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州的婚後生活沒有婚前忙。

哪怕現在依舊管理著異常人事監管機構, 他也儘量將工作時間壓縮，朝九晚五，每週單休，每年抽一個月休年假。

今年的年假休在七月中旬到八月中旬, 陸昔候小朋友終於上小學了, 七月中旬到九月正是他放暑假的時間, 兩位父親打算帶他出門玩。

這天傍晚，一家人吃完晚飯, 正商量今年的旅行專案。

陸昔候坐在小板凳上, 一看到他爸拿著宣傳冊子，立即舉手, “爸爸，今年要帶胖墩呀！”

“嗷嗚——”胖墩龐大的身軀蹲坐在陸昔候身邊, 深表贊同地嚎叫了一聲, 嚎完吐著粉色的舌頭, 毛茸茸的狗臉上滿是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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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岙笑著揉了胖墩的狗頭一把，“沒問題，要是國內陸地旅行的話，我們可以開著房車出去，海上旅行，我們就開自家的船。”

陸昔候興奮地點點頭。

陸岙道：“那現在我們現在確定，今年夏天是在陸上旅行還是在海上。”

宋州道：“我都行，看你倆。”

陸岙看向陸昔候，“怎麼樣？阿候你想選哪個？”

陸昔候拿著他爸列印的宣傳冊子看了又看，猶豫不決。

海上旅行他可以和海鳥玩，和海魚玩，還可以變成龍形抓魚磨練打獵本領。陸上旅行的話，有遊樂場、博物館和好吃的餐廳。

他猶豫了好一會，昂頭問他爸，“我們不可以兩個都去嗎？”

他兩個都想去啊。

陸岙鐵石心腸，“不寫暑假作業了？哪有那麼多時間兩個都去。”

陸昔候立即保證，“我可以在路上寫！”

說著他祈求地看向宋州，圓溜溜的大眼睛裡滿是渴望。

相比於老爸來說，其實老爹更心軟一點，陸昔候早就摸清楚了。

陸岙見狀道：“兩個選一個，看你爹也沒用。”

陸昔候遺憾地收回目光，他爹是不會反對他爸的決定的。

認真考慮了十分鐘，陸昔候還是沒法決定，他請求道：“爸爸，我考慮幾天可以嗎？”

“考慮幾天？”

陸昔候伸出手指，從一比到五，見他爸臉色不太對，又機靈地收回兩根，“三天？”

陸岙答應了，“可以。”

陸昔候接下來兩天都在搜尋資料，認真比較做哪個決定價效比高一點。

他帶著胖墩，每天念念叨叨，胖墩每次都嗷嗚嗷嗚地應和。

陸岙見他們一人一狗熱熱鬧鬧，搖搖頭，先工作去了。

陸昔候真對兩個選項都非常心動，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宋州見他那小眉頭皺得，都忍不住私下和陸岙說，“要不然兩邊都帶他去算了，時間擠一擠還是夠的。”

陸岙道：“世事又不會總如他的願，他總得學會選擇和剋制。”

涉及到教育理念，哪怕心疼兒子，宋州也不好為他說話了。

事情的轉機發生在第二天傍晚，陸昔候玩陸岙手機的時候看到微信裡彈出訊息。

陸岙並不對家人保密，平時陸昔候和宋州都可以看他微信。

有時候陸岙懶得動手，就讓兒子看朋友發來的微信裡說了什麼，正好鍛鍊一下兒子的識字能力。

看到微信，陸昔候下意識點開了。

陸岙聽到動靜，問：“誰發來的微信。”

“昔候海洋公益的段經理。”陸昔候扯著稚嫩的嗓子朝他爸喊了聲，一邊看資訊，一邊說道，“爸爸，他說到了暑假，想要新的海洋生物影片，用來做VR、VR……”

後面的字他就不會念了。

宋州過來，看了一眼，道：“做VR沉浸體驗教育，正好多向小朋友們宣傳。”

陸昔候連連點頭。

陸岙道：“知道了。”

“爸爸。”陸昔候抱著手機，蹭到陸岙身邊，上半身壓在躺椅上，親親熱熱地看著他爸俊美的臉說道，“這個是工作對不對？”

宋州在旁邊一聽到這半句話就忍不住笑。

陸岙抬眼皮子看兒子一眼，明知故問，“怎麼了？”

“我們可以去爸爸你定的旅行海域那邊拍海洋生物影片啊。”

“幹嘛要跑那麼遠？我們在附近拍就行了。”

“那不一樣啊。”陸昔候急了，脫掉鞋子往躺椅上擠，“我們年年都在附近拍影片，小朋友們看得多膩啊，我們去旅行的海域那邊拍，一定能拍到之前沒有拍過的魚類和景色對不對。”

陸岙笑著看他。

陸昔候抱著陸岙的腰往他身上拱，哼哼唧唧撒嬌，“去嘛去嘛，去那邊拍影片效果一定會很好。”

說著他抬起頭，試圖尋找外援，“爹，你覺得怎麼樣？”

宋州贊同，“我覺得可行。”

“二比一啦！爸爸，去嘛去嘛！”陸昔候道，“我們這是為了工作，又不是去玩。”

陸岙鬆口，“行吧，不過既然是去工作，你得承擔一部分工作，做小助手。”

“沒問題！”

“那小助手，你列個單子，看我們要帶什麼東西，目的海域大概都有什麼海洋生物，做個拍攝計劃。”

陸昔候才小學二年級，從來沒擔當過如此重任。

他想咬指甲，對上他爸的目光，一個激靈，連忙答應下來，“沒問題！”

大不了等會找老爹做外援！

對於一個二年級的小朋友來說，做拍攝計劃還是太難了。

他很多字都不會寫，只能用拼音替代，歪歪扭扭，最終還是憋出兩百多字。

這個字數相對於其他三十字都寫不到的小朋友來說，已經優秀太多了。

陸岙並沒有苛求，收下了這份用充滿了拼音的鉛筆字計劃，自己補充後寫了一份兩千多字的拍攝計劃，然後將原件收在資料夾中，放入保險櫃。

保險櫃裡面還有陸昔候小朋友從小到大的紀念品。

家裡有船，出門旅行並不麻煩。

一家人準備一番，陸昔候告別村裡的小玩伴們，和兩位父親坐船出海拍影片。

哪怕天天都出海，來到相對陌生的海域，陸昔候還是很興奮。

陸岙見他跳來跳去，有些無奈地說道，“怎麼那麼興奮？平時也沒少帶你出海啊。”

陸昔候道：“因為這是我自己爭取到的呀。爸爸，我可以下去玩了嗎？”

“問問你爹，附近有沒有人類或者人類的監控儀器。”

陸昔候屁顛屁顛跑過去廚房問了，問完蹬蹬蹬跑回來，“沒有！”

“那你再去跟你爹說一聲，我把船停下，帶你下海遊一圈。”

“哦！”

陸岙看著兒子的背影，將船停下，關上駕駛艙的門，跟在兒子後面慢悠悠過去找宋州。

宋州正在做午飯，因為兒子找他，他便停下來，低著頭跟兒子說話。

陸岙過去的時候，正好將這幕收入眼簾，他笑了笑，抱臂環胸倚在門框邊等父子倆商量出結果。

宋州明顯答應了，抬起頭對陸岙說道：“你們下去遊一圈就上來，飯快好了。”

陸岙過去親了他臉頰一下，“好，我看看能不能抓到條好吃的魚上來吃刺身。”

說完，陸岙領著兒子出去。

胖墩原本趴在門口，看到他們出去，連忙顛顛跟著一起出去。

陸岙彎腰揉了下胖墩的背，“你今天早上已經遊過一次了，再遊小心掉毛。”

“汪嗚——”

“撒嬌也沒用。”

“嗚——”胖墩沮喪地趴回原地。

他們的船在外海，周圍沒人，也沒船，父子倆脫完衣服往海里跳。

陸岙嘯一聲，在入海的瞬間，變成一條墨綠色的巨龍，渾身鱗片在陽光下偶爾閃過光澤，像一片片翡翠，寶光內斂。

陸昔候羨慕地看著他爸。

他爸是青龍，也是蒼龍，傳說中的東風之神，別提多威風霸氣了。

不像他，就一條小白龍，身子又細又短，龍角白色中還帶很淺的一點點粉色，一點都不霸氣。

陸岙見兒子光著屁.股傻站在船邊，尾巴一拍，揚起一片水珠澆他，“還不下來？”

“來啦！”陸昔候連忙往海里一撲，變成一條小白龍飛快朝他爸游過去，“爸爸，你鱗片好漂亮啊！像翡翠！”

陸岙任兒子游到自己脖子上，道：“你鱗片也很漂亮，像羊脂白玉。”

“爸爸的漂亮。”陸昔候羨慕地蹭蹭，“要是我像爸爸就好了。”

“可爸爸喜歡你的鱗片。”

“好吧，我也喜歡爸爸的鱗片。”

“盤好了沒有，我入水了。”

“好了好了。”

陸岙感覺到兒子的身體緊緊纏繞著自己的脖子，微微的暖意透過結實而富有彈性的鱗片傳來，眼裡帶著笑意，尾巴一甩，隨著敲擊水面的一聲巨響，他像離弦的箭一樣迅速衝入海面下。

陸昔候最喜歡玩這個遊戲，眼睛睜得老大，感覺緊張又刺激，隨著一瞬間的模糊後，他看清了海里面的情景。

附近的魚反應比較慢，他們都已經衝過去了，魚兒們才反應過來，驚慌散開。

陸昔候放鬆尾巴，從陸岙脖子上下來，吐著泡泡追魚去了。

陸岙在水裡翻滾一圈，懶洋洋看著兒子游向遠處，自己則在附近挑選適合用作刺身的魚。

底下的魚很多，很快，陸岙便挑中一條赤點石斑魚，抓了打算帶回去做午餐。

陸昔候很久沒在深海中撲騰，一時玩瘋了不願回去，陸岙感受了一下週圍環境，沒發現危險，乾脆帶著魚打算先回去。

浮到海面上時，陸岙特地和兒子說：“再玩一會，半小時內要上岸。”

“知道啦。”陸昔候隔著幾十米距離乖乖回答，“我就在這附近玩，不跑遠。”

陸昔候並不是那種調皮孩子，陸岙聽到應答，便先上岸去了，趁著赤點石斑還鮮活，先處理。

宋州在旁邊打下手，夫夫倆一邊聊天一邊準備午餐，感覺挺愜意。

處理到一半，宋州眉頭突然一皺。

陸岙見他這樣，立即將刀放下，“怎麼了？”

“沒，兒子沒危險。”宋州道，“就是突然感覺到了大型食肉動物的氣息，我出去看看。”

陸岙連忙跟出去，“我也去。”

夫夫倆走到甲板上，張目往海面上望。

陸昔候很聽話，並沒有遊遠，只是在船周圍玩。然而不知道什麼時候，附近的海域裡多了幾塊巨大的灰色背鰭。

陸岙一看便道：“是噬人鯊，我讓兒子上來。”

說著他衣服往上一拉，就要脫衣服往海里跳。

宋州眼疾手快抓住他手臂，將他往回拉，“等等，先彆著急。”

“不行，噬人鯊有襲擊人類的記錄，危險。”

“我知道，可它們並沒有襲擊龍的記錄。”

陸岙一點都淡定不了，“這世上除我和他，哪還有——等等，你是說——”

“對，噬人鯊對人類有危險，對龍沒有。”

陸岙一拍腦袋，嘆口氣，“做人類太久，我把這事給忘了。那算了，我們再觀察觀察。”

以他們的實力，這麼近的距離，根本不可能放任噬人鯊傷到兒子。

再說，也該從小培養兒子獨立面對危險的能力。

陸昔候還不知道兩位爸爸的擔心，他根本沒有意識到危險，他和噬人鯊正玩得開心，一邊玩還一邊咯咯笑。

噬人鯊嘴巴很大，全部張開的時候看起來像傻笑。哪怕它嘴裡滿是銳利的牙齒，陸昔候和虎鯨玩慣了，也不覺得有什麼。

噬人鯊確實沒有惡意，只是單純地陪著陸昔候玩耍。

因為噬人鯊翻滾的時候，陸昔候笑得格外開心，十來條噬人鯊們還輪番在他周圍打滾逗他開心。

陸岙看著不遠處的兒子，“我發現好像所有具備感情傾向的生物都挺喜歡阿候。”

“他身為白龍，是有種族優勢。”

陸岙嘆道：“希望他遇上的生物都能喜歡他，保護他。”

宋州笑，“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

陸岙也笑，“我就是擔心，心裡也明白他有他的路。”

“別擔心，有我們做後盾呢。”

“也是。”陸岙又看了一會，忽然道，“我看他和噬人鯊玩得挺好，要不然我去拿相機，今天就拍噬人鯊的影片吧？”

“我去拿，你下去和他們一起玩，正好引導兒子怎麼和這些動物相處。”

“行。”陸岙爽快答應，“那等會你拍我們的時候，注意別將我們一起拍進去啊。”

宋州笑著比了個表示沒問題的手勢。

陸岙將衣服重新一脫，譁一聲跳進水裡，往兒子那邊游去。

宋州透過鏡頭看著他們愉快玩耍，眼裡和嘴角也都忍不住帶上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