一聲,“啊!”
船上的工作人員連忙把他拉上來,用浴巾包裹住他,又給他送伏特加和熱可可。
勇士哆哆嗦嗦地喝了口伏特加,“太,太冷!都凍成冰棍了!”
“先別說話,趕緊回房間洗澡。”
勇士連忙點頭,裹著浴巾在探險隊員的護送下,踉踉蹌蹌往房間里沖。
剩下的兩人看他這樣反而激起了些勇氣,做好安全措施之後,也勇敢地跳了下去。
他們跳後,自然是一片驚叫和贊嘆。
很快,船上有其他人鼓起勇氣,包括好幾位女士,都要求要挑。
探險隊員讓大家穿好泳衣排隊。
林棲岩原本信誓旦旦說不跳,此時倒有些心動了。
他用手肘杵了杵陸嶴,“跳嗎?”
陸嶴前兩天沒少在海里游,他游泳的時間可不止一分鐘兩分鐘,這里海水的溫度雖然刺激,但也沒真如何,他覺得還能接受。
他早就體驗過了,此時也沒必要再折騰一趟。
“不跳。”
林棲岩瞬間慫了,“連你都不敢跳啊。”
陸嶴糾正他,“不是不敢,是不想。”
“好吧。”林棲岩猶豫,“你說我要不要跳?”
“跳吧,我會及時拉你上來。”陸嶴道,“跳的時候冷一下就過去了,要是現在不跳,你回去之後指不定會後悔。”
旁邊人听到他們的對話,笑著起哄,“就是,來南極的機會可不多,說不定以後不來了呢。”
節目組那邊的統籌也听到了,攛掇,“對啊,試試嘛,反正有毛巾有熱水有伏特加,你怕什麼?”
林棲岩感覺說得還挺有道理。
他痛下決心,“那我跳一個試試。”
林棲岩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實際上脫完沖鋒衣他就後悔了。
“這天也太……冷了吧!”
他哆哆嗦嗦,中間想說髒話,顧及到旁邊的攝像頭,又咽了下去。
陸嶴勾起嘴角,在旁邊幫忙。
林棲岩很快就準備好了,出去的時候,眼巴巴地問陸嶴,“你真不跳啊?”
“不。”陸嶴干脆拒絕,他並沒有在大庭廣眾之下炫耀的愛好。
林棲岩只好自己去跳。
他秉著早死早超生的精神,沖到舷梯邊就一個前躍。
大家都有些意外,以為他會猶豫一會兒,沒想到他那麼勇敢。
“啊——”林棲岩在水中驚叫了一聲,哆哆嗦嗦揚著手臂踩著水,“快,快快!快拉我上去!”
旁邊工作人員連忙幫忙,陸嶴搶先一步,抓著繩子用了點力,而後伸手抓住他的手,一下將他拉上來。
工作人員拿來浴巾裹在林棲岩身上,他臉色青白,還在打著寒顫。
“好,好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