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裡燈光全開，光線敞亮，書桌上兩台電腦，兩杯熱咖啡，有縷縷白煙從杯口冉冉升起，轉眼消散無蹤。

「登錄了嗎？」

顧野將一盤洗好的水果端進來，眉頭一挑，問了坐在電腦前的白朮一句。

「嗯。」

白朮應聲。

顧野來到對面，坐下，把果盤往中間一放，隨口問：「什麼ID？」

「River。」

「……」

顧野動作一僵。

他登錄遊戲後，搜到River的名字，確定只有一個後，又仔細瞧了眼段位，想到先前朋友提的那個事兒。

——《BUG》遊戲裡有一個叫River的小啞巴，疑似外掛。

「你就是那個小啞巴？」顧野勾起唇，好笑地問。

白朮聞聲，略微詫異地抬眼，「你知道？」

「略有耳聞。」

「嗯。」

白朮沒有否認。

她拿牧雲河帳號玩的事，本來就沒想藏著掖著。

這時——

窗口忽然跳出好友申請，ID為「吃軟飯的噴子」。

白朮掃了一眼，點了拒絕。

對面，收到拒絕提示的顧野：「……」

拒絕完的白朮，遲遲沒等到顧野的申請，乾脆問：「你的ID呢？」

眼皮極輕地抬了下，顧野兩道視線筆直地打過來，他字字頓頓地說：「吃軟飯的噴子。」

「……」

「……」

空氣倏然陷入詭異的沉默之中。

半晌，白朮微微側過身，認真地盯著顧野，一本正經地說：「你沒必要對自己有這麼明確的認知。」

「……」

我可真是太有認知了。

顧野咬咬牙，又點了好友申請。

這一次，白朮幽幽地瞥了他一眼，同意了。

二人組了雙排，玩的是匹配賽。

*

《BUG》是一款典型吃雞遊戲，玩家可以單排、雙排、四排，可以自己組隊，也可以隨機組隊。

每一局匹配100人，通過飛機投送到一張地圖上，玩家在心儀的地理位置跳傘，然後搶奪資源、互相拚殺。

同時，每過一段時間，地圖上就會有毒氣從外到裡地蔓延，玩家這時需要跑毒，進入安全區。安全區會隨機縮小到地圖的某一個區域，最終倖存的玩家會在同一片區域相遇，進行決戰。

最終勝利的為「吃雞」。

因為地圖面積大，玩法多種多樣，搶奪物資跟運氣有關，有時玩半天都撞不到一個人，所以玩到最後的不一定是技術最好的，靈活性特別大。

「跳哪兒？」白朮主動問。

「機場。」

「……」

白朮挑了下眉。

地圖裡的機場，是物資最豐富的地方，亦是玩家跳得最多的地方。

落地就是修羅場。

「帶不動嗎？」顧野抬眼看過來，玩味一笑，狀似很體貼地說，「不然我們跳人少的地方。」

「……不用。」

白朮神情正色地說。

顧野是個獨行俠，不怎麼愛玩雙排、四排，一挑一、一挑二、一挑四以及一挑全地圖，他都做過，就是沒做過跟人後面屁顛屁顛地裝菜鳥這種事兒。

所以——

為了當個稱職的菜鳥，他乾脆放棄任何裝備，拳頭上陣，等到白朮將人擊倒後，他左勾拳右勾拳來一套，把人活生生錘死。

【死者一號】：能不能給個痛快！

【吃軟飯的噴子】：QAQ還沒學會開槍呢。

【死者一號】：誰家把小屁孩兒帶出來了？

……

【死者二號】：艸，我隊友馬上就到，現在不把我乾死，我待會兒弄死你！

【吃軟飯的噴子】：嚶。

【River】：沒事，有我。

【死者二號】：？秀恩愛的能不能死遠一點。

……

【死者三號】：River！虧你是個大神，讓一遊戲白癡折磨我，你還要B臉嗎？！

【吃軟飯的噴子】：菜雞沒資格說話。

【死者三號】：靠，誰踏馬菜雞？！你才菜雞，你全家都菜雞！媽的我刀呢！！

然後，三號被錘死了。

……

仗著有白朮撐腰，顧野作威作福。一會兒「嚶嚶嚶R神救我」，一會兒懟天懟地拉仇恨值，氣得有人在公屏裡喊話要弄死他。

然而——

耐不住白朮的操作是真的牛。

在機場殺了十幾個人，帶著顧野離開後，又被八個人圍攻，她硬是靠一套騷操作將八人反殺，然後顧野非常給面兒地在公屏刷了十分鐘的垃圾話。

——氣得全地圖的人都往他們這裡湧，恨不能將他們這對「狗男女」大卸八塊。

白朮從不苟著，正面杠，來一個殺一個，來一雙殺一雙，像個沒有感情的殺手。

顧野在公屏上噴人噴累了，停下敲鍵盤的手，剛喝了口咖啡，就見手機振動，是一個玩《BUG》的職業選手。

「喂。」

顧野拉了接聽。

「嚶嚶嚶，野神！你還記得我跟你說的那個開外掛的小啞巴嗎。」朋友非常崩潰，「媽的，他又來了！我跟戰隊一青訓生玩兒，直播呢，我剛想秀一波騷操作，就被他一槍給秒了！直播間全都擱那兒嘲笑我！」

「……」

顧野並不意外，因為他看到了，而且還在公屏上噴了小辣雞。

「他今天還帶了一噴子！艸，還挺有自知之明，ID就叫『吃軟飯的噴子』。我被殺後，一直旁觀這一局，這噴子太他娘能氣人了，名副其實一噴子，還踏馬一作精！不，綠茶！」

「……」

「反正我直播間觀眾隔網都能被他那股茶味兒氣得吐血。你說，小啞巴是眼睛瞎了嗎，怎麼會看上這種綠茶？！」

「……」

「野神你現在有空嗎，求求啦，幫我們製裁一下這對狗男女吧！」

「……」

我製裁個屁。