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幫哥哥把時間空出來。」

「……」

在白朮印象中，顧野是那種喜歡拿捏人的畜生，這種事情肯定要吊她十天半個月，沒想到這才幾天，顧野就答應了。

她眨了眨眼。

倏地，一根手指伸過來，溫熱的指腹點了點她的眉心，輕輕觸碰後彈開。

她掀起眼簾，見到顧野坐在夕陽餘暉裡笑，笑得懶懶散散的，邪性卻養眼，古怪的，被戲弄後的小情緒蕩然無存。

顧野挑眉問：「太激動了？」

白朮不答，瞥了眼還未拆開的快遞盒，反問：「現在開始嗎？」

「……」

顧野嘴角的笑容僵了一瞬。

「《犬牙》連載到第88話，你沒有原稿的話，重新畫工作量會很大。」白朮解釋著，然後提醒，「得抓緊時間。」

她最近的額外任務只需要指導江南枝和即墨詔。

正好有時間。

而且，她想快點看到《犬牙》結局。

「我有原稿。」顧野沉吟了下，爾後補充道，「還會有人幫我們弄好電子稿。」

「哦，」白朮對他哪來的原稿沒興趣，直截了當道，「那你現在就可以畫後面的分鏡稿了，我可以負責線稿和上色。還是說你要先學如何使用數位屏？」

「……」

顧野感覺被她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怔了怔，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小朋友，你是周扒皮嗎？」

「不是，」白朮正兒八經地自黑，「我是白扒皮。」

「……」啞了一瞬，顧野幽幽地提醒她，「我可是你老師。」

「我還能幫你上課。」白朮挺真誠地問，「你要嗎？」

「……」

不了，謝謝。

*

吃完西瓜後，白朮和顧野又將那份晚餐分著吃了，算是解決了溫飽問題。

白朮沒有離開，而是主動拆了快遞、取出數位屏，然後去顧野的臥室連接電腦。

顧野在門口看了片刻，低眉輕笑，隨後走去陽台打電話。

「稀客啊。」電話一接通，就傳來顧爺爺奚落的聲音，「你竟然還記得給我這糟老頭子打電話。」

聲音蒼老，卻中氣十足。

看來精神頭兒不錯。

顧野勾唇，喊：「爺爺。」

「還知道我是你爺爺？」顧爺爺的語氣一下就凶了起來。

「知道。」夜幕漆黑，外面燈光零星，顧野捏著一根煙在指腹摩挲，倚著陽台欄杆沒話找話，「吃飯了嗎？」

「……」

「……」

靜默片刻。

顧爺爺嘆息，攤牌了，「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有什麼事要幫忙？」

「我想要一份漫畫電子稿。」

「什麼漫畫？」

「Ego的《犬牙》。」

「十年前的老作者了……」顧爺爺一頓，狐疑地問，「你喜歡他的作品？」

顧野微怔，「你也知道？」

就如他跟白朮說的，他畫漫畫只是為了賺錢，對漫畫圈一無所知。顧爺爺一輩子從事漫畫行業，當之無愧的國漫第一人，知道的事確實多，但沒想他竟然也知道《犬牙》。

「廢話，」顧爺爺咕噥道，「漫畫圈的好苗子我全知道。」

「……哦。」

「多久要？」

聽到客廳裡的腳步聲，顧野的左耳動了一下，他回身瞥見好奇地看過來的白朮，回復顧爺爺的嗓音裡染著笑：「儘快。」

顧爺爺：「……」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竟然從這小孫子的語氣裡，聽出了幾分「寵愛」的味道。

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

客廳裡，白朮給自己倒了杯水。

喝到一半，見到顧野走進客廳，她說：「裝好了。」

顧野頷首：「來教哥哥怎麼用。」

白朮拿著半杯水，跟顧野進了臥室，然後給顧野介紹數位屏的使用方法。這個很簡單，一分鐘介紹完，不過繪畫軟體有些通用技巧需要學……

「要不你在分鏡本上畫吧。」白朮不是很有耐心教。

讓她教這種最基本的操作，她怕不小心把顧野懟後悔了。

一眼就看出她想偷懶，顧野隨手卷了一個分鏡本，爾後在她腦門上輕輕一敲，「還想不想看《犬牙》了？」

「想。」白朮糾結一番，只能稍作妥協，「我給你演示一遍。」

微微一頓，她強調道：「就一遍。」

「……」

將她勉強的模樣看在眼底，顧野嘶了一聲，有點哭笑不得。

這時，白朮將水杯放在數位屏旁邊，把數位屏倒轉過來，左手拿壓感筆，準備親自演示。

「左撇子？」顧野立在一邊，神情閃過抹驚訝。

「嗯。」

白朮拿起她整理的《犬牙》，隨手翻到一頁，看幾眼就記清楚整頁的畫面和細節。

但是，她卻遲遲沒有落筆。

「怎麼？」

顧野的聲音拉回白朮的注意。

白朮伸出手指，點了點畫面中一個女生，「她多高？」

「嗯？」顧野垂下眼簾，掃了一眼後隨口回答，「跟你差不多吧。」

隨後，白朮又指了指旁邊的主角，「他呢？」

「唔」了一聲，顧野道：「跟我差不多。」

想了一秒，白朮將壓感筆放在一旁，爾後朝顧野走了兩步，來到顧野身前，頓住。

顧野是側身對著桌面的，白朮走過來時他微微側首，沒有轉動身子。白朮索性伸手攥住他的手腕，將他往旁一拉，讓他正面對著自己。

顧野一怔。

垂眸，顧野瞥向她抓著自己的手，手指細長，皮膚冷白，一截手腕纖細清瘦。

目光頓了一秒，顧野邪邪地勾起唇角，一如既往地弔兒郎當，「想調戲哥哥？」

白朮鬆開他的手腕。

手腕處細膩柔軟的觸感消失，顧野暗自鬆了口氣，但下一刻——

小姑娘倏然向前撲進他懷裡，如藕的細臂繞過，摟住他的腰，隔著薄薄一層的襯衫布料，她的溫度和觸感清晰明了。

——要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